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抬枪伤硬汉 设阵索仇家(1/2)
这番景象看在众人眼中都由不住吃了一惊。
风门猝开。
一个穿戴着全副盔甲的武职军官扑了进来。
紧随在这名军官之后的是一小队子抬持着白木抬枪的兵勇。
这一小队子兵勇为数当在十数名左右。
这类抬枪本朝试用不久看起来十分笨重。每一支都选用白杨木做枪身配以几近丈许长短的一根枪管份量很沉重。故此需要两个人搁置在肩头上合力才能移动另外还有一个手持火把的人紧紧随着以备随时点燃火绳射枪丸。
这么一来每一支枪都得占用三个人。
随着这名军官身后的是四支抬枪算一算当有十二个人。
这名军官乍一进来立刻向旁边闪开即见身后的四支抬枪左右各二倏地分开来。
“呔!”那名武官手指着向阳君大喊一声道“大胆的强盗你还敢杀官拒捕不成?还不束手就擒真想死么?”他手指向阳君对随后兵勇比划着道“给我围上。”
抬枪的兵弁一声吆喝迅散开来四支枪由四个不同方向指向正中的向阳君形成了严密的四角包抄之势。
在场人当然知道这种火器的厉害此刻见状自忖着向阳君这个人必死无疑一时忍不住俱大声叫起好来。
一旁的姜四看到这里嘿嘿一笑道:“张营官没有什么好跟他说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就地受缚一条是送他上西天!”
被称为张营官的那个武官聆听之下向着姜四抱了一下拳道:“先生说的是卑座接应来迟实在罪过之至!”
姜四嘿嘿一笑道:“不迟、不迟可要小心着点儿这个人可是扎手得很。”
张营官打了个哈哈道:“就算他是金钢铁罗汉又怎能跟火药枪子儿拼姜先生这件事就看卑座的吧!”
他足下向前跨进一步手指着向阳君道:“怎么样你可服从?”
向阳君在他们彼此对答之时脸上丝毫不曾显现出怒容。这时闻言更是从容!
“你是做梦!”他讷讷地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哼还差得太远!”
话声一落倏地隔空一掌直向着张营官身上劈了过来。
双方距离至少也有好几丈远近只是张营官感觉出自对方掌心的沉重掌力身子跄了一跄明显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时间脸色变得雪白直觉得右面肩头宛若中了利斧般的疼痛。
有了这番感受张营官实在是忍无可忍厉声道:“给我开枪。”
话声一落就见连接枪身的那根火线闪了一闪耳听得“轰”的一声大响大片烟雾起处铁砂枪子儿就像是出巢的蜂群往向阳君全身射去。
想象中那个向阳君无论如何难逃一死了。然而他确实有过人的能耐火药抬枪轰然大响中也正是他双掌齐出的当儿。
他竟然施展本身所练的乾元罡气之力去硬硬地接架对方的枪子儿实在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为数千百的铁砂子儿虽不曾被他所出的掌力击落力势却明显地减弱了。
此刻只见向阳君整个身子霍地凌空升起其势绝快有如电光猝闪只一下就把全身紧紧地贴在了屋顶上。
就在他的这个动作乍一完成的同时耳旁遂听见刷啦一片响声铁砂枪子儿把半面墙打了个千疮百孔。
这一枪竟然全数落了空。
紧接着贴在屋顶上的那个向阳君身势一转有如飞云一片凌空而下。
也就在这一刹那那个张营官第二次喝叱道:“放!”
火光再闪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响。
向阳君其时已如神龙天降般地飘落下来只是比起对方的铁砂枪子儿仍然慢得太多了。
双方这种快接合简直使人惊心动魂。向阳君设非能化为一阵清风是万万难以逃开这万千铁砂罩体的厄运的。
危机的一刹间见他一双衣袖霍地向外拂出。
这双衣袖原本是用来对付张营官这个人的只是眼前自然是顾念自身命要紧。
是以在他双袖乍然挥出的一刹间他已将对方照顾到上半身的一片铁砂子儿悉数地全都卷落在地。
即使这样他仍然无能防范下半身的那一半铁砂枪子。
随着向阳君落下的身子眼看着大片铁砂子儿过处包裹在向阳君下半截身上的那一袭湖青色的长衫顿时被打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一片鲜红血渍紧跟着由那些破处渗了出来看上去简直是半截血人!
向阳君中枪负伤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眼看他伟岸的身子有如一截倒下的铁塔直直地倒了下来。
向阳君嘴里出惨厉的一声怒啸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饿鬼。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犹自余勇可贾。
就见他直倒在地上的身子狂风般地再次扑起。
这一次事突然是任何人也不会料想到的更不会想到这个向阳君在重伤倒地的情况之下仍然出击如此快捷。
那个号施令的张营官同样未曾料到。
眼看着向阳君窜起的身子就像一阵风、一片云。在张营官还未认清来人的一刹那向阳君的一双手已深深地插进了张营官的胸膛。
“哧——”两股血苗子足足窜起尺把高!张营官的身子蹒跚了一下随即倒了下来。
就在向阳君掌毙张营官的同时身势箭矢也似地穿窗而出。
眼看着向阳君滚出的身子在地上极其迅地打了一个滚儿倏地掠了起来。
就他掠起的姿态来看伤势已达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随着他高高举起的双手只一下就攀着了房檐下一根横出的梁柱。
像是荡秋干一式快地飞荡“嗖”一声穿出了三四丈远伟岸的强健躯体已经落在了对面屋顶之上。想是身子过重以至于大片的屋瓦被他落下的势子压了个粉碎。壮大的躯体眼看循着那个破洞窟窿直坠了下去!
就在众人惊心动魄之时向阳君落下的身子又霍地腾了起来紧接着“刷刷刷”一连四五个飞纵隐身数十丈院墙之外。
惊魂乍定的那位姜四先生见状直恨得连连叹息不已。
姜四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道:“唉唉!不用再打了不用再打了!”
旁观者七嘴八舌地吵成了一团是时先前被摔昏了的那个老捕头铁罗网晏长川由一旁一拐一瘸地走了过来。
“四先生那家伙受伤了……”晏老头狠狠地道“一点没错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姜四冷冷笑了一声道:“可有什么用呢?他还是跑了!”
“他跑不了的!”晏长川紧紧地咬着牙“凭他那样子是跑不远的!”
“对!”一个留胡子的捕快接道“我看他说不定一出客栈就得倒下来!”
晏长川挥着手道:“郭头儿你这就带些人追上去!看见了他给我格杀勿论!”
那个被称为郭头儿的立刻吆喝手下匆匆向栈外奔去。
姜四摇着头苦笑道:“没用了没用了……”
晏长川冷笑道:“依四先生之见又该如何?”
姜四翻了一下细长的眼睛道:“姓金的那身能耐不是你我所能望其背项的老兄刚才也领教过了……凭这几个无能之辈怎么能行?”
晏长川咬牙切齿地道:“哼!这小子就算他长了翅膀我看也飞不出江汉地面。以敝人所见不如禀明知府大人出通缉告示会同这里的统兵大人多派出一些火器营里的弟兄咱们给他来个挨家挨户地搜查就不相信他能跑了。”
姜四点头道:“长川这个办法也许还能行不过——”
这位府台大人府上的清客那张脸看上去简直如丧考妣“晏老哥你可曾忘了你我出来时在大人面前是何等自负地夸下海口这一次败北而归少不得……”
晏长川先是怔了一下却又哼声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不过那厮被抬枪子儿伤了也是很不容易了!”
这老头儿说到这里由不住挑了一下眉毛道:“只要他跑不掉早晚能被咱们给逮着。嘿嘿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呢!”
姜四侧视了他一眼冷笑道:“不是我给你老哥浇冷水凭他的一身功夫再加多少人也是无济于事……”他微微顿了一下讷讷道“他的确伤得不轻……而且我看他短时之内不易行动这倒是一个擒他的好机会!”
“我就是这个意思呀!”晏长川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四先生你的意思是……”
姜四道:“刚才我与他对手的时候测出了他练有一种奇异的内功。我久闻此人精于太阳神功在烈日骄阳下可以平添十分威力却想不到在屋子里面依然有这等功力真令人难以想象……”
“先生的意思是……”
“凡是练有高深内功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身上见血!有句话不知老哥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话?”
“血炸一条龙!”
“血炸一条龙?”
“不错!”姜四不愧出身名门“还有一个另外的称呼叫做反潮你可听说过?”
老捕头“哦”了一声缓缓地点着头道:“这个称呼我倒是听说过!”他脸上的神色紧接着一振“怎么莫非这个姓金的……”
“不错!”姜四好像忽然悟到什么“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向阳君眼前只怕会有如此一步厄运嘿嘿……弄不好他的一条命就会丧生在此!”
老捕头冷笑地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姜四精神一振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就赶快分头快找侦查出他的去向!”
晏长川阴森森地笑道:“你放心他跑不远的就算他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他找着!”
姜四点头道:“也只有看你的了!”
晏长川道:“四先生不用关照今日一会此人已与我不共戴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杀他我誓不为人。敝人这就回转紧作策划去!”
姜四苦笑道:“好说我也要回去了这里的残局就由你老哥收拾吧!”
说完拱了一下手干咳一声遂独自步出留下晏长川愣在那里连连翻着白眼——他原想把这个收拾残局的头痛事推给姜四却没有料想对方倒推给了他!
晏长川吃粮拿饷比不得姜四的清客身份;姜四可以抖手一走他却不行。无奈之下只得作一番清点收拾残局硬着头皮回去据实交待。
夜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休。
郭彤在床上辗转翻动着久久不能入睡。日间有关向阳君所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心里就像是包了一团火。
他曾不止一次地企图潜到向阳君住处去打探一下究竟可总是提不起这个勇气。现在他终于下了决心诀计去察看一下如果对方真是受了重伤倒是一个下手复仇的机会。
他心里这么想着悄悄披衣而起携上长剑倾听了一下才拉开风门闪身向外。
一阵冷风袭过来冷得他激灵打了一个寒颤两个耳朵痛得刀割般的难受。他顺着廊沿下往前迈进了几丈来到了通向前院一处月亮洞门。
圆圆的洞门两侧各插立着一盏高挑风灯其中一盏已经被风雨熄灭了剩下的一盏欲熄还燃摇摇晃晃散出一片昏黄光华。
郭彤由于数次尝过向阳君的厉害深知对方绝非好相与又因野鹤崔奇的警告是以心中存下了戒心一点不敢大意。
他顺着前院屋檐悄悄地来到后院认定了向阳君所居住的那间房屋纸窗黑糊糊的不见一些儿灯光也许房间里没有人。
正当他意欲向前袭近时一只手按在了他肩上:“小子你还是少惹事吧!”
说话的人声音放得低低的声音熟得很来者乃是野鹤崔奇。
“老前辈你也来……了?”
“嘘!”崔奇轻轻嘘了一声小声道“来!”
一转身顺着廊下纵了出去。
郭彤赶忙追上去崔奇在前领着他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亭子郭彤跟了进去。
黑暗里能清楚看见崔奇那一双光华炯炯的眸子。
“小子你想死么?”
“死?”郭彤莫名其妙地道“怎么回事?莫非那个向阳君没有受伤?”
“哼!”崔奇冷冷地道“你好像知道的还不少呢?不错他是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郭彤怔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岂不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崔奇摇摇头:“你真聪明你想到的人家难道会没想到?告诉你吧姓金的小子根本就不在房里。”
“那……房子里没有人?”
“房子里是没有人可是房子外面的人可就多了!”
“房子外面?”
郭彤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实在不明白这位老前辈的语意。
崔奇冷笑道:“这一点你就不明白了你可知道如今官府急于捉拿向阳君之心胜于你我?以此刻而论在向阳君住处附近早已埋伏了干练捕快还有火药抬枪。你冒然前往万一把你误认成向阳君只怕你就难以保持全身了!”
郭彤心里一动着实吃了一惊暗忖好险即使不若崔奇说得这么严重就算被他们误为向阳君一伙加以押扣查询也是不值!
这么一想他就不再吭声了。
他停了一下才讷讷道:“这么说那个向阳君果真是没在屋里?”
“那还用说?”崔奇冷森森地笑了一下。
郭彤道:“那么他现在……又在哪里?”
“哼!”崔奇冷笑了声道“别急我快找着他了!来我们回去说话这地方已被人现了。”
话声才歇只听见哗啦一声一道强烈灯光匹练似地直射了过来。
郭彤遂听见崔奇的声音说道:“不要出声鹰爪子盯上我们了。”
所谓“鹰爪子”是指官府的公差捕快而言。
是时那道灯光在崔郭二人头顶上盘旋了一些时候突地收了回去。
郭彤方自抬头起来又被崔奇按了下来道:“来人了。”
话方出口即见两条人影一左一右同时来到了面前。正如崔奇所说的那样来人俱都穿着时下的衙门官衣佩带着长剑。
二人身手显然相当高明想是事先觉有异是以一经现身“哗啦”一声灯光突地射出。这一次因为取位较低崔奇、郭彤很难掩饰。
两名公差相继喝叱一声一左一右快如闪电直向着崔、郭身侧逼过来两口剑左右同时挥落出了锐利的尖啸先向崔奇斩落下来。
这一来他算是碰见了厉害对手了。
就在这两口剑交插着下落的一霎儿崔奇陡地一个快滚翻一片衣袖有如飞云出轴迎着来犯的两口长剑。只听得“呛啷”一声脆响长剑忽悠悠直飞向当空。
紧随着这一式身手之后崔奇的一双手已左右递出只听得“噗噗”两声分别点在了来人的“心坎穴”上。只见他们身子一阵子打颤立即动弹不得!
此时有人大声吆喝着:“点火用枪来轰他们!”
郭彤心里一惊却被崔奇一把抓住了背后:“快!”
二人凌空拔起有如穿天之鹤高高落于一座屋顶之尖。
崔奇早已防着了有此一招是以身子一经落下猛可里拉着郭彤就地一滚耳听得“唏哩哗啦”的一阵屋瓦破碎之声有如戏檐之猫直向着屋下坠落下去。
也就在此一时刻耳听得火枪“轰”一声大响一大片铁砂子儿一齐打在了屋檐上瓦屑纷飞四溅。
就在这阵混乱之中崔奇已挟着郭彤坠身于庭院之中接着是连续几个快飞身随即消失无踪。
在距离客栈三数里外的一处亭子边野鹤崔奇停了下来。
郭彤也气喘吁吁地随后跟上来。
二人落坐亭子里甚久不一言。
郭彤喘息了一阵之后道:“好险!”
崔奇冷笑了一声道:“我曾嘱咐过你叫你不要离开房子尤其不该再到那个金贞观住处窥探你为什么不听?”
郭彤呆了一下讷讷道:“这……个……弟子因为听说姓金的受了伤。”
“哼!”崔奇插口道“他虽然负了伤却也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今夜若非遇见我你能活得成吗?”
“弟子惭愧之至!”郭彤缓缓垂下了头。
“惭愧?”崔奇气呼呼地道“这已是我第二次救你了我想不会有第三次了。”
郭彤闷不吭声地点了一下头。
“这件事既然有我出面一切你也就不要再多管了。”崔奇道“远说三天近在今日我一定能把他下脚的地方摸清楚。哼哼……你师门的仇恨我就立刻替你解决了!”
他冷笑着站起来道“你师父临死之前既然把你托付给了我你的安危我不能不管。来现在你就跟我走!”
郭彤怔了一怔道:“去哪里?”
崔奇没有回答只管往前走郭彤无可奈何地在后面跟着。
他们来到一处荒道崔奇忽然站住了脚步:“这个向阳君你跟他动过几次手?”
郭彤想了一下道:“记不得了大概总有好几次吧?”
崔奇冷笑道:“老和尚呢?”
郭彤道:“先师与他交过两次手。喔那真是两次惊心动魄的战斗!”
“但是结果老和尚败了!”
“只怪事仓促先师又在病中未能行澄波返渡之功以至于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唉!”崔奇重重地叹息一声“这个向阳君竟然会有这等身手的确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以前的事就不必再说了我只问你老和尚曾与你提到向阳君一旦受伤将作一种怪症么?”
郭彤点点头:“提到过。”略作停顿又说道“您老问的可是一种被称为反潮的症状?”
崔奇笑着点头道:“不错这种症状还有个名字被称为‘血炸一条龙’。看来眼前这个小辈正是面临这一危机;若能在三天之内找到他必可致其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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