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痴(1/2)
石破天自己撞到闵柔剑上受伤不重也不如何疼痛眼见石清、闵柔二人出庙跟着
殿中烛火熄灭一团漆黑之中忽觉有人伸手过来按住自己嘴巴轻轻将自己拖入了神台
底下。正惊异间火光闪亮见白万剑手中拿着火摺惊叫:“有鬼有鬼!”奔出庙去
料得他不知自己躲在神台之下出庙追寻不由得暗暗好笑只觉那人抱着自己快跑出庙
奔驰了一会跃入一艘小舟接着有人点亮油灯。
石破天见身畔拿着油灯的正是丁当心下大喜叫道:“叮叮当当是谁抱我来的?”
丁当小嘴一撇道:“自然是爷爷了还能有谁?”石破天侧过头来见丁不三抱膝坐在船
头眼望天空便问:“爷爷你……你……抱我来做什么?”
丁不三哼了一声说道:“阿当这人是个白痴你嫁他作甚?反正没跟他同房不如
趁早一刀杀了。”
丁当急道:“不不!天哥生了一场大病好多事都记不起了慢慢就会好。天哥我
瞧瞧你的伤口。”解开他胸口衣襟拿手帕醮水抹去伤口旁的血迹敷上金创药再撕下自
己衣襟给他包扎了伤口。
石破天道:“谢谢你。叮叮当当你和爷爷都躲在那桌子底下吗?好像捉迷藏好玩得
很。”丁当道:“还说好玩呢?你爸爸妈妈和那姓白的斗剑可不知瞧得我心中多慌。”石
破天奇道:“我爸爸妈妈?你说那个穿黑衣服的大爷是我爸爸?那个俊女人可不是我妈
妈……我妈妈不是这个样子没她好看。”丁当叹了口气说道:“天哥你这场病真是害
得不轻连自己父亲也忘了。我瞧你使那雪山剑法也是生疏得紧难道真的连武功也都忘
记得干干净净了?……这……这怎么会?”
原来石破天为白万剑所擒丁不三祖孙一路追了下来。白万剑出庙巡视两人乘机躲入
神台之下石清夫妇入庙斗剑种种情形祖孙二人都瞧在眼里。丁不三本来以为石破天假装
失手必定另有用意那知见他使剑出招剑法之糟几乎气破了他肚子心中只是大骂:
“白痴白痴!”乘着白万剑找寻火刀、火石便将石破天救出。
只听得石破天道:“我会什么武功?我什么武功也不会。你这话我更加不明白了。”丁
不三再也忍耐不住突然站起回头厉声说道:“阿当你到底是迷了心窍还是什么偏要
嫁这么个胡说八道、莫名其妙的小混蛋?我一掌便将他毙了包在爷爷身上给你另外找一
个又英俊、又聪明、风流体贴、文武双全的少年来给你做小女婿儿。”
丁当眼中泪水滚来滚去哽咽道:“我……我不要什么别的少年英雄。他……他又不是
白痴只不过……只不过生了一场大病脑子一时胡涂了。”
丁不三怒道:“什么一时胡涂?他父亲明明武功了得他却自称是‘狗杂种’他若不
是白痴你爷爷便是白痴。瞧着他使剑那一副鬼模样不教人气炸了胸膛才怪那么毛手毛
脚的没一招不是破绽百出到处都是漏洞。嘿嘿人家明明收了剑这小子却把身子撞到
剑上去硬要受了伤才痛快。这样的脓包我若不杀早晚也给人宰了。江湖上传出去说道
丁不三的孙女婿给人家杀了我还做人不做?不行非杀不可!”
丁当咬一咬下唇问道:“爷爷你要怎样才不杀他?”丁不三道:“哈我干么不杀
他?非杀不可没的丢了我丁不三的脸。人家听说丁老三杀了自己的孙女婿没什么希奇。
若说丁老三的孙女婿给人家杀了那我怎么办?”丁当道:“怎么办?你老人家替他报仇
啊。”丁不三哈哈大笑道:“我给这种脓包报仇?你当你爷爷是什么人?”丁当哭道:
“是你教我和他拜堂的他早是我的丈夫啦。你杀了他不是叫我做小寡妇么?”
丁不三搔搔头皮说道:“那时候我曾试过他觉得他内功不坏做得我孙女婿那知
他竟是个白痴。你一定不让我杀他那也成却须依我一件事。”
丁当听到有了转机喜道:“依你什么事?快说爷爷快说。”
丁不三道:“我说他是白痴该杀。你却说他不是白痴不该杀。好吧我限他十天之
内去跟那个白万剑比武将那个‘气寒西北’什么的杀死了或者打败了我才饶他才许
他和你做真夫妻。”
丁当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亲眼见到白万剑剑术精绝石郎如何能是这位剑术大名家的
敌手只怕再练二十年也是不成说道:“爷爷你出的明明是个办不到的难题。”
丁不三道:“难也好容易也好他打不过白万剑我一掌便将这白痴毙了。”自觉这
题目出得甚好这小子说什么也办不到不禁洋洋自得。
丁当满腹愁思侧头向石破天瞧去却见他一脸漫不在乎的神气悄声道:“天哥我
爷爷限你在十天之内打败那个白万剑你说怎样?”石破天道:“白万剑?他剑法好得很
啊我怎打得过他?”丁当道:“是啊。我爷爷说你若是打不过他便要将你杀了。”石
破天嘻嘻一笑说道:“好端端的为什么杀我?爷爷跟你说笑呢你也当真?爷爷是好人
不是坏人他……他怎么会杀我?”
丁当一声长叹心想:“石郎当真病得傻了不明事理。眼前之计唯有先答允爷爷再
说在这十天之内好歹要想法儿让石郎逃走。”于是向丁不三道:“好吧爷爷我答允
了教他十天之内去打败白万剑便是。”
丁不三冷冷一笑说道:“爷爷饿了做饭吃吧!我跟你说:一不教二别逃三不
饶。不教是爷爷决不教白痴武艺。别逃是你别想放他逃命爷爷只要觉他想逃命不
用到十天随时随刻便将他毙了。不饶用不着我多说。”
丁当道:“你既说他是白痴那么你就算教他武艺他也是学不会的又何必‘一不
教’?”丁不三道:“就算爷爷肯教他十天之内又怎能去打败白万剑?教十年也未必能
够。”丁当道:“那是你教人的本领不好以你这样天下无敌的武功好好教个徒儿来怎
会及不上雪山派白自在的徒儿?难道什么威德先生白自在还能强过了你?”
丁不三微笑道:“阿当你这激将之计不管用。这样的白痴就算神仙也拿他没法子。
你有没听见石清夫妇跟白万剑的说话?这白痴在雪山派中学艺多年居然学成了这样独脚猫
的剑法?”他名叫丁不三这“三”字犯忌因此‘三脚猫’改称‘独脚猫’。
其时坐船张起了风帆顺着东风正在长江中溯江而上向西航行。天色渐明江面上
都是白雾。丁当说道:“好你不教我来教。爷爷我不做饭了我要教天哥武功。”
丁不三怒道:“你不做饭不是存心饿死爷爷么?”丁当道:“你要杀我丈夫我不如
先饿死了你。”丁不三道:“呸呸!快做饭。丁当不去睬他向石破天道:“天哥我来
教你一套功夫包你十天之内打败了那白万剑。”丁不三道:“胡说八道连我也办不到
的事你这小丫头又能办到?”
祖孙俩不住斗口。丁当心中却着实愁。她知爷爷脾气古怪跟他软求决计无用只有
想个什么刁钻的法子或能让他回心转意寻思:“我不给他做饭他饿劲上来只好停舟
泊岸上岸去买东西吃那便有机可乘好教石郎脱身逃走。”
不料石破天见丁不三饿得愁眉苦脸自己肚中也饿了他又怎猜得到丁当的用意站起
身来说道:“我去做饭。”丁当怒道:“你去劳碌做饭创口再破那怎么办?”
丁不三道:“我丁家的金创药灵验如神敷上即愈他受的剑创又不重怕什么?好孩
子快去做饭给爷爷吃。”为了想吃饭居然不叫他‘白痴’。丁当道:“他做饭给你吃
那么你还杀不杀他?”丁不三道:“做饭管做饭杀人管杀人。两件事毫不相干岂可混为
一谈?”
石破天一按胸前剑伤果然并不甚痛便到后梢去淘米烧饭见一个老梢公掌着舵坐
在梢后对他三人的言语恍若不闻。煮饭烧菜是石破天生平最拿手之事片刻间将两尾鱼煎
熬得微焦一锅白米饭更是煮得热烘烘、香喷喷地。
丁不三吃得连声赞好说道:“你的武功若有烧饭本事的一成爷爷也不会杀你了当
日你若没跟阿当拜堂成亲只做我的厨子别说我不会杀你别人若要杀你爷爷也决不答
应。唉只可惜我先前已限定了十日之期丁不三言出如山决不能改倘若我限的是一个
月多吃你二十天的饭岂不是好?这当儿悔之莫及无法可想了。”说着叹气不已。
吃过饭后石破天和丁当并肩在船尾洗碗筷。丁当见爷爷坐在船头低声道:“待会我
教你一套擒拿手法你可得用心记住。”石破天道:“学会了去跟那白师傅比武么?”丁当
道:“你难道当真是白痴?天哥你……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石破天道:“从前我怎
么了?”丁当脸上微微晕红道:“从前你见了我一张嘴可比蜜糖儿还甜千伶百俐有
说有笑哄得我好不欢喜说出话来句句令人意想不到。你现在可当真傻了。”
石破天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不是你的天哥他会讨你欢喜我可不会你还是去
找他的好。“丁当软语央求:”天哥你这是生了我的气么?“石破天摇头道:”我怎会生
气?我跟你说实话你总是不信。”
丁当望着船舷边滔滔江水自言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变回从前那样。”呆
呆出神手一松一只磁碗掉入了江中在绿波中幌得两下便不见了。
石破天道:“叮叮当当我永远变不成你那个天哥。倘若我永远是这么……这么……一
个白痴你就永远不会喜欢我是不是?”
丁当泫然欲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心中烦恼已极抓起一只只磁碗接二
连三的抛入了江心。
石破天道:“我……我要是口齿伶俐说话能讨你喜欢那么我便整天说个不停那也
无妨。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你那个‘天哥’啊。要我假装也装不来。”
丁当凝目向他瞧去其时朝阳初上映得他一张脸红彤彤地双目灵动脸上神色却十
分恳挚。丁当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若说你不是我那个天哥怎么肩头上会有我咬伤的疤
痕?怎么你也是这般喜欢拈花惹草既去勾引你帮中展香主的老婆又去调戏雪山派的那花
姑娘?若说你是我那个天哥怎么忽然间痴痴呆呆再没从前的半分风流潇洒?”
石破天笑道:“我是你的丈夫老老实实的不好吗?”丁当摇头道:“不我宁可你像
以前那样活泼调皮偷人家老婆也好调戏人家闺女也好便不爱你这般规规矩矩的。”石
破天于偷人家老婆一事心中始终存着个老大疑窦这时便问:“偷人家老婆?偷来干什
么?老伯伯说不先跟人家说而拿人东西便是小贼。我偷人家老婆也算小贼么?”
丁当听他越说越缠夹简直莫名其妙忍不住怒火上冲伸手便扭住他耳朵用力一扯
登时将他耳根子上血也扯出来了。
石破天吃痛不过反手格出。丁当只觉一股大得异呼寻常的力道击在他手臂之下身子
猛力向后撞去几乎将后梢上撑篷的木柱也撞断了。她“啊哟”一声骂道:“死鬼打老
婆么?使这么大力气。”石破天忙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丁当望手臂上看去只见已肿起了又青又紫的老大一块忽然之间她俏脸上的嗔怒变
为喜色握住了石破天双手连连摇幌道:“天哥原来你果然是在装假骗我。”
石破天愕然:“装什么假?”丁当道:“你武功半点也没失去。”石破天道:“我不会
武功。”丁当嗔道:“你再胡说八道瞧我理不理你。”伸出手掌往他左颊上打去。
石破天一侧头伸掌待格但丁当是家传的掌法去势飘忽石破天这一格中没半分武
术手法自是格了个空只觉脸上一痛无声无息的已被按了一掌。
丁当手臂剧震手掌便如被石破天的脸颊弹开一般又是“啊哟”一声惊惶之意却比
适才更甚。她料想石破天武功既然未失自是轻而易举的避开了自己这一掌因此掌中自然
而然的使上了本门阴毒的柔力那料到石破天这一格竟会如此笨拙直似全然不会武功可
是手掌和他脸颊相触却又受到他内力的剧震。她左手抓住自己右掌只见石破天左颊上一
个黑黑的小手掌印陷了下去。她这‘黑煞掌’是祖父亲传着实厉害幸得她造诣不深而
石破天又内力深厚才受伤甚轻但乌黑的掌印却终于留下了非至半月之后难以消退。
她又是疼惜又是歉仄搂住了他腰将脸颊贴在他左颊之上哭道:“天哥我真不知
道原来你并没复原。”
石破天玉人在抱脸上也不如何疼痛叹道:“叮叮当当你一时生气一时喜欢到
底为了什么我终究不明白。”
丁当急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坐直了身子在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
颗药丸给他服下道:“唉但愿不会留下疤痕才好。”
两人偎依着坐在后梢头一时之间谁也不开口。
过了良久丁当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天哥你生了这场病后武功都忘记了
内力却是忘不了的。我将那套擒拿手教你于你有很大用处。”
石破天点点头道:“你肯教我我用心学便了。”
丁当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脸颊上乌黑的手掌印心中好生过意不去突击凑过口去
在那掌印上吻了一下。
霎时之间两人的脸都羞得通红心下均感甜蜜无比。
丁当掠了掠头将一十八路擒拿手演给他看。当天教了六路石破天都记住了。跟着
两人逐一拆解。次日又教了六路。
过得三天石破天已将一十八路擒拿手练得颇为纯熟。这擒拿法虽只一十八路但其中
变化却着实繁复。这三天之中石破天整日只是与丁当拆解。丁不三冷眼旁观有时冷言冷
语讥嘲几句。到第四天上石破天胸口剑创已大致平复。
丁当眼见石郎进步极芳心窃喜听得丁不三又骂他‘白痴’问道:“爷爷咱们
丁家一十八路擒拿手叫一个白痴来学多少日子才学得会?”
丁不三一时语塞眼见石破天确已将这套擒拿手学会了那么此人实在并非痴呆这小
子到底是装假呢还是当真将从前的事情都忘了?他不肯输口强辩道:“有的白痴聪明
有的白痴愚笨。聪明的白痴半天便会了傻子白痴就像你的石郎总得三天才能学会。”
丁当抿嘴笑道:“爷爷当年你学这套擒拿法之时花了几天?”丁不三道:“我那用着几
天?你曾祖爷爷只跟我说了一遍也不过半天爷爷就全学会了。”丁当笑道:“哈哈爷
爷原来你是个聪明白痴。”丁不三沉脸喝道:“没上没下的胡说八道。”
便在此时一艘小船从下流赶将上来。当地两岸空阔江流平稳但见那船高张风帆
又有四个人急划动木桨船小身轻渐渐迫近丁不三的坐船。船头站着两名白衣汉子一
人纵声高叫:“姓石的小子是在前面船上么?快停船快停船!”
丁当轻轻哼了一声道:“爷爷雪山派有人追赶石郎来啦。”丁不三眉花眼笑道:
“让他们捉了这白痴去千刀万剐才趁了爷爷的心愿。”丁当问道:“捉聪明白痴?还是
捉傻子白痴?”丁不三道:“自然是捉傻子白痴谁敢来捉聪明白痴?”丁当微笑道:“不
错聪明白痴武功这么高又有谁敢得罪他半分。”丁不三一怔怒道:“小丫头你敢绕
弯子骂爷爷?”丁当道:“雪山派杀了你的孙女婿日后长乐帮问你要人丁三老爷不大有
面子吧?”丁不三道:“为什么没面子?有面子得很。”自觉这句话难以自圆其说便道:
“谁敢说丁老三没面子我扭断他的脖子。”
丁当自言自语:“旁人谅来也不敢说什么就只怕四爷爷要胡说八道说他倘若有个孙
女婿就决不能让人家杀了。不知道爷爷敢不敢扭断自己亲兄弟的脖子?就算有这个胆子
也不知有没这份本事。”丁不三大怒说道:“你说老四的武功强过我的?放屁放屁!他
比我差得远了。”
说话之间那小船又追得近了些。只听得两名白衣汉子大声叱喝:“兀那汉子瞧你似
是长乐帮石中玉那小子怎地不停船?”
石破天道:“叮叮当当有人追上来啦你说怎么办?”
丁当道:“我怎知怎么办?你这样一个大男人难道半点主意也没有?”
便在此时那艘小船已迫近到相距丈许之地两名白衣汉子齐声呼喝纵身跃上石破天
的坐船后梢。两人手中各执长剑耀日生光。
石破天见这二人便是在土地庙中会过的雪山派弟子心想:“不知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们这些雪山派的人如此苦苦追我?”只听得嗤的一声一人已挺剑向他肩头刺来。石破天
在这三日中和丁当不断拆解招式往往手脚稍缓便被她扭耳拉吃了不少苦头此刻身
手上的机变迅捷比之当日在土地庙中和石清夫妇对招之时已颇为不同眼见剑到也不遑
细思随手使出第八招‘凤尾手’右手红个半圆欺上去抓住那人手腕一扭。
那人“啊”的一声撤手抛剑。石破天右肘乘势抬起拍的一声正中那人下颏。那人
下巴立碎满口鲜血和着十几枚牙齿都喷出船板之上。
石破天万万料不到这招‘凤尾手’竟如此厉害不由得吓得呆了心中突突乱跳。
第二名雪山弟子本欲上前夹击突见一霎之间同来的师兄便已身受重伤。这师兄武功
比他为高料想自己若是上前也决计讨不了好去当即抢上去抱起师兄。此时那小船已和
大船并肩而驶那人挟着伤者跃回小船喝令收篷扳梢。
眼见小船掉转船头顺流东下不多时两船相距便远。但听得怒骂之声顺着东风隐隐传
来。石破天瞧着船板上的一滩鲜血十几枚牙齿又是惊讶又是好生歉仄兀自喃喃的
道:“这……这可当真对不住了!”
丁当从船舱中出来走到他身旁微笑道:“天哥这一招‘凤尾手’干净利落使得
可着实不错啊。”石破天摇头道:“你怎事先没跟我说明白?早知道一下会打得人家如此厉
害这功夫我也就不学了。”丁当心头一沉寻思:“这呆子傻病作又来说呆话了。”
说道:“既学武功当然越厉害越好。刚才你这一招‘凤尾手’若不是使得恰到好处他的
长剑早已刺穿你的肩头。你不伤人人便伤你。你喜欢打伤人家呢还是喜欢让人家打伤?
打落几枚牙齿那是最轻的伤了。武林中动手过招随时随刻有性命之忧。你良心好对方
却良心不好你若给人家一剑杀了。良心再好又有什么用?”
石破天沉吟道:“最好你教我一门功夫既不会打伤打死人家又不会让人家打伤打死
我。大家嘻嘻哈哈的只做朋友不做敌人。”丁当苦笑道:“呆话连篇满嘴废话!咱们
学武之人动上手便是拚命你道是捉迷藏、玩泥沙吗?”石破天道:“我喜欢捉迷藏、玩
泥沙不喜欢动手拚命。可惜一直没人陪我捉迷藏阿黄又不会。”丁当越听越恼嗔道:
“你这胡涂蛋谁跟你说话就倒足了霉。”赌气不再理他回到舱中和衣而睡。
丁不三道:“是吗?我说他是白痴终究是白痴。武功好是白痴武功不好也是白痴
不如趁早杀了免得生气。”
丁当寻思:“石郎倘若真的永远这么胡涂我怎能跟他厮守一辈子?倒也不如真的依爷
爷之言一刀将他杀了落得眼前清净。”但随即想到他大病之前的种种甜言蜜语就算他
一句话不说只要悄悄的向自己瞧上一眼那也是眉能言目能语风流蕴藉之态真教人
如饮美酒心神俱醉;别后相思实是颠倒不能自己万不料一场大病竟将一个英俊机变
的俏郎君变成了一段迂腐迟钝的呆木头。她越想越是烦恼不由得珠泪暗滴将一张薄被
蒙住了头。
丁不三道:“你哭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把一个白痴哭成才子!”丁当怒道:“我把一个
傻子白痴哭成了聪明白痴成不成?”丁不三怒道:“又来胡说八道!”
丁当不住饮泣寻思:“瞧雪山派那花万紫姑娘的神情对石郎怒气冲冲的似乎还没
给他得手。他见到美貌姑娘居然不会轻薄调戏那还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我真的嫁了这么个
规规矩矩的呆木头做人有什么乐趣?”
她哭了半夜又想:“我已和他拜堂成亲名正言顺的是他妻子。这几日中白天和他
练功夫他就只一本正经的练武从来不乘机在我身上碰一下、摸一把。晚上睡觉相距不
过数尺可是别说不来亲我一亲连我的手脚也不来捏一下那像什么新婚夫妇?别说新婚
夫妇就算是七八十岁的老夫老妻也该亲热一下啊。”
耳听得石破天睡在后梢之上呼吸悠长睡得正香她怒从心起从身畔摸过柳叶刀
轻轻拔刀出鞘咬牙自忖:“这样的呆木头老公留在世上何用?”悄悄走到后梢心道:
“石郎石郎这是你自己变了须莫怪我心狠。”提起刀来正要往他头上斫落终于心中一
软将他肩头轻轻扳过要在他临死之前再瞧他最后一眼。
石破天在睡梦中转过身来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脸上但见他脸上笑容甚甜不知在做什
么好梦。丁当心道:“你转眼便要死了让你这好梦做完了再杀不迟左右也不争在这一时
半刻。”当下抱膝坐在他身旁凝视着他的脸只待他笑容一敛挥刀便斫将下去。
过了一会忽听得石破天迷迷糊糊说道:“叮叮当当你……你为什么生气?不过……
不过你生起气来模样儿很好看是真的……真的十分好看……我就看上一百天一千天
也决不会够一万天……十万天不五千天……也是不够……”
丁当静静的听着不由得心神荡漾说道:“石郎石郎原来你在睡梦之中也对我
念念不忘。这般好听和话若是白天里跟我说了岂不是好?唉总有一天你的胡涂病根子
好了会跟我说这些话。”眼见船舷边露水沾湿了木板石破天衣衫单薄心生怜惜将舱
里一张薄被扯了出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又向他痴痴的凝视半天这才回入舱中。
只听得丁不三骂道:“半夜三更一只小耗子钻来钻去便是胆子小想动手却不敢
有什么屁用?也不知是不是我丁家的种?”
丁当知道自己的举止都教爷爷瞧在眼里了这时她心中喜欢对爷爷的讥刺毫不在意
心中反来覆去只是想着这几句话:“不过你生起气来模样儿很好看……我看上一万天十
万天也是不够。”突击间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白痴天哥便在睡梦中说话
也是痴痴的。咱们就活了一百岁也不过三万六千日那有什么十万天可看?”
她又哭又笑的自己闹了半天直到四更天时才蒙胧睡去但睡不多时便给石破天的声
音惊醒只听得他在后梢头大声嚷道:“咦这可真奇了!叮叮当当你的被子半夜里怎
么会跑到我身上来?难道被子生脚的么?”
丁当大羞从舱中一跃而起抢到后梢只听石破天手中拿着那张薄被说道:“叮叮
当当你说这件事奇怪不奇怪?这被子……”丁当满脸通红夹手将被子抢了过来低声喝
道:“不许再说了被子生脚又有什么奇怪?”石破天道:“被子生脚还不奇怪?你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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