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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虎穴轻身开铁铐 狮峰重气掷金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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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洛道:“各位哥哥咱们只好先退出杭州。眼下四哥尚未救出跟清兵接硬仗没有

好处。”骆冰恨恨不已叫道:“李可秀关住大哥咱们先杀了他小老婆。总舵主你许不

许?”陈家洛不解问道:“小老婆?”骆冰道:“是啊咱们在提督府拿住那个妖娆女

人就是李可秀的小老婆。她本来又哭又闹已给我几个耳括子打得服服贴贴了。”群雄知

她想念丈夫心头烦躁拿这女人出气都不禁微笑。

徐天宏道:“总舵主你写封信给李可秀好不好?”陈家洛会意道:“好极!”提

起笔来写了封信道:

“李军门勋鉴:今晨游湖邂逅令宠知为军门所爱故特邀驾。谨此奉闻。红花会会

主陈家洛拜上”陈家洛道:“九哥请你送去给李可秀。八哥请你跟随九哥之后接应。”

杨卫两人接令去了。

陈家洛道:“李可秀如宠爱他这小妾或许不致轻举妄动。但是若有皇命他即使心有

所忌也不得不遵旨而行。七哥你瞧怎么办?”徐天宏道:“咱们本来想劫了玉瓶跟皇帝

讲讲买卖哪知这对玉瓶如此珍贵美丽料想皇帝见了一定爱不释手那么他答应回部的和

议也大有可能。咱们取了玉瓶岂不是误了木老英雄的大事?倘若因此而兵连祸结生灵涂

炭也是不妥。”陈家洛皱眉道:“话是不错可是咱们辛辛苦苦得来的玉瓶就此送还他

不成?”徐天宏道:“我盘算得一条计策总舵主你瞧成不成?”当下把计谋说了出来。周

绮当即叫道:“太不光明正大我不喜欢。”周仲英道:“听总舵主吩咐女孩子家莫多

嘴。”周绮不响了低声唠叨:“这不缺德么?”陈家洛沉思了片刻道:“既要不误回部

和议又要相救四哥七哥你这条计策两者兼顾大可用得。七哥你去跟那使者说吧。”转

头向周绮笑道:“七哥对待好朋友可决无半分缺德周姑娘不必担心。”周绮一笑心

道:“我才不担这心呢。”徐天宏去见凯别兴说道:“我引你去见皇上。”孟健雄捧了皮

盒盒中玉瓶已取出了一个贴还封条凯别兴并不知情。三人来到巡抚府前孟健雄将皮

盒交给使者向巡抚府一指道:“你自己去吧。”两人径回孤山马家途中遇见杨成协和

卫春华说李可秀接到信后又惊又怒收兵回去了。申牌时分门房递进一张帖子来说

有个武官来拜会总舵主帖上写的是“后学曾图南顿”。马善均笑道:“七当家你的计

谋多半成了这曾参将是李可秀的亲信。”陈家洛道:“九哥请你去见他吧。”卫春华来

到客厅见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官满脸被滚油烫起的伤泡认得今天在提督府曾经

交过手的。卫春华道:“曾将军要见敝当家不知有何见教?曾图南道:“我奉李军门差

遣想见贵会陈总舵主商量一件要事。”卫春华道:“敝当家现下没空曾将军对我说也是

一样。”曾图南心想我是朝廷命官来见你们这些江湖草莽已是屈尊居然他还搭架子不

见心头火冒但既然是有求而来只得强抑怒气道:“军门刚才收到陈总舵主的信得

知他如夫人在贵会这里盼望陈总舵主放她回去军门自然另有一番心意。”卫春华道:

“这个好办我想我们陈当家无有不允。”

曾图南道:“还有第二件事那是关于回部玉瓶的。”卫春华嗯了一声并不答腔。曾

图南道:“回部派人送了一对玉瓶求和皇上打开皮盒却见少了一个天颜很是震怒一

问使者说曾有一位青年军官问过他话那人自称是浙江水6提督李可秀。皇上把李军门叫

去询问李军门自然莫名其妙。幸亏皇上圣明知道李军门决不会做这等事其中必有别

情所以倒也没有怪罪。”卫春华轻描淡写的道:“那很好呀。”曾图南道:“然而皇上

说这事要着落在李军门身上限他三天之内将失去的玉瓶找到呈上这个就很为难

了。”卫春华道:“找不到怕要革职查办吧?其实呢不做官也很清闲呀。不过若是满门抄

斩就苦恼些了。”曾图南只得不理他的嘲讽道:“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今日特

地来求贵会交还玉瓶。”卫春华仍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玉瓶甚么的我们倒没听说

过。不过李军门既然遇上了这个难题曾将军又亲自光降咱们帮忙找找也无不可。过得

一年半载或许会有点头绪也说不定。”曾图南武艺虽不甚高但精明干练很会办事知

道跟这些江湖汉子打交道越爽快越有结果便道:“李军门说他对贵会陈总舵主慕名已

久只可惜一直没机会结交亲近今日贸然来求两件大事无功不受禄心中也是过意不

去。所以陈总舵主有甚么意思请不客气的吩咐下来。”卫春华道:“曾将军十分爽快那

再好没有。我们陈总当家的意思第一件我们红花会今天得罪了李军门要请他大肚包

容既往不咎。”曾图南道:“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兄弟可以拍胸膛担保军门以后决不致

因这件事跟贵会为难。第二件呢?”卫春华道:“我们四当家文泰来关在提督府曾将军是

知道的了?”曾图南嗯了一声。卫春华道:“他是钦犯李军门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

他释放这个我们是明白的可是陈总当家的想念他得紧今晚想见他一见。”曾图南沉吟

半晌道:“这件事十分重大兄弟不敢作主要回去问过军门再来回话。陈总舵主可还有

甚么吩咐么?”卫春华道:“没有了。”曾图南告辞回去过了一个时辰又来求见仍是

卫春华接见。曾图南道:“军门说道:文四爷所犯的案子重大之极本来是决不能让人探监

的。”卫春华道:“本来嘛!”曾图南道:“不过陈总舵主既然答应交还玉瓶军门也只得

拚着脑袋不要让陈总舵主一见。但是有两件小事要请陈总舵主俯允才好。”卫春华道:

“请曾将军说出来听听。”

曾图南道:“第一这是军门为了结交朋友才舍命答应的事要是给人知道了那可是

天大祸事……”卫春华道:“李军门要陈总当家答应此事决不可泄露一字半句是不

是?”曾图南道:“正是。”卫春华道:“这件事我代我们当家答允了。”曾图南道:“第

二件探监只能陈总舵主一个人去。”卫春华笑道:“李军门当然怕我们乘机劫牢。好吧

这件事我也答应了。探监是陈总当家一个人去我可没答应不劫牢。”曾图南道:“卫大哥

是英雄好汉千金一诺。兄弟这就去回报。今天请陈总舵主到提督府来便了。”卫春华道:

“陈总当家与文四当家见面那张召重若是在旁这件事自然瞒不住了于李军门只怕大大

的不便。”曾图南道:“卫大哥此言有理让军门借故请开他便是。”卫春华道:“我们在

江湖上混饭吃道义为先只要李军门遵守今日所约之事他的如夫人和玉瓶着落在我们身

上送还。”曾图南起身一揖道“兄弟先此谢谢!”

群雄待曾图南走后聚在大厅中等候陈家洛调兵遣将相救文泰来。陈家洛道:“七

哥仍是请你分派吧。”徐天宏只是沉吟不语过了半晌说道:“现下把张召重那扎手家

伙调开了总舵主又可到里面相机行事劫牢当然容易得多。可是李可秀定也防到了这一

着。须得先推算他怎样应付然后给他来个出其不意。”陈家洛道:“正是。”杨成协道:

“我想他定要调集重兵包围地牢出口说不定再请大内的高手侍卫协助只放总舵主一人

进去也只放总舵主一人出来。”常赫志道:“咱们得在提督府外接应以防龟儿们对总舵

主不利。”徐天宏道:“接应当然是要的只是我想李可秀不敢对总舵主怎样他的小老婆

和玉瓶还在咱们这里。”大家谈了一会都觉眼前局面已比今日上午有利一则已知道地牢

的地形和机关再则陈家洛可在牢内里应外合只是李可秀的防备却也定比上午周到单凭

硬攻未必成功。无尘叫道:“今日就决生死存亡这口气再也憋不住啦。”陈家洛忽道:

“有了。七哥我去见四哥时穿上宽大的披风头戴风帽面罩只装作不愿给人现面

目……”徐天宏已知他意思道:“那是得一人失一人决非善策。”无尘道:“总舵

主你把话说完。”陈家洛道:“我进了地牢之后和四哥换过装束让他出来看守的人

只道是我。你们在外接应一举把四哥救出去。”无尘道:“那么你呢?”陈家洛道:“皇

帝和我特别有缘等他们现已经调包自然会放我出来。”

卫春华道:“总舵主这法子确是一条妙计但你是一会之主决不能轻易涉险这件事

让我去做。”一时之间群雄纷纷自荐。陈家洛道:“各位哥哥不是我自逞刚勇实在只

是我最适合。你们不论哪一位去虽把四哥救出自己却失陷在内咱们是一样的兄弟之

情不见得四哥就比哪一位哥哥更为亲近。”杨成协道:“总舵主去做此事总是不妥。”

陈家洛道:“各位有所不知皇帝曾和我击掌为誓我们两人决不互相加害。”于是把昨晚

在海塘边两人起誓的情形说了一遍。徐天宏道:“皇帝老儿阴险狠毒。说话未必算数。”陈

家洛执意要这么办。徐天宏道:“既然如此咱们来个两全之计。”

骆冰见群雄都欲以身代文泰来出来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受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周

仲英站在一旁见众人义气深重不禁暗暗佩服心想:“红花会名闻江湖会中人物确是

非同小可。”见骆冰神色有异走近她身边说道:“文四奶奶你宽心。咱们且听天宏说

说看。”徐天宏道:“总舵主这条金蝉脱壳之计本是十分高明只是稍微冒险了一点。我

想咱们还是照做不过等四哥一救出咱们立即进攻地牢接应总舵主出来。”群雄都觉

领涉险心中不安但实在也别无他法只得都答应了。

骆冰走到陈家洛面前施下礼去说道:“总舵主你这番情意我们夫妻粉身碎骨也难

以报答……”说到这里眼圈儿又红了。陈家洛还了一揖道:“四嫂快别这样咱们兄弟

情同骨肉怎说得上‘报答’两字?”

当下布置已毕陈家洛披上黑色大氅领子翻起一顶风帽低低垂下与卫春华两人径

投提督府来。此时已近黄昏天边明星初现。到得提督府外一人迎过来低声道:“是陈总

舵主?”卫春华点点头。那人道:“请跟我来这位请留步。”卫春华站定了望着陈家洛

跟那人进了提督府。暮色苍茫中群鸦归巢喧噪不已卫春华心中怦怦乱跳不知总舵主

此去吉凶如何。不一会红花会众兄弟都已乔装改扮疏疏落落的到来散在提督府四周

待机而动。

陈家洛进入府门只见满府都是兵将手执兵刃严阵以待。经过了三个院子那人将

他引到一间厢房之中说道:“请稍宽坐。”走了出去。不一会李可秀走了进来拱手说

道:“幸会幸会。”陈家洛揭开大氅露出脸来笑道:“前日湖上一会不意今日再

逢。”李可秀道:“现在就请去见那犯人请随我来。”两人刚走到门口忽见一名亲随气

极败坏的奔了过来说道:“皇上驾到将军快出去接驾。”李可秀吃了一惊对陈家洛

道:“只好请阁下在此稍候。”陈家洛见他神色不似作伪点了点头回身坐下。李可秀急

奔出去只见满衙门都是御前侍卫乾隆已经走了进来。李可秀忙跪下叩见。

乾隆道:“你预备一间密室我要亲审文泰来。”李可秀迎接乾隆进了自己书房。御前

侍卫在书房前后左右各间房中部署得密密层层屋顶上也都有侍卫守望。乾隆对白振道:

“我有机密大事要问这犯人不许有人听见。”白振道:“是是!”退了出去。不一会

四名侍卫抬了一个担架进来。文泰来戴着手铐足镣睡在担架之上。侍卫躬身退出书房中

只剩下文泰来与乾隆两人一时静寂无声。文泰来此时外伤未愈神智却极清醒躺着对谁

也不加理会。乾隆问道:“你身上的伤全好了吧?”文泰来睁眼一看吃了一惊坐起身

来。他随老当家于万亭进宫之时曾和乾隆见过一面此时忽在杭州相遇自是大出意外

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还死不了。”乾隆道:“我要他们请你去北京本来是有点事情和

你商量哪知起了误会我已责罚过他们了你不必再介意。”文泰来听他言语说得漂亮

怒气上升又哼了一声。乾隆道:“那次你与你们姓于的领来见我咱们本要计议大事

哪知他回去之后竟一病不起可惜可惜。”文泰来道:“要是于老当家不死恐怕他今日也

被锁在这里了。”乾隆哈哈大笑道:“你们江湖汉子性子耿直肚里有甚么话就说甚

么。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答了我马上放你回去。”文泰来说:“你放我?哈哈你当我

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你不杀我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到今天还不下手就是想问问

我。”乾隆笑道:“那你也未免太多疑了。”站起身来走近两步问道:“你那姓于的

领后来和我说话都跟你说了么?”文泰来道:“甚么话?”乾隆瞪眼望他文泰来双目回

视毫不退避。过了半晌乾隆转开了头低声道:“关于我身世的事。”

文泰来心中盘算自己既落入他手总是有死无生不过红花会大伙已到杭州如能拖

延一些时候他们可以设法劫牢相救便道:“他没有说。你是皇帝是前朝皇帝和皇太后

的儿子。你的身世谁人不知有甚么好说的?”

乾隆吁了口气道:“那天他深夜来见我你可知是为了甚么?”文泰来道:“于老当

家说他曾经帮过你一个大忙最近我们红花会经费短缺他来问你要三百万两银子。哪知

你非但不给反而把我捉拿在此。有朝一日我脱却灾难定要把你这忘恩负义之事全部抖了

出去。”乾隆哈哈大笑心中一宽偷眼看他脸色见他气愤异常似乎不是作伪心中半

信半疑说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把你杀了否则放了你出去不免败坏我的声名。”文

泰来道:“谁教你不早杀呀?你杀了我饭也吃得下觉也睡得着见到皇太后也不用心里

怀着鬼胎啦。”乾隆倏然变色问道:“皇太后怎么啦?”

文泰来道:“你自己明白。”乾隆阴森森的道:“那么你全知道了?”文泰来道:“全

知道那也不见得。于老当家说皇太后知道他帮过你的忙曾要你好好报答可是你却舍

不得三百万两银子。你有金山银山三百万两银子只不过是拔根毫毛可偏偏这么小气。”

乾隆心里又是一宽嘿嘿的笑了几声摸出手帕来擦去额上汗珠。他在室中来回踱步心神

稍定笑道:“你在皇帝面前丝毫不惧居然不怕死在眼前倒真是一条硬汉子。你有甚么

放不下的事不妨说给我听。等你死了后我差人去办。”文泰来道:“我怕甚么?谅你也

不敢马上杀我。”乾隆道:“不敢?”文泰来道:“你要杀我不过是怕你的秘密泄露。可

是你一杀我哈哈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乾隆道:“难道死人会说话?”文泰来不理

自言自语:“我一死就有人打开那封信就会拿证物公布于天下那时候皇帝就要大糟而

特糟了。”

乾隆急问:“甚么信?”文泰来道:“于老当家当时先把你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写在一

封信里用火漆密封了连带两件极重要的证物放在一位朋友那里然后我们两人才进宫

来见你。”乾隆道:“你们怕有甚么不测?”文泰来道:“当然啦我们怎信得过你?于老

当家对他朋友说要是我们两人忽然死了就请他拆开那信照着信中吩咐去办。若是我们

之中还有一人活在世上千万不可拆开。现在于老当家已经去世只怕你不敢杀我吧。”乾

隆不禁连连搓手焦急之情见于颜色。文泰来道:“这信和那两件证明你用三百万两银

子去收买多半还值得吧?”乾隆道:“银子?我本来是要给的我还要放你出去。那么你

写一封信给你朋友要他拿那封信和那两件东西来我马上放人支银子。”文泰来道:“哈

哈我把这朋友的名字告诉了你好让你又派侍卫去杀他捉他。老实说在这里我很舒服

这生这世我是不想出去啦吃定了你一世。咱们俩是同归于尽的命要是我先死你也活不

长久。”

乾隆咬着嘴唇皮一声不响凝思应付之策过了一会说道:“你不肯写信那也

好。给你两天期限后天晚上再来问你要是仍然这般倔强只好杀你。我杀你不会让人知

道你朋友只道你仍然活着。退一步说就算不杀你难道不会剜去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

头斩断你的双手……你在这两天中好好想一想。”说完推门走出书房大踏步向外走

出。众侍卫在后面跟随保护李可秀跟到府外跪下相送。

乾隆一走文泰来由提督府亲兵抬入地牢沿路来去都由张召重仗剑护送。刚回地

牢一名亲兵对张召重道:“李将军有封信给张大人。”张召重接信一看出地牢去了。文

泰来躺在床上想念娇妻良友此时必仍在穷智竭力营救然而朝廷势大皇帝亲临实在非

同小可别要朋友们因救自己而有损折那么即使获救也是此心终生难安了。正自思潮起

伏忽闻闸门响动不一会进来一人文泰来只道他是张召重一眼都不去望他。那人走

到床前轻声道:“四哥我瞧你来啦。”文泰来一惊睁眼一看竟是总舵主陈家洛。黄

河渡头陈家洛率众来救他未得相会今日上午才亲见丰采危急之中只是隔着铁网看了几

眼见他义气深重临事镇定早已必折此刻牢中重会不由得惊喜交集忙挺腰坐起

叫道:“总舵主!”陈家洛微笑点头从怀中拿出两把钢锉就来锉他手上手铐用力锉了

几锉手铐上只起了几条纹路钢锉却磨损了。原来这手铐是用西洋的红毛钢铸成寻常钢

锉奈何它不得。这一着大出陈家洛意料之处心中一急手劲加木再锉得几锉拍的一

声钢锉竟自折断忙换过一把钢锉再锉。锉了半天两人满头大汗手铐却仍是纹丝不

动。陈家洛又从怀里捞出钻子、起子、锤子诸般铁器可是不论如何对付手铐总是解脱不

开。文泰来道:“总舵主这副脚镣手铐只有宝刀宝剑才削得断。”陈家洛想起黄河渡口夜

斗张召重他一把凝碧剑将自己钩剑盾牌与无尘长剑全部削断忙问:“张召重是不是整天

都守着你?”文泰来道:“他和我寸步不离刚才不知有甚么要紧事才出去。”陈家洛道:

“好咱们等他回来夺他宝剑。”把钢锉等物丢在床底。文泰来道:“我能否出去难以

逆料皇帝要杀我灭口怕我泄漏秘密。总舵主我把秘密跟你说了那么不论我是死是

活都不会耽搁咱们的大事。”陈家洛道:“好四哥你说。”文泰来道:“那天晚上我随

于老当家进宫见了皇帝乾隆当然大感惊诧。于老当家说:‘浙江海宁陈家一位老太太叫

我来的。’他拿了一封信出来皇帝看后脸色大变叫我在寝宫外等候。他们两个密谈了大

约一个时辰于老当家才出来。他在路上告诉我皇帝是汉人是你的哥哥。”

陈家洛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那决不能够我哥哥还在海宁。”文泰来

道:“于老当家说当年前朝的雍止皇帝生了个女儿恰好令堂老太太同一天生了个儿子。

雍正命人将孩子抱去瞧瞧还出来时却已掉成个女孩。那个男孩子便是当今的乾隆皇

帝……”话未说完忽然甬道中传来脚步之声陈家洛忙在床角一隐进来的是一名亲兵。

他不见陈家洛很是诧异问道:“红花会的陈当家呢?”陈家洛从隐身处出来道:“甚

么事?”那亲兵道:“张召重大人回来了李将军留他不住请你快出去。”陈家洛道:

“好!”左手一探已点中他“通谷穴”。那亲兵一声不出倒在地下。陈家洛随手将他拖

入床底。文泰来道:“张召重就要来到详情已不及细说。于老当家知道皇帝是汉人就去

劝他反满复汉恢复汉家山河把满人尽都赶出关去他仍然做他的皇帝。皇帝似乎颇有点

动心不过他说这事是真是假还不能完全确定要于老当家把两件证物拿给他看看再定

大计。哪知于老当家回去就一病不起。他遗命要你做总舵主他对我说这是咱们汉家光复

的良机。皇帝是你哥哥要是他不肯反满复汉大家就拥你为主。”这一番话把陈家洛听得

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回想在湖上初见乾隆后来又见他在自己父母墓前哭拜再想到他对自

己的情谊其中确有不少特异而耐人寻味之处难道皇帝真是自己父母所生?也只有如此

他手题“春晖”、“爱日”的匾额才说得通。文泰来又道:“雍正怎样用女孩掉了你的哥

哥经过情形据说你令堂老太太详详细细写在一封信里此外还有几种重要证物于老当

家都交给令师天池怪侠袁老前辈保管。”陈家洛道:“啊今年夏天常氏双侠来看我师父

就是奉义父之命送这些东西来的?”文泰来道:“不错这是最机密的大事所以连你也

不让知道。袁老前辈也只知是要紧非常的物件到底是甚么他并不清楚。于老当家临终时遗

命等你就任总舵主后开启信件共图大举。哪知我失手就擒险险耽误了要事。总舵

主今日如果救我不出你赶快到回疆去见你师父千万不可因我一人的生死安危而误光

复大业。”文泰来说完这番话欣慰之情溢于言表。他正想续说忽听得甬道中又有脚步

声忙做个手势。陈家洛躲入了床底。文泰来上身倚出床外半个身子跌在地上一动不

动。

张召重走进室来地牢内一灯如豆朦朦中见文泰来上半身跌在地上似乎已死大吃

一惊纵上前来在他背上轻轻一推文泰来全然不动。张召重更惊一把将他拉起伸手

要探他鼻息文泰来突然纵起向他扑去双手连铐横扫而至。张召重出其不意正待倒

退忽然小腹上“气海穴”一麻知道床底伏有敌人已中暗算怒吼一声窜出两步双

掌一错护身迎敌一面竭力凝定呼吸闭住穴道。陈家洛见他被点中穴道居然不倒也

自骇然疾从床底跃出双拳如风霎时之间已向他面门连打了七八拳。张召重不敢还手

惟恐一动手松了劲穴道登时阻塞他脸上连中了七八拳脚下不住倒退。陈家洛飞起一

脚向他右腰踢去。张召重向左一避只觉“神庭穴”一阵酸痛又被对方打中了穴道这

时再也支持不住全身瘫软跌倒在地。陈家洛在他身上一摸哪知竟无凝碧剑十分失

望搜他身边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灯下展视见是李可秀写给他的一个便条请他携

凝碧剑出去有一位贵官要借来一观。陈家洛知道是李可秀把他调开的借口不料他放心不

下走出去一会又回来监视想是观剑未毕所以没有带来。陈家洛再搜他身上触手之

间高兴得跳了起来文泰来见他喜容满面忙问:“怎么?”陈家洛手一扬抛起一串钥

匙在铐镣上一试应手而开。

文泰来顿失羁绊双手双脚活动了一会陈家洛已把身上大氅和风帽除下说道:“你

快穿上出去!”文泰来道:“你呢?”陈家洛道:“我在这里耽搁一下你快出去。”文泰

来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总舵主你的好意我万分感激可是决不能这样。”陈家洛

道:“四哥你有所不知我留在这里并无危险。”于是他把和乾隆击掌为誓的经过约略说

了。文泰来道:“此事万万不可。”陈家洛眉头一皱道:“我是总舵主红花会大小人众

都听我号令是不是?”文泰来道:“那当然。”陈家洛道:“好吧这是我的号令你快

穿上这个出去外面有兄弟们接应。”文泰来道:“这次只好违抗你的号令宁可将来再受

惩处。”陈家洛道:“四嫂对你日夜想念各位哥哥盼你早日脱险现在有这大好良机你

怎么如此无情无义?”任凭他说之再三文泰来只是不允。僵持了一会陈家洛知道他决不

会答应灵机一动道:“那么咱们两人冒险出去你穿他的衣服。”说着向张召重一指。

文泰来喜道:“妙极你怎不早说?”

两人把张召重的衣服剥下和文泰来换过又把脚镣手铐套在张召重身上锁住。陈家洛

把锁匙放在袋里笑道:“任你有通天本领这次再不能跟咱们为难了吧?”张召重急怒欲

狂眼中似要喷血苦于说不出话。

两人轻轻走了出来过了闸门穿过甬道从石级上来突然眼前大亮只见满园中都

是火把数十名兵士手执长矛亮晃晃的矛头对准地牢出口。远处又有数百名兵士弯弓搭

箭向着地牢口瞄准。李可秀右手高举双目凝视只要他右手向下一挥矛箭齐陈家

洛与文泰来武艺再高却也无法逃得性命。陈家洛退后一步低声问文泰来道:“你伤势怎

样?能冲出去吗?”文泰来苦笑一下道:“不成我腿上不灵便。总舵主你一人走吧莫管

我。”陈家洛道:“那么你冒充一下张召重试试看。”文泰来把帽子拉低压在眉檐大模

大样的走了出去。李可秀见张召重和陈家洛一齐出来心中暗暗叫苦只道张召重已将陈家

洛擒住转头对李沅芷道:“你去把剑还给张召重和他东拉西扯说几句话让红花会的总

舵主逃走。”李沅芷双手托着凝碧剑走到地牢出口把剑托到文泰来跟前故意处身两人

之间说道:“张师叔你的宝剑。”手肘轻轻在陈家洛身上一推。文泰来哼了一声伸手

接剑。李沅芷在火光下看得清楚惊叫一声:“文泰来你想逃!”双手一缩右手握住剑

柄拔剑出鞘向他当胸刺到。

文泰来一侧身左掌一翻伸食中两指夹住剑身右手快如闪电向她“太阳穴”猛击

过去。李沅芷一惊退后一步哪知剑身被他双指夹住竟自动弹不得急忙松手直窜出

去左肩上已被文泰来五指一拂只感奇痛彻骨大叫一声:“妈呀!”蹲了下来。陈家洛

向外奔得两步回头一看文泰来已被众亲兵团团围住只见凝碧剑白光飞舞矛头纷纷落

地。李可秀大叫:“你再不住手要放箭了。”文泰来一用力腿上旧伤忽又迸裂流血如

注知道无力冲出重围喊道:“总舵主接住剑你快出去。”把凝碧剑向陈家洛掷去

忽然肩头一痛手一软那柄剑只抛出数尺就落在地下原来肩头已中了一箭。

陈家洛窜出数步向李可秀喝道:“快别放箭!”李可秀手一挥众亲兵不再射箭十

余把长矛分别指住了陈家洛和文泰来。陈家洛道:“快请医生给文四当家医伤。我去了!”

昂然向外走出众亲兵事先受了李可秀之命假意呐喊追逐并不真的阻拦。陈家洛跃上墙

头只见内外又是三层弓箭手和长矛手心中暗暗愁对方如此戒备今后相救文泰来那

是更加难了。刚出提督府卫春华和骆冰已迎了上来陈家洛苦苦笑着摇摇头。此时东方已

现微明群雄心怀郁愤齐回孤山马宅休息。睡不到两个时辰各人均怀心事哪里再睡得

着又集在厅上商议。陈家洛向卫春华道:“九哥你把玉瓶和李可秀的小老婆给他送去

咱们不可失信于人。”卫春华答应了出去马大挺走进厅来说道:“总舵主张召重有封信

给你。”陈家洛道:“张召重写信给我?这倒奇了不知他说些甚么?”拆信一看但见满

纸激愤之言责他行诡暗算非英雄好汉之所为约他单打独斗分个胜负时地由他决

定。陈家洛道:“那家伙想报昨晚之仇哼单打独斗难道惧了你不成?”提起笔来复

了一信便说谨如所约明日午时在葛岭初阳台相见如约一人助拳不是英雄。正要差人

送去徐天宏道:“咱们须得在两天内救出四哥。张召重之约延迟数日如何?不要因此而

误了正事。”陈家洛道:“甚是。今日是二十那就约定廿三午时。”当下另写一信命人

送去提督府。赵半山道:“这家伙宝剑锋利总舵主别和他比兵刃在拳脚上总不致于输

他。”无尘道:“就怕他要比剑这贼子……”想起黄河渡口削剑之仇恨恨不已。

周仲英道:“总舵主你别见怪我有句话要说。”陈家洛道:“周老前辈尽管指教怎

么跟小侄客气起来啦?”周仲英道:“总舵主的武功我是领教过的那确是高明之极不过

那张召重功力深厚咱们都斗过他。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总舵主虽不致输给

他但要胜他恐也不易咱们须得筹个必胜之策。”陈家洛道:“周老前辈说得不错要胜

他确是没有把握。不过他既约我决斗如不赴约岂不为人耻笑?只好竭力一拚胜负在所

不计了。”常伯志道:“这龟儿子咱们先去把他的剑盗来杀杀他的威风。”章进叫道:

“咱们一个一个先去找他打架就算胜他不了也教他这两天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总舵主

好好休息两天精神力气就胜过他了。”群雄大笑觉得他这主意倒也颇有道理。正议论

间马家一名庄丁过来对马善均道:“老爷那王维扬老头子仍旧不肯吃饭只是大骂。”

马善均问:“他骂甚么?”那庄丁道:“他骂御林军做事没道理。他说在江湖上行走几十

年人人敬重于他。哪知这次给朝廷保镖反给不明不由的扣在这里。”无尘笑道:“他威

震河朔到咱们江南来嘿嘿威风可就没有了只好吃点苦头!”

徐天宏心念一动说道:“我这里有条‘卞庄刺虎’之计便是从十弟的念头中化出来

的各位瞧着是否使得?”把计策一说众人无不拊掌大笑。无尘连说:“妙计妙计!”

周绮笑着不住摇头对徐天宏扁扁嘴。

陈家洛笑道:“周姑娘又在笑七哥不够光明磊落了。不过对付小人也不必尽用君子之

道。孟大哥你去跟那威震河朔说去吧。”王维扬在齐鲁燕赵之地纵横四十年无往而不

利哪知一到江南就遭此挫折。他大叫大嚷定要见御林军统领评理。正自吵闹室门开

处进来一个中年汉子身穿御林军军官服色却是孟健雄。他精明干练不让卫春华走进

室来漫不为礼大剌剌地往椅上一坐说道:“你就是威震河朔吗?”

王维扬见他傲慢无礼心中有气说道:“不错这外号是江湖朋友送的既然福统领

听着不顺耳赶明儿我遍告江湖朋友把这外号撤了就是。”孟健雄冷冷的道:“福统领是

皇亲国戚才不来理你们江湖上这一套呢。”王维扬道:“那么我好好给朝廷保镖护送宝

物来杭路上没出一点岔子干么把我老头子不明不白的扣在这里?”孟健雄道:“你真的

要知道?”王维扬道:“当然哪!”孟健雄道:“只怕你年纪老了受不起这个惊吓。”王

维扬最恨别人说他年纪大不中用当下潜运内力伸掌在桌子角上一拍木屑纷飞桌角竟

被他拍了下来怒道:“王维扬年纪虽老雄心犹在上刀山下油锅皱一皱眉头的不算好

汉。怕甚么惊吓?”孟健雄道:“王老头儿倒真还有两下子。嘿嘿江湖上有两句话说甚

么‘宁碰阎王莫碰老王;宁挨三枪莫遇一张。’是么?”王维扬道:“那是黑道上给我

老头子脸上贴金的话。”孟健雄道:“干么‘老王’要放在‘一张’上面?难道老王的武功

本领要盖过那位姓张的不成?”

王维扬恍然大悟霍地站起跨上一步大声道:“啊是火手判官要伸量老夫斤两来

着!我老胡涂啦没想到这一着。”孟健雄道:“张大人是我上司你总知道吧?”王维扬

道:“我知道张大人是在御林军。”孟健雄道:“你认识他老人家吧?”王维扬道:“我们

虽然同在北京武林一脉但他是官我是民我久仰他英名可惜没福气相识。”孟健雄

道:“我们张大人对你的名字也是听得多了。现在他也在杭州。他说在北京的时候天

子脚下为了一点虚名而伤和气闹出来不好看眼前既然都在外乡张大人有三件事要和

王老英雄相商。只要你金言一诺马上就可以出去。”王维扬道:“我是给你们御林军扣

着有甚么事还不是凭你们说何必要我答应?”孟健雄道:“这些事很容易办哪老镖

头何必动怒?”

王维扬道:“火手判官要我怎样?”孟健雄道:“第一件请老镖头把‘威震河朔’的

外号撤了。”王维扬道:“哼第二件呢?”孟健雄道:“请你把镇远镖局收了。”王维扬

怒道:“我这镇远镖局开了三十多年没毁在黑道朋友手里张大人却要我收山。好!第三

件呢?”孟健雄道:“第三件哪请王老镖头遍请武林同道宣告‘宁碰阎王莫碰老王;

宁挨三枪莫遇一张’这句话可得倒过来说。张大人还说王老头年纪大了这把紫金八

卦刀已无多大用处不如献了给御林军。”

王维扬一听怒气冲天叫道:“我和张召重无冤无仇他何以如此欺人太甚。”孟健

雄笑道:“你享名四十年见好也应该收了。一山不能藏二虎难道这道理你也不懂?”王

维扬道:“原来他是要折辱我这老头好叫他四海扬名。哼要是我不答应呢?他是不是把

我扣在这里不放?好我认了命。他假公济私只怕难逃天下悠悠之口。”

孟健雄道:“张大人是英雄豪杰岂肯做这等事?他约你今日午时在狮子峰上拳剑相

会要是老王厉害三个条款不必再提。否则的话就请王老镖头答应这三件事。”王维扬

道:“就是这么办我老头儿四十年的名儿卖在火手判官手里也不枉了。”孟健雄道:

“张大人说这件事给皇上知道了可不大稳便。王老镖头要是敢呢那就单刀赴会。若是心

虚胆怯要请朋友助拳帮阵张大人说也就不必比了。”

王维扬气得哇哇大叫说道:“我老头儿就是埋骨荒山也是单刀双掌前来领教。”

孟健雄道:“那么你写封信我好带去回复张大人。”说罢拿过纸墨笔砚。

王维扬气得双手抖写了一通短信:

“张召重大人英鉴:你之所言所为未免欺人太甚。今日午时便在狮子峰相会如我

败于你手由你处置便了。王维扬启”他是一介武夫文理本不甚通盛怒之下写得更是

草草。孟健雄一笑将信收起。王维扬道:“请教老哥尊姓大名待会也要领教。”他是连

孟健雄也迁怒在内了。孟健雄道:“我是后生晚辈贱名不足挂齿。说过单打独斗待会我

也不去狮子峰。若讲人多镇远镖局可不能跟御林军比呢。嘿嘿嘿嘿!”连声冷笑转身

走出带上了门。红花会知道王维扬畏惧官府不敢擅逃所以只随便把门带上否则凭他

一身武功身上又无铐镣几扇木门怎关得他住?铁琵琶韩文冲那日追马中伏被扣了起

来。这天上午被人带到另一间小室中监禁自忖这番落入红花会之手只怕再无幸免正

在胡思乱想忽听得隔室有人大叫大骂一听声音竟是总镖头王维扬但听他大骂张召重

后生小子目中无人。韩文冲大为奇怪正待叫问室门开处进来两人说道:“请韩大

爷到厅上说话。”进得厅来见左边椅上坐着三人上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其次一人白

须飘然一人身材矮小都是在甘凉道上见过的。韩文冲羞愧无已一言不作了一揖

坐在椅上。陈家洛道:“韩大哥咱们在甘肃一会不料今日又在此地相遇。哈哈可说是

十分有缘了。”韩文冲隔了半晌道:“在下那时答应从此封刀归隐可是王总镖头非要我

走这一趟镖不可。一则是却不过朋友之情再则知道这是公子府上的珍宝想来公子不会责

怪所以……”徐天宏厉声道:“韩朋友咱们在江湖上讲究的是信义两字你言而无信

自己瞧着怎么办?”韩文冲一横心答道:“我既落入你们之手还有甚么说的要杀要

剐……”陈家洛道:“韩大哥快别这样说。王总镖头这一次可给张召重欺侮得狠了。这姓

张的狐假虎威!王老英雄威震河朔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说甚么也要斗一斗这火手

判官。咱们武林一脉大家都很气愤何况王总镖头还保了舍下的镖兄弟可不能袖手不

理。韩大哥跟张召重交情怎样?”韩文冲道:“在北京见过几次咱们贵贱有别他又自恃

武功高强不大瞧得起我们谈不上甚么交情。”陈家洛道:“照啊你看看这信。”把王

维扬所写那信递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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