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无人入眠（1/2）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窸窣的挖掘声，以太炉旋转的声音越来越近。

“要来了，拜占庭人。”身处驾驶舱的年轻人说，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与谁对话似的。

他下达指令，侍从开启热感应搜索模式，由于没有光线，光学视觉传感器传到屏幕上的只有一片黑暗，可通过热感应，年轻人能看见在正前方有两团炽热的火焰正在缓慢而坚决地逼近。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那火焰带来的绝非温暖和光明，而是肃杀的战斗。

他和他的侍从一直隐藏在这里，战旗队长想到的事情他也想到了。在雨天，环境温度会下降，携带着以太炉乱蹦的侍从无疑会非常显眼。为了拖延时间，他躲了起来，这样战旗就不敢轻易地离开这个地区。

可即使是在大楼墙上打出精细的洞而后躲藏进去也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无论墙多厚，也无法挡住以太炉的热量散发。而一旦排热，就会被发现。

所以他直接让侍从待机。

这是侍从三模式之中的一种，启动待机模式之后，以太炉会以最低功率运转，提供侍从最基本的功能配置的能源所需，也就是只保持机载电脑主系统的运转。

以太炉以最低功率运转，带来的是高度的隐蔽性。侍从待机状态下的以太炉不会散发多少热量，功率值比锅炉高不了多少。

可有得必有失，高度隐蔽的代价就是侍从在待机状态下根本无法动作，形如废人，就连动动小指头都做不到。而且就算进行再启动，也需要几十秒的预转才能恢复正常出力。

年轻人这冒险的举动显然没有成功，或许是怀疑，或许是谨慎，亦或者是抱着其他的想法，战旗还是没有放过这个疑点，他们决定掘开大楼，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战旗自己面前停下的时候，他已经果断的启动了以太炉的再启动。如果等到战旗挖到自己面前才开转以太炉，那么他还是果断脱离侍从下机投降的生存率比较高，按照骑士间那神经病般的惺惺相惜之情……他没准会逃过一劫。

还有三十秒，战旗的挖掘速度比想象的快。如果不是建筑构建比较复杂，怕引起连锁反应，战旗早就一拳打穿大楼而不是在这里玩叠叠乐一样小心翼翼的拆解。

在战场上待机侍从这种事情比较惊世骇俗，这傻逼行为就好比手举炸.药包潜伏进敌人碉堡里，在目瞪口呆的敌人面前傲然一笑却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

因为双方的脑电波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无论拜占庭战旗们的智商有多高，也绝对想不到楼里藏了一架全身瘫痪的侍从。

战旗们没准以为这里有个故障的机械装置，而再启动的升温大概会被认为是爆炸之类不好事情的前兆，出于骑士那莫名其妙的公义心，他们多半会先解决这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时间不够。”年轻人剥开一颗糖丢进嘴里，看着屏幕上21秒的预测时间，“天谴者来不及完成再驱动的，备用方案，银，开枪吧。”

此刻，远在三公里外的楼顶上，一架纯黑色的侍从以蹲姿在空气中显形，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黑色侍从略显纤细的手臂上提着长度几乎与身高相当的狙击枪。

与其说那是一把枪械，不如说是一门破城炮！

那也许是整备员最爱的武器，被它击中的侍从基本可以不考虑维修，因为那枪会直接让侍从和骑士回归零件状态，返修还不如再定做一台来得划算和省力气。

那名为“银”的骑士闻言，手指悄然覆盖在了发射键上，她根本不需要瞄准，因为她在那两架战旗停下的时候，已经把准星印在了他们的身上。

银的侍从扣下了扳机，一枚闪亮的银刺带着一米多长的火舌射出。

那子弹飞越大厦的丛林，穿透了两个印有浓妆艳抹的女星的广告招牌，而后毫不犹豫地钻进战旗的小腹。子弹旋转的力道极大，硬生生在战旗身上钻出了一个大洞。

那是支持侍从下身运动的机关中枢位置，毁掉了中枢侍从就等于下身截瘫，更何况那还是一枚爆裂弹。

被击中的战旗骑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侍从已经不受控制歪向一边失去平衡，骑士操纵着战旗运动，可回应他的只有上身，挥舞着手臂的战旗就像吃了药似的嗨了起来。

那枪伤中隐约传出了轻微仿若炒栗的爆响，瞬间之后战旗的下身被华丽的火焰包围，只是眨眼间，战旗的上下身只剩下一根漆黑的脊骨连接，断口漆黑，不断有电火花迸出。

下一秒，仅存的脊骨无法撑住战旗的体重，啪的一声断裂，战旗轰然坠地，而第二颗子弹已经射入以太炉，在漫天火光中，骑士瞬间成了烈士。

本可一枪毙敌，银用了两枪。

她这是在示威。

“敌袭敌袭！战旗被击破一架！是狙击手！请求支援！”队友都爆炸了，幸存的骑士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向全体骑士发出了警告，并立刻做出回旋机动，隐入浓雾中，以躲避狙击手的暗杀。

忽然，天黑了。

骑士大惊失色，侍从各方面运转正常，可为什么没有图像传入？是光学视觉传感器损坏了吗？居然在这种时候出岔子，真该把整备人员拉去当侍从的靶子。

可如果他能走出驾驶舱看看，他就会恍然大悟。

一只带着锋利铁爪的手穿透烟雾，从那被掘开了大半的洞中伸了出来，抓住了战旗的脑袋，同时也遮蔽了他的视觉。那根本不是传感器损坏，而是传感器只能接收黑暗这一信号。

前方传来混凝土被破坏的，跌落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以太炉的转动声。机体被巨力推动着向后，战旗骑士不愧是拜占庭骑兵精英，骑士在这种情况依然没有慌乱，骑士剑出鞘，战旗不假思索地向前挥剑。

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