第二十一回 难补情天空有憾 岂能琴剑两相忘(1/2)
这少女脸若涂脂眉长入鬓美艳不亚于云瑚。这刹那间把陈石星看得呆了。
“陈大哥请莫怪我捉弄你我不是想捉弄你的。我已有几分猜疑是你但不敢断定不能不谨慎一些。”那少女见陈石星呆若木鸡禁不住嫣然一笑说道。
陈石星定了定神说道:“哪里话来姑娘你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没有多谢你呢。请问姑娘丘老前辈哪里去了?姑娘你又是他的什么人?”
那少女笑容顿敛黯然说道:“你来迟了一步爹爹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如有晴天霹雳令得陈石星不觉又是呆了半晌流下泪来说道:“令尊殷殷嘱我回来找他不料他已仙逝真是意想不到。不知他可有什么遗言交代么?”
他在悲痛之中也有几分诧异:“原来丘老前辈还有一个女儿怎的半年前我在她爹爹的茶馆里又没见过她丘老前辈也没和我说起。难道她是出嫁了的女儿不和爹爹同住的?”但看这少女不过十**岁年纪身材体态似乎还是一个黄花闺女。
那少女也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逍:“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是他的义女。我姓韩单名一个芷字。”一面说一面以指代笔把她的名字写在桌子上给陈石星看。
陈石星道:“丘老爷子怎么死的?听姑娘方才的口气敢情他是曾经向姑娘提起了我?”
“你坐下来让我替你泡壶好茶慢慢告诉你吧。”
“韩姑娘不必费神还是先告诉我吧。”
“我应该替义父招待你的你别心急反正那些强盗都已给你打跑了我一面烹茶一面说给你听。”
原来韩芷的父亲名叫韩遂本是通州人氏为了躲避战祸逃难来到王屋山下的。韩遂饱读诗书没有第二样求生的本领于是在王屋山下开了一间蒙馆教农家和猎户的孩子读书。战事过后他知道在老家的妻子已死他喜爱这里的民风淳朴于是他就随遇而安“权把他乡做故乡”在王屋山下住下来了。韩芷说道:“我爹爹开的蒙馆在山北丘老伯开的茶馆在山南相距大约有五六十里。但由于他们二人志趣相投每隔两三天不是我爹爹到他的茶馆喝酒就是他来我爹的蒙馆谈诗论文两人成为好朋友!”
说至此处那壶水已经开了韩芷泡了两碗茶说道:“我知道你会喝酒可惜剩下的小半坛酒方才为了吓走那几个强盗也都给我糟塌了。这是我珍藏起来的义父留下的雨前茶只好请你以茶代酒了。”
韩芷陪他喝过了茶继续说道:“那时我还是一个五、六岁的顽皮的小女孩丘老伯却很喜欢我他好像平生没娶过妻子没子没女于是把我收为义女传授给我武功。”
说至此处呷了口茶续续着笑道:“我义父的本事大得很除了武功他还有许多古怪的本事。我这改容易貌之术也是他教的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
陈石星道:“你的改容易貌之术当真是神乎其技方才连我也看不出来。”
韩芷笑道:“这是因为我假扮的是我最熟悉的义父之故要是冒充别人恐怕就瞒不过你的眼睛了。”接着说下去道:“三年前我爹爹忽动归思带找回到通州探望故旧。不料回到原籍不久就染上病卧病经年去年竟然不幸死了。我料理了爹爹的后事回来投靠义父。三个月前回到此地。
“茶馆是给军官烧掉的乡人告诉我我的义父为了避祸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想起义父从前和我说过不只一次他很喜欢王屋山上最高那座山峰翠蔽峰的风景他说要不是因为舍不得和老朋友分开的话他早就上翠蔽峰结庐隐居了。我爹不会武功他是不能爬上翠蔽峰的。
“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上翠蔽峰找他。可以说是幸也可以说是不幸。我找着了他但他已是病得很重快要咽气了。”
陈石星在伤痛之中也有一分欣慰:“还好不是给军官害死的。”说道:“你的义父身具绝世武功我和他分手那天他还曾大显神通喝了一坛酒喷出来把呼延四兄弟吓走的。想不到他竟然死得这么快。”韩芷说道:“武功高强的人可能几十年都没有生过一点小病但一旦病起来就非常严重的。我义父的情形也正是如此。怪也怪我没来早几天他老人家没人服待——”陈石星安慰她道:“生死有命谁又能够须知这可怪不得你。我不是也来迟了。”
韩芷叹了口气说道:“我总算是不幸中之幸赶得上送他老人家的终。”
陈石星道:“他老人家有甚遗言?”
韩芷说道:“他说人生必有一死我年过七旬可算高寿死又何憾?说老实话像我这样一个出身御林军军官的武林人物能够在古稀之年寿终正寝已经是非我始料之所及了我唯一未放得下的心事只是记挂一位年轻朋友他是我的故人之子陈大哥你当然明白他老人家说的就是你了。”
陈石星虎目蕴泪“他老人家对我这样好可惜我已是无法报答他了?”
韩芷说道。”你这次桂林之行替我义父了却平生心愿已经是报答他了未曾报答他的恩情的是我。”
陈石星道:“他怎样和你说我?”韩芷说道:“他把和你约会告诉我就只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恐怕也不知道要到这里来找他。但他还是希望我在这里等你虽然期望渺茫总胜于错过和你见面的机会。”陈石星道:“这两个多月你是一直在这里的吗?”由于屋内的迹象早已没人居住是以他不禁有此一问。
韩芷说道:“我在这间屋子住了一个多月不见你来。我不知你是否已经来过或许来过了因为打听不到他的踪迹又走了也说不定左思右想与其守株待兔不如到山下打听你的消息。我是半个月前下山的。”
她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没打听到你的消息我回到家父以前的那间蒙馆住了十多天今天忽然想起义父还有一些图书和字画要我收拾于是今天一早又赶了回来。这真是应了一句俗语无巧不成书。幸好我今天回来终于见着你了。”说至此处不觉粉脸微泛轻红。
原来他的义父是有两桩心事的她刚才对陈石星说了一半。
除了记挂陈石星之外丘迟的另外一桩心事就是挂念她的终身大事遗憾未能替义女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当然丘迟这桩心事她是不方便对陈石星说的。
幸好陈石星没有怎样注意她的面色说道:“也幸亏你今天回来否则我恐怕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你是听见我的啸声赶来相救的吧?”
韩芷说道:“不只听见啸声还听见你吟6游的那词呢。”
陈石星说道:“这是我的爷爷当年和你的义父缔交之时特地写了6游这词送给他的呢。”
韩芷说道:“那时我刚在义父墓前听见你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吟这词心里已经猜疑是你来了。于是我赶快抄捷径回来偷偷从屋后进入。可笑呼延四兄弟坐在门前部没知道。也幸亏没给他们现。”
陈石星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是在这间屋子里改容易貌的。”
韩芷说道。”正是。我穿上义父的旧衣裳厨房里也还有一些面粉刚好够我改容易貌之用。义父能够喝一坛酒喷出来同时伤四个人我只能喝半葫芦的酒对付一个功力较弱的人差得太远了。也幸亏他们四兄弟上次给我的义父吓破了胆一见我“重施故技”他们哪里还敢怀疑?”陈石星道:“我见不着你的义父也该到他老人家的坟前拜祭韩姑娘你可以带我去吗?韩芷似乎忽地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我的义父有件物事要我在他的坟前交给你的。”
陈石星道:“什么物事?”
韩芷说道:“待会儿你自然会知道。”听她的口气似乎是丘迟的遗言要她这样做的所以她不能先告诉陈石星。陈石星不便再问下去心里想道:“想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丘老前辈才要如此郑重其事。唉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倘若有什么未了之事嘱咐我我还能不尽心尽力吗?”
陈石星心里藏着一个闷葫芦来到丘迟墓前只见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故义士丘迟之墓七个大字想起丘迟对他一家三代的恩惠不觉泪盈于睫说道:“义士这两个字题得最好也只有丘老前辈才无愧于义土的称呼。”韩芷说道:“这是他老人家的意思。”陈石星拜倒墓前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心里想道:“他最喜欢听我爷爷弹琴可惜我那张古琴已经送了给人不能弹给他听了。”
想起了那张古琴自自然然的也就难免想起了云瑚:“丘老前辈是我爷爷的生平知己我和他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他对我可要比亲人还亲;瑚妹的爷爷也是我爷爷的知音人虽然爷爷生前还未知道。至于瑚妹本人她更可以说是我的红颜知己了。唉想不到我如今已是永远见不到丘老前辈瑚妹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丘迟与云瑚虽然身份大不相同一个是白头长者一个是红粉佳人但在陈石星的眼里都是把他们当作“亲人”看待的。如今长者长埋地下佳人远在他方一个死别一个生离死别固然可痛生离亦是可悲陈石星拜倒丘迟墓前不知不觉从死别想到生离但觉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韩芷不知他的心事安慰他道:“义父寿过七旬寿终正寝可说已无遗憾。陈大哥你也无须这样伤悲了。”
陈石星默然不语满怀郁闷的心情只是想要泄出来他没有古琴忽地击石高歌: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睹旧貂裘。胡未灭鬃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在沧州。”
陈石星高歌此曲固然是悼念丘迟但另一方面他也有着词中所写的心境了。虽然他还这样年轻。“今生我注定是流浪江湖的了将来恐怕我也会像丘老前辈一样。”丘迟是没有妻儿孤零零一个人死在荒山的。他还算有点“福气”有个义女在他咽气之前赶到来给他送终。“将来我恐怕连这点福气也未必会有。”一腔郁闷沉痛的心情借着高声泄。歌声高亢之极林中栖鸟部给吓得惊飞!
出乎他的意外是他高歌一起韩芷也拿出一管洞萧吹起来与他相和。萧声激越书拍丝毫不差。她在洞萧上的造诣竟似不在葛南威之下。陈石星与葛南威琴萧相交曾经认为葛南威是吹萧吹得最好的人的。
一曲歌终韩芷说道:“这是我义父生前最喜欢的一阙词。”陈石星道:“我也知道。我爷爷当年就是因为看见他手书的这一阙词才识破他的身份和他结交的。韩姑娘你吹萧的本事也是丘老前辈教给你的吗?”
韩芷说道。”这倒不是是我自己的爹爹教给我的。”
陈石星道:“哦原来是你爹爹教的。”忽地心念一动问道:“你知道有个叫葛南威的人吗?”
韩芷答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石星道:“他是一个在江湖上很有一点名气的少年侠士。”
韩芷说道:“我自幼在山村长大今年春天爹爹回乡探亲才是第一次出门。外面的人我都少见哪认识什么江湖人物。老一辈的成名侠客义父有时或许还会和我偶然提及年轻一辈的他也不知道。这个姓葛的人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陈大哥你为什么突然向我问起这个人呢?”陈石星道:“他的萧吹得非常好是我所知道的第一洞萧高手。不过你也不弱于他。”
韩芷面上一红说道:“陈大哥你拿我开玩笑了。我是胡乱跟爹爹学的怎能和高手相比。”
陈石星道:“我可不是胡乱称赞你的你的确吹得很好。更难得的你是一个年轻女子却吹得出苍凉激越的萧声。你知道音乐有如诗词每位名家都有他的独特风格。要不是我看见你在我的面前吹萧只凭耳朵来听的话我一定会以为是葛南威。”韩芷说道:“我怎配称得上是什么名家不过你的朋友吹的萧和我的一样我也觉得有点奇怪。”陈石星道:“你们简直好像是同一名师所授。”
韩芷恍然大悟说道:“所以你才问我。或许当年教我爹爹吹萧的那个人和你的那位朋友是出于同一师门。不过爹爹也从没和我说过他跟谁学的。”
陈石星道:“我也正有如此猜想。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教你爹爹吹萧的那位名家辈份当然是要比葛南威的师父高出好几辈了。”
韩芷说道:“咱们还是别谈不相干的事吧时候不早你要下山的话恐怕也应该走了。”陈石星翟然一省“不错你说丘老前辈有件东西要你在他的墓前给我现在可以给我了吗?”韩芷这才把谜底揭开说道:“是我义父留给你的遗书。”
陈石星拆开这遗书一看不觉呆了。
原来这是一封给他提亲的信是丘迟开始得病的时候预先写下来留给他的。
信上说他年过七旬忽遭二竖(方文中病魔之意)所侵自知沉病难起回生平无愧天地死亦无憾。在行将离开尘世之际只有两桩未了的心事令他牵挂。
看到这里陈石星已是隐约猜到几分心头禁不住卜通一跳。果然丘迟继续写道那两件令他牵挂的事情一是四十年前他对一柱擎天许诺的心愿另一件就是他的义女的终身大事了。
在介绍了他义女的姓名、身世和才貌之后丘迟说道他相信第一件心愿陈石星必定能够替他完成第二件心愿也希望陈石星不要负他所托。
他说他知道陈石星尚未定亲他的这个义女足以作为陈石星的良配。他约他回来相见就是想替他们撮合这段良缘的。可惜时不我与恐怕是等不及陈石星回来相见了所以留下这封遗书好给陈石星作为媒证。
最后两行字迹潦草笔力极弱是他在临终之际添上去的。他已见到了义女也知道韩芷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说你们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更加希望你们结合即使不喜欢她也得替我照顾她。但我已来不及和她说了所以我把这封遗书交给她让她转交给你。最后两句口气说得很重“仆与贤侄三代交情想贤侄亦当不负仆之所托也!”
陈石星看完了这封信心乱如麻在丘迟墓前呆若木鸡。
不错他是下了决心自以为是已挥“慧剑”斩断了与云瑚的情丝了但云瑚影子刚才还泛上他的心头他又哪能这样快便移情别恋?
何况他和韩芷今天才是初相识呢?但正如丘迟信中所说他一家三代都欠下丘迟的恩情他又怎能负了丘迟之托?
韩芷见他这副样子吃了一惊问道:“义父给你的信说些什么?可是他要你做的事情令你极感为难?”
陈石星尴尬极了说道:“韩姑娘你没有看过这封信吗?”
韩芷说道:“这是义父给你的信我怎会拆开来看?”似乎颇为奇怪他有此一问。
陈石星松了口气说道:“我以为他给你先看过的。”韩芷说道:“他为什么要给我先看?可是信中提及我了。”
陈石星道:“不错信中是有提及你的。”
韩芷心里也是禁不住卜通一跳低下了头轻声问道:“义父怎样说我?”陈石星道:“他要咱们好像兄妹一般要我照顾你你也要帮助我。”
他生平不惯说谎当然他也并不是从未说过慌对坏人他是说过的。但对好人尤其是对友人这次可是他平生第一次说谎。
说了这个谎话他也不禁脸红起来了。“不过丘老前辈要我照顾她总是真的她是他的义女我也等于他的子侄一般说是兄妹也不为过。”他只能在心里替自己辩护。
韩芷脸上红晕渐渐消散淡淡说道:“义父那样郑重其事原来只是交代这桩事情。”
陈石星微笑说道:“在你义父的心目中这可是一桩很重要的事情啊!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你这个亲人我也得感激他在他临终之际他把我当作他的亲人看待。韩姑娘你愿意有我这么一个大哥么?”
韩芷说道:“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如今义父也没有了。陈大哥你愿意把我当作妹妹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就只怕这个不中用的妹妹拖累了你。”
陈石星笑道:“不中用的是我要不是有你这么一个好妹妹我现在恐怕不死也得重伤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当下两人就在丘迟的墓前撮土为香结为兄妹。
当他们结拜的时候韩芷的神情颇为冷淡但脸上却又微泛红晕。她的心里正猜疑不定。
原来不仅陈石星说谎她也同样说了谎话。
不错她是没有看过这封信但她却知道信中说的是什么的。丘迟临终之际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她已听得明白义父的意思是要把她的终身大事付托给陈石星了。
“或许义父想到我和他还是未曾见过面的陌生人倘若马上谈婚论嫁实是不宜所以要我们先做兄妹吧!义父要他照顾我已经是透露出那层意思了。”韩芷心想。
其实在她知道义父的心意之后她的心情也是混乱得很。虽然义父把陈石星说得那样好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她怎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喜欢他呢?即使现在她已经见过陈石星了她也不知道是否业已“爱”上了他?
不错她见过陈石星的本领她的义父并没有言过其辞。从初步的接触中她也感觉得到陈石星是个诚实可靠的君子。
她并不否认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少年人了。不过说到终身大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喜欢”并不等于就是“爱上”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或许我会变为他的妻子或许我们始终都是兄妹那也很好何况我喜欢他也得他喜欢我才成。倘若只凭义父一纸遗书使得他非要娶我那又有什么意思?”韩芷这么一想倒觉得义父这个“安排”安排他们先结为兄妹是考虑得十分周详正合她的心意了。
“芷妹今后你打算怎样?”结拜过后陈石星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我爹爹死了我本来是想回来依靠义父的。”韩主说道。神情好像一片茫然。陈石星问道:“你的老家还有亲属吗?”
“近亲是没有了有几个用算盘才打得上的远亲都是庸俗的小商人我也不想倚靠他们。”
韩芷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本来我可以回到爹爹那间蒙馆的那些乡下人都很诚实可爱我会和他们相处得很好的。不过说实在话我在那小山村里住了十几年也是实在住得闷了。过去有爹爹作伴又有义父教我本领日子当然过得很是快乐。唉但今后可是不同啦!”
陈石星想了一想说道:“你一身本领也不应该在穷乡僻壤埋没了你这一生茫妹你和我一起走吧。”其实他的心里也未打定主意但想到了丘迟的遗书“照顾”这位义妹是他义不容辞之事只好先和她这样说了。
韩芷好像有点为难的神气说道:“兄妹虽然不必避嫌我总不能老是跟着你。”她本来想说“我总不能跟随你一辈子”的话到口边忽觉不妥。但虽然改了措辞粉脸不禁又红起来了。
陈石星抬头看天上的白云若有所思对韩芷的神情似乎并不怎样留意忽地说道:“有了!”
“什么有了?”韩芷问道。
“你知道雁门关外有个金刀寨主吗?”陈石星说道。
“啊你说的是金刀寨主周健民?我当然知道。他是雁门关中的中流砥柱曾经几次抵御过勒子的入侵可称得是当今的豪杰义父早就和我说过这位老英雄了你这样问我敢情你是认识这位金刀寨主。意欲和我一起投奔他吗?”韩芷惊喜交集的问道。
“我没有见过金刀寨主不过我有相识的朋友在他那儿。山寨里有女兵他们正需要有本领的女子要是你愿意去帮他们的忙他们一定欢迎你的。”
“那敢情好!”韩芷说道。
“不过你可得先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大哥你尽管说吧不必客气。”
“你的改容易貌之术很是精妙。我想你帮忙我将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在大同城里闹过事恐怕官府里的人都认得我。”
“这个容易。你喜欢变作老的?少的?俏的?丑的?”
陈石星笑道:“什么都成变作个丑八怪也无所谓。最好变得别人都不认得我。”
韩芷说道:“好咱们先回到义父那间茅屋。义父还有几件衣裳我替你修改下明天再给你打扮。”
这晚陈石星睡在外面的厅堂韩芷在她义父生前那间卧室里做针线三更过后房间里还亮着灯光。陈石星心里感激她却是不便进去和她说话只能在厅堂假装熟睡。他心事如潮一忽却捏捏贴身收藏的那颗红豆一忽却摸摸丘迟那封遗书。那封遗书也是和那颗红豆贴身收藏的。韩芷的影子在纱窗上云瑚的影子却在他心头上。将近天明时才不知不党的朦胧入睡。
第二天一早韩芷把他唤醒笑道:“大哥起来我要把你变作丑八怪。”
她改的衣裳就好像度过身似的正合陈石星身材。陈石星入房换过衣裳经过她的妙手施展改容易貌之术出来拿起韩芷给他的镜子一照只见镜中出现的影子活像一个当地的土人他的脸型本为是瘦削的也给变得圆如满月了。韩芷笑道;“你的身份是个收买山货的小商人这种小商人在大同是非常多的你满意吗?”
陈石星笑道:“太满意了连我自己都几乎认不出自己来。”
韩芷说道:“我已经给你弄好早餐放在厨房里面嫌冷的话加一加热便成。待会儿你自己吃我先下山。”陈石星诧道:“为什么你不甜我一起下山?”
韩芷说道:“我要把义父的图书寄存在一家相熟的人家是以我必须先到我从前住的那个山村打一个转。”
陈石星道:“我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韩芷说道:“那儿都是我相熟的人要是左邻右里问起你是我的什么人叫我怎样说得清楚?”陈石星面上一红不再言语。
韩芷继续说道:“你下了山在我义父那间茶馆的旧址等我大约午后半个时辰我就可以回到那里了。”她提着一个装满图书的大皮裳离开茅屋便即施展轻功陈石星见她健步如飞也是不禁好生佩服。“她和瑚妹一样都是文武全材这份轻功也不在瑚妹之下。唉她对我虽然也是和瑚妹一样对我的好在我心里她总是不能代替云瑚。”想至此处不由得忽地心头一痛自己责备自己:“瑚妹早已是别人的人了还想她做什么?”陈石星吃了早餐慢慢步下山恰好是刚刚过了正午的时分到丘迟从前一在山脚开的那间茶馆。茶馆虽然早已烧了旁边那两棵树还在陈石星便在树下歇息等待韩芷。
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她来到。陈石星正自焦忽见一个当地人打扮的小伙子来到他的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你在这里等谁?”那小伙子问道。
“我我你怎知道我在等人?”
“我看你在这里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要不是等人为什么不找第二间茶馆喝茶?这里本来有一间茶馆的但早已给军官烧了。”那小伙子一再盘问他等什么人可叫陈石星为难了。虽然这小伙子看来似乎并无恶意但怎能告诉他呢?
正在陈石星踌躇之际那小伙子忽地笑道:“你是等待一个姓韩的姑娘吧?”
陈石星又惊又喜说道:“原来你是韩姑娘叫你来的吗?她是不是临时生什么事情不能来了?”
那小伙子道:“他已经来了!”
陈石星道。”在哪里?”游目四顾除了那小伙子之外可并没有第三个人。
那小伙子噗嗤一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声音突然变了浊混的男声变得好像山谷黄莺。
陈石星这才猛然一省笑了起来说道:“好呀我等你等得心焦你却来捉弄我。”
韩芷说道:“我想试一试你认不认得出来。改容易貌容易就只怕变作男声会有破绽。”
陈石星道:“一点破绽也没有。但你为什么要扮作小伙子呢?”
韩芷面上一红:说道:“咱们虽然认作兄妹但相貌不像外人不知男女同行总是惹人注目。”
陈石星道。”我知道。不过我以为你会扮作一个老公公的。昨天你扮作你的义父扮得那么像。”
韩芷笑道:“要是我扮作义父只能认你作孙儿了那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吗?”
陈石星道:“真是个顽皮的妹妹好不要闹了咱们走吧!”
韩芷笑道:“我没破绽你可是一说话就露出破绽了。记着以后不可叫我贤妹要称我作贤弟咱们走吧!”
看着韩芷这副打扮不知不觉地忽又想起了云瑚。他和云瑚初次在大同城外的山路碰面之时云瑚也是女扮男装的。
虽然没有韩芷扮得这么像当时他也看不出来。
韩芷“咦”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在想什么?面色这样沉重敢情是不高兴我捉弄你么?”
陈石星道:“你的大哥不会这样小气的我是在想起你的义父想起在这茶馆里和他相识的那一天。茶馆虽然烧了可还在我的心里。”这是他第二次对韩芷说谎了。不过他此际却是确实想起了丘迟的。
想起丘迟看着眼前的韩芷他的心情是越迷茫了。他没有报答过丘迟的半点恩情他能够辜负丘迟的好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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