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色的思念体 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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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雷鸣是不久前的事，但是对于我，我从没见过如同雷鸣一样让人发自内心感到温暖的人。

天色已经暗了，雷鸣从学校回来，又是一如既往带着满身的伤，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快一周了。但他穿着长长的风衣遮住了，除了我，没有谁能够看得见。最近的年轻人都太躁动了，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雷鸣进入了只有自己和我居住的房子，这是他奶奶留给他的，房子不算大，但是足够了。

雷鸣绕过我走向厕所外的洗手台。脱掉了外套和衬衫，身上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淤青全部显现了出来。他打开水，从老旧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混着铁锈的颜色，还有淡淡的腥味。每次下雨之后，从顶楼水箱里流出来的水就会是这个样子。这个房子已经足够老了，里面的物品也是，无一不显示出它们历经沧桑的痕迹。

雷鸣开始用这泛着铁锈的水冲洗手臂上的伤口，那不是淤青，是真的划开了皮肤的伤口。碰到了水之后，还有血珠不断往外冒，雷鸣疼得皱紧了眉头，但他不吭一声。

——他一向如此，痛苦也不会叫出来的人。我都一次见到他时他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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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月的时候，太阳一下山温度就低得可怕的季节。

所以在那样的日子里，每日从城里到月慈寺山泡温泉的人络绎不绝。当时的我住在月慈寺山北面一栋废弃的老房子里，我在那里住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忘记了时间。而月慈寺山的西南两面都各有两家温泉旅社，城里的有钱人们就是拿钱去那样的地方享受的。山顶是称之为月慈寺的寺庙，因为月光照耀下特殊的景观而得名。由于城里的人来山上泡温泉的缘故，我的住所有时也会变得不太＊安宁。比如有些缺筋的情侣会在日落十分来这里度过诡异的“看日落”两人世界，简直不可理喻。再比如一些好事的年轻人会在日落之后来这里探险寻求刺激。我偶尔也会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他们便欣喜若狂尖叫着跑出去。

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月慈寺山出现了一月的第一具女尸。被发现在南面一家旅社的蒸疗房里，尸体被剥光了衣服，挖去了眼镜和心脏，死相极其惨烈。没过多久，又出现了第二具女尸，被发现在东边黑黢黢的柏树林里，同样被剥光衣服挖去心脏和双眼。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来山上泡温泉的人逐渐少了。连之前南面发现尸体的那家旅社也因实在没有客人光顾而暂时关门歇业了。

我以为这样一来，我的生活也会回归平静。但总有人，总还是有人，会突然出现并打搅我的生活——雷鸣，便是这时候出现的。

那日，太阳刚下山，我从外面回到宅子里，刚走进去，便闻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气息。到了平时居住的屋子里，只见地板上平躺着一具全＊裸的女尸，眼睛和心脏被挖了出来丢在了一边，血流到到处都是，满屋尽是触目惊醒的红。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屋里，经过一小会儿的冷静之后，我决定等夜深了仔将尸体搬出去。

我蹲在墙角开始睡觉，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但皎洁的月光已经从窗户投了进来。夜已经深了吧，我也已经实化了，虽说在别人看不见我时搬运尸体会更安全一些，但是不实化的话我体力也很弱，要搬运尸体这种重物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不过现在可以了，于是我站了起来，准备把尸体搬出去。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做，尽管对死去的女孩很不敬，但我还是提起了她的双脚，将她往出拖，地上被拖出了一道宽宽的血印。说起来我为什么要用拖，因为就算是我，也是在无法接受抱着她走出去啊，如果你也看到了她的惨状你就能够明白了。在拖的时候，一不小心，直接摔在了尸体上，血水瞬间浸湿了我的衣服，该死，这实在是让我很懊恼，这可是昨天晚上我才幸幸苦苦找来的衣服。

将尸体拖到了宅子的大门口，我已累得气喘吁吁。很久没有这么努力的做一件事了，总感觉全身的筋骨都退化了一般，我提着尸体的脚，靠着门框休息。

——这时候，雷鸣出现了。

“你在干嘛！”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条件反射似的松开了手，尸体的双腿顿时掉在了地上。看向声音的源头，是一个高挑过头的女孩，比我还要高出一截，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凌乱的飞舞，现在她正由于发怒而瞪着双眼。

“我问你在干嘛？”她突然快步向我靠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臂已经被她抓住了，“人是你杀的吧？”她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连忙别过头去，现在可不能掉进记忆的漩涡里。我想抽出被她用力抓住的手，没想到她力气大得可怕。“不，不，不是我，我只是……”我只好盯着地面向她解释，但是这是没用的，从以前我就知道。所以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脚踢在了肚子上，我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滚吧，你身上没有杀过人的味道。”她冷冷的说，一边拍了拍手和衣服，仿佛刚才抓的是很肮脏的东西一样。

我忍着痛站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她，但是她没再理会我，径直顺着小径向西边走去。

那之后我又继续将尸体拖了出去，拖到了离宅子很远的一片荒地上，想必过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发现她。等我做完这一切，天快要破晓了，鸟儿也开始躁动起来。我匆匆赶回去，还要从宅里的古井打水起来清洗屋子，这一切都必须在第一缕太阳光线照进来之前完成。“看来明天只能睡上一整天了。”这样想着，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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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正迎上夜晚，朦胧的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今晚也是个好天气。我算着时间，这是那之后的第二天晚上了，我果真睡了一整个白天，精神和身体都恢复了。看了看还穿在身上的被血染红的衣服，看来不得不出去一趟了，于是便起身向南边的温泉旅社走去，我的目标是已经歇业的那家，从各方秒考虑，从那里偷衣服都是最方便的，不会吓到客人，因为现在那里已经没有客人了，连旅社的主人都拖家带口回城里住去了。拿到衣服之后还能顺便泡个澡——即便是我，也需要这样放松下来享受的。

到了目的地旅社，刻意注意了它的名字，叫做“源温”。我顺利的取到了衣服，是温泉旅社长长的的浴袍，背后还有大大两个字“源温”。我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丢在了草丛里，然后拿着浴袍往温泉池去，很快就感到了蒸腾的热气，我被着热气包裹了起来，真舒服，天然温泉就是这一点好，即使没有人加热也还是可以使用。

我找到了一个椭圆形的小池子，将浴袍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光着身子走进水里，靠着石壁，闭上眼休息。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泡天然温泉，都是拖杀人魔的福。不不不，怎么能这么想，我马上驱赶了这个想法。

我被热气蒸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微小细碎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靠近！树影下突然多了个人影，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肩上还扛着一个人，我连忙将身体与头都沉入水中。这里被热气笼罩着，来人应该发现不了我。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两个人的气息，难道说他肩上的人已经死了？

只见他用力的将扛着的人摔在池边的地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那人又朝地上的人狠狠踢了几脚，然后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沙哑。这时地上的人吃力的用手抓住了池边镶嵌在地上的大石子，翻身向温泉滚啦，脸也随之转了过来——是昨晚的女孩！

她的目光似乎能够穿过浓雾，直直的盯向我，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办！

那人走到女孩面前蹲下，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一下一下重重的在地上撞击着她的头。女孩看向我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脸上也毫无表情，如同任人摆布的人偶，只有头上和嘴角的血不断往下滴着。

“嘿嘿嘿嘿，今天真是你的幸运日。”那人说，他的声音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嗓子。见女孩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他用手抓了抓他那头杂乱卷曲的头发，又笑到：“你喜欢先挖什么？嗯？嗯？嗯？先挖一只眼睛吧！嘿嘿，你等等啊，我去拿工具。”说完他站了起来，一脚踢在了女孩的肚子上，便离开了。

我连忙从水中站了起来，扯过浴袍披在身上，抱起地上的女孩就跑。真重啊。我绕过了蒸疗房，从旅社是侧门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旅社后的树林里。我将女孩放在树丛后，自己从树丛的缝隙里观察着不远的旅社。这个位置比旅社高很多，旅社只要是露天的地方都能尽收眼底，我目不转睛盯着我之前待的那个池子，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个变态出来的时候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怎么在这里停下了？”衣服突然被人拉了拉，她声音虚弱但是平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