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错误韶华《完整版》(1/2)
1.一眼相逢,一世纠葛。
眼前悬崖峭壁,阻隔了少女的所有希望,迎着肆虐吹过刻入肌理的寒风,少女单薄身影尤显悲凉。
再没有前路,少女洁白光滑略带尘泥的脚尖已抵足于悬崖的边界之境,小小的身影无助地停下,充满恐惧的眸子绝望地瞥向后方不急不慢地追过来的几个无赖,犹豫半刻后,又坚定地望了望前下方碧绿的水域,她带有些许无力的想:自己的一生大概就如此终结了吧。
闭上双眸,她终于将恐惧释去,撑开双手,踮起脚尖,她斜起身体,随时准备以最美好最轻灵的姿态像鸟儿一样飞翔---哪怕只有一次的机会,而付出的代价将是永久。
貌似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这个世界的黑暗,摆脱加诸于她身上不公平的困厄。
身后那些无赖污秽的声音愈发地近,随之而生,少女身子倾斜的角度也越来大,到了身体要如风筝般脱线的时候,她的嘴角漫起了一丝笑意,它来由于解脱这神圣的词汇。
但是,总有一种缘分,它蓦然而至,让你知道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是绝处逢生。这可以说是命运之轮开始旋转的序幕吗?
少女并没有迎来如想象中一般的飞翔,或者说是坠地。相反,在猛的一阵牵引力下,她落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之下,而身体紧贴着的是,另一个人沉稳有力的胸膛。
惊愕的睁开双眼,眸光之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淡雅的脸,棱角分明,五官犹如天赐一般完美。
四目相接,少女只觉得男子的眼睛亮若星辰,好似有一股魔力般,射出一根根银丝,让人陶醉其中,挣脱不断。
少女片刻晃神,连呼吸甚至都不敢用力,像是怕惊扰了天人。
而男子却早已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迅速地将几个满嘴污秽的无赖一一震慑,望着丧胆而逃的歹人,他缓缓低下了头,眸中柔光更甚:姑娘可还好?
少女呆呆的点了点头,男子回以淡淡一笑,便轻轻将她松开。
少女感觉到贴身热气的远离,心中瞬间浮起些些失落,但也并不刻意显露,退后两步,伏地相拜,额头重重地往地下磕去,嘴里却一言未出,只有些许听不真切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回荡在这一方空荡荡的天地之中。
男子似乎是被少女这突然而来的大礼,又或许是被他未曾预料到的少女的身体缺陷而弄得有一惶间的惊讶。
待到女子第二次磕下头的时候,涔出丝丝血迹的额头却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托起:不必如此。
少女顿顿地抬头,望着男子,略带紫色的瞳孔中隐隐带有一丝期待。
男子终究是看到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想跟我走?
少女的眼帘之中闪过大幅度的波动,她一个劲地点着头,生怕她的心思他看不懂。
男子站了起来,有些犹豫,说实在的,他没想过有一天要带一个女孩回去,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自己只身一人,习惯以自然风景为伴了。
少女看着这一袭白色的身影伫立不动,有些焦急,她害怕被丢下的感觉。她最怕孤独。
咿咿呀呀的声音再次打破可怕的幽静,男子被扯离了自己的思绪,他看着急切地打着手语的少女,尽管他不能完全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但他还是清楚地知道,她很惶恐,同时,他也懂得,她需要照顾。
只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缘易如风而起,却不易潇洒落幕。而有些结果,在一开始便已然注定。有些悲剧,苦于无奈;有些错过,注定无解:有些误会,终误终生。
2淡幽谷的我们,之间依旧纯粹而美好。
可能是因为恻隐之心,亦可能是因为这是逃不过的命定之劫,男子终是答应把少女带走,只不过,体弱的少女仅仅跟着走了几步便昏倒在地,男子望着地上衣衫褴褛、打扮如难民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世道还是不太平。
少女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她挣扎起身,看着周围的一切,像是看待一切新鲜玩意般,露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而这时,男子悠悠转入,看着如孩童般扑闪着大眼睛的少女,眼中蒙上了一丝疼爱的亮彩,轻轻把手中的莲子羹放在了桌上。
他走到了床边:我叫清岚,这是淡幽谷。
少女下意识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过,下一秒,她便沮丧地低下了头,声带撕扯发出的音调也骤然消失。她不能言。
清岚宠溺而怜惜地摸了摸少女的头,他说,那我们先喝粥。
而此时,恰逢少女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好似在抗议对于它的忽视。
男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爽朗的笑声,看着身边满脸通红尽显窘态的少女,却兀下收敛了了笑意。
少女在清岚的帮助下顺利地将肚子填饱,真当不知道还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清岚的四个字,让她瞬间忙的不亦乐乎。沐浴更衣。
是了,望着穿着如乞儿的自己,少女尴尬地笑笑,望向清岚的眼中流露出卑微之态。
清岚没曾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竟然轻而易举地就伤到了她,他想,这真的是个可爱的瓷娃娃。
经过一番梳洗后的少女略显犹豫地走到清岚的面前,清岚瞬间有了一晃的失神。
如果说之前如同乞儿一般的少女只是隐约可见灵秀可爱,那,现在经过粗略梳妆的她,已稍现倾国的风华。她好似从水中走出的女子,不食人间烟火,甚至,有些不该是人类。
清岚好不容易将自己从无法言喻地震撼中拉扯而出,对少女轻轻点头,以此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
清岚是个不多话的人,而少女偏偏又无法说话,一瞬间,窘迫的气氛萦绕。而当清岚终于意识到不能把少女就这么晾着的时候,他声带震动,却终究未吐一言,少女和他之间如今一条鸿沟相界,他,无法领悟她的意思。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无法知道。
交流,显的十分困难。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了些许,她啊啊的发声,用双手激动地比划着。
清岚看着少女的动作,皱起了眉头,少女凌乱的手势让他感觉毫无头绪。
少女看自己的比划起没有起甚至一点点作用,甚至让清岚更加迷惑,咬了咬牙,她走近清岚,握住他的手掌,不顾清岚的惊愕,用芊芊玉指在他掌内一笔一划地写着。
泉华?望着面前脸色绯红的女子,清岚试探性的开口。
女子轻轻点头,双眼中汇聚出迷人光彩,兴奋地指了指自己,望向清岚的眸子充满期待。
你的名字?泉华?清岚有种如释重负般的欣喜,莫名地,他好像也被身旁这个女子的喜怒哀乐所感染。
“啊啊啊”女子用力地点头,架势之大,仿佛要把自己的头颅甩出去。
清岚忙着让她平静下来,一股斜着清风般的温润嗓音传出,清岚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其中夹杂的兴奋。你会写字?
女子如水般柔和的眸子中射出灵光,她重重地点头。
3.
时间是一个毫不通判官,他监视着光阴的流转,不准它有半丝懈怠。
本是秋冬之际,现已春夏之时,半年的长度就在光阴马不停蹄的赶路下悄然而逝。
淡幽谷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清风,百兽共为乐,百花共争艳,夏不过炎,冬不过寒。
何况,还有佳人相伴。
半年的时光,两人已从一开始的必须借助字符困难交流,转向了用肢体语言轻易解意,甚至,有些时候,早已无需多言,便已心有灵犀。
有人曾说,眼睛是最好的交流之地,或许,对于谷中这两人,他们主要依靠的交流方式就是眉目传情了。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半年时光,谷中始终无一人造访。谷中数月,仅仅只有两人互相依偎的身影。
正因为如此,今日才显得不同寻常。
谷中迎来了一位贵人,三皇子,嗜血将军,未来的储君——叶轩。只等时日无多的皇上逝世,他便可以明正言顺地继位。
不同于清岚一袭白衣宛若神人,叶轩着墨黑色长袍,虽然容貌是一样的俊逸,但两人气质却截然不同,太子殿下目光凌厉,有如尖锐寒冰一般,浑身透露出杀戮之气。
走进淡幽谷,叶轩仿若回到自己家中一般随意,好似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清岚只语未言,只是看着有些放肆的来人,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一丝幅度,脸上荡漾的,是一股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而叶轩看到白衣故人,绝不轻易浮现出悲喜的脸庞也打破了它的常规,浑身的杀戮之气也瞬间烟消云散,此刻的太子,绝对没有会相信他会是一个满手血腥的人。
而这一场美好剧目唯一的障碍就是一旁有些惊惶的泉华。
看到泉华的第一眼,叶轩面色变化复杂,先是惊讶,再是困惑,接着是嫌恶,最后,便自然汇聚成了一股杀欲。
看着对泉华有着莫名敌意的叶轩,清岚赶紧出来缓和气氛:师弟可是好久都不曾光顾我的淡幽谷了,如今,怎么有空来了?
收回了射向泉华的如刀般尖锐的眸光,叶轩脸上寒冰暂缓:师兄岂不知我事物繁忙,倒是有心无力,但,却是不知半年不见,师兄竟是有了佳人相伴。
清岚笑意依旧,温暖人心的笑容竟是带有一股散去冷峻寒冬的魔力,愈发牵紧泉华的手臂,似乎想借此传递力量让她安心。
承师弟良言。清岚直视叶轩如冰柱般凌厉的眸子,他想:无论如何,他要护好她。
两人对视良久,终于,叶轩松了口。
两人师从一处,从小就在一起生活学习。叶轩清楚地知道,要比固执,自己此不过他。
不过,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接受那个容颜超凡的女子,凭着他征战沙场多年练就的危机感,他觉得,这女子,始终不简单,她可能会带来灾难,甚至,毁灭一切。
他也觉得自己的危机感来的莫名其妙,可是,严谨的处事方式让他不能放卸一丝一毫。总之,那个女子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心悸,她不祥。
尤其,她还是在清岚的身边。
4.
淡幽谷今日迎来了它的重大日子,它见证了一场婚礼。
这场婚礼并不盛大,淡幽谷中的来客只有一人——叶轩。
而他,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祝福这场所谓的婚礼。
但,他明白,这场婚礼的到来其实有赖与自己。若非自己对泉华的敌意始终无法消散,让清岚感到十分不安,他又怎会如此仓皇地定下婚期。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警告自己“不能动她”罢了。
虽然唯一的祝福者并未真心祝福,但这并不影响新婚燕尔的两位主角。
对他们来说,婚礼无关排场与来客,它只属于他们自己。
再说,天地便是他们的证婚人,自然万物便是他们的来客,而淡幽谷便是他们的红娘。如果非要一个见证,它们便是最好见证人。它们可以最好的见证到这份爱情的长久与坚贞。
红衣的女子显得异常美艳,倾国倾城之容让天地山水也为之失色。而始终噙着一缕笑意的男子,也破天荒的一袭红袍,碎发搭在白皙的额头,随风而动,虽未着如雪白衣,却也未失谪仙风范。
望着这神圣一幕,被安排在主座上着墨黑色深袍的男子一瞬间愣神,天地为媒、俊才佳人,多么熟悉的一幕啊,而那个爱穿橄榄色衣服的女子,现在已然长眠......
仪式过后,叶轩拒绝了在淡幽谷过夜,他有些疯狂地赶回自己的府邸,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密室一夜。第二天出来时,他双眼通红,瞳孔上下布满血丝,憔悴地仿佛已然失去生机。直到一个打扮华丽的少妇人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小孩童缓缓走过来,他才渐渐恢复生机,同时周身恢复刺骨寒冰般的戾气。仿佛刚才憔悴的他是另一个人。
5.
淡幽谷中还依旧可见红丝缭绕,一对新人仍在蜜恋之中,时间并没有削减他们各自的情意。
而自从婚礼到现今,叶轩仅仅来过一次,而那次,却只是为了警告泉华。
他在她编织花环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用一种几乎可以冰冻千里的语调说:好好安分下去,不然......
他并没有说下去,可身上散发的杀戮之气表明了一切。
泉华好似听不懂般,只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叶轩不屑地瞥了一眼,转身离去。
而泉华蜷缩在膝盖中的脸庞慢慢抬起,双眼之中蔓延出了一股有如火烧般的怒意,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丝弧度,好像是在嘲讽一切。
此刻的泉华正坐在清岚腿上,而清岚的手正轻轻地带着拿着一只镶玉的毛笔的泉华的五指,在宣纸上来回移动着,这一次,长长的宣纸上出现的是八个挺拔有力的大字: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带着笑意的清岚看向怀中略显羞涩的佳人,又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三日后的夜晚,清岚的脸上蒙上了一股犹豫的神采,他抛下了房中的佳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亭榭,望着远处的山林,他陷入了沉思。
叶轩已经三月没有来过淡幽谷了,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这么久不来这里而又不打招呼的。到底是因为出了什么大事了?还是仅仅因为泉华呢?但,又为什么叶轩会对泉华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一个是他割舍不下的亲情与友情,另一个,则是他从未想过要割舍的爱情,甚至,如今已成了他的责任。
两边他都取舍不下,到底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清岚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自从泉华来后,他好久都不曾皱眉,没想到,现在却是皱地此以往加起来还要多。
迷迷糊糊之间,清岚竟然闭上了眼睛,伏案而眠了。而不经意中,竟忽然感觉有一件风衣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清岚瞬时惊醒。
转头一看,却是泉华,后者的眼眸之中一片怜惜,还有自责。
泉华从清岚后背抱住他,她虽然不能发声,但清岚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清岚此刻真正地自责了起来,一切,最该怪的人,是他。他没有顾好她心思。
反手握住泉华的手,泉华却挣扎着在他手上写下这么几个字:下谷吧,我想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清岚想,这只是泉华为了让他去看看叶轩,让他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记得,泉华曾经在他的手上写过:一起在谷中终老。
不过,清岚终是去了,他无法坐视心中的担忧而不顾。毕竟,叶轩是他曾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曾说过,他愿意代他去死,而现在,也不例外。
6.
叶轩看到阔别已久的两人,不但没有欣喜,反而,用凌厉的眸光扫视着泉华。
他觉得,泉华没有听信他的警告。她在挑战他。
本来,清岚看到叶轩没事是很高兴的,可在察觉到叶轩比起初次只多不少的敌意之后,他慢慢冷下了脸来。站在皇子府院内,他拉着泉华,几欲离开。
而不等他有所动作,一阵欢乐如铜铃的喊声便传来。
师伯,师伯。
接着,落入清岚怀中的便是一具小小的身体,此刻,正如八爪鱼一样地贴在他的身体上。
絮儿?你这你丫头,你好师伯快被你吊死了,快下来。
叫絮儿的丫头并不听他的话,反倒是叶轩一记严肃的目光扫过,她就乖乖下来了。
父亲,为什么师伯来了也不和絮儿说一声啊?小丫头天真地将头偏向叶轩,仿佛问罪般。
叶轩难得没有释放出他的戾气,反而面色一软:你啊,就想着你师伯。
絮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仿佛终于意识到泉华的存在般,她径直问泉华:咦!好漂亮的姐姐,比娘亲还要漂亮。嗯...好姐姐你是谁啊?
泉华本来对这个小丫头很喜欢,她让她有种亲切感,同时,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她置死都无法割舍的人。但,当她说起“娘亲”这两个字之后,泉华瞬间将心中的暖依凝固了下来。特别是当一个容貌皎好的少妇人过来将孩子领走之后,她愈发感觉心中的冷意已无法表达自己的仇恨。她顺带恨起了那个孩子,尽管她是无辜的。
叶轩再一次松了口,他让他们在王府住下。顺便,设下宴会来款待他们。
可,这宴会是鸿门宴,因为他曾说过,“不然...”,而如今,便是预言实现的时候了。
他在泉华的茶杯里面下了毒。
这是第一次,他使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去迫害一个人。
以往,他要杀一个人总是光明正大,他的性格使他一向不屑于用一些小人的手段去达到目的。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他需要十成的把握。
他知道他永远左右不了清岚,他怕,怕他说,先杀了我。他做不到。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已经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他没有勇气再经历第二次,他知道,那种刻骨的痛是怎样蚀骨的。
但,同样,为了保护,他必须杀掉泉华,她让他不安,让他心悸。
一切都准备好了,“项羽”以为只要“项伯”不知道内情,鸿门宴就可以一举成功。
但是,他忽略了:此“刘邦”非彼刘邦。
泉华,她早洞悉了一切,毒药而已,她一闻就可以闻出个大概来。
她想,既然有人要用毒,她就顺水推舟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定很好玩。
仿佛预想到了叶轩痛苦的表情,泉华疯狂地笑了,狰狞的面容让人甚至无法联想起她是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
7.
皇子府中的小公主病了,病得很厉害,躺在床上甚至无法动弹,如活死人一般,只能在醒来的时候含含糊糊地叫几声,“爹爹,爹爹......”
叶轩心急如焚,遍地去请名医医治,结果毫无成效,唯一的结论便是:小公主中毒了,而且还是中的慢性之毒。
叶轩已几日几夜不食不寝,在女儿床前守护多时。而一切,偏偏不见一丝好转。
病急乱投医的他听了身旁人的话,请来了得道高人来看叶絮。
得道高人果真不同凡响,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一针见血:三皇子可曾得罪了什么妖孽?
此语一出,叶轩先是惊愕,可慢慢地,惊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了然。
有种东西叫顿悟。
叶轩总算想明白了,像泉华那般的女子,容貌出众地就已经有些不似人类,再加上她带给他莫名的不安,以及在这次精心安排好的鸿门宴中毫发无损的事情,他愈发相信甚至确认,她是个妖物。
可惜的是,他没有早点想到,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可怜的絮儿受苦了。
那絮儿的病?叶轩问这句话的时候连心都在抖动,他生怕这道人说无法医治,如果那样的话,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顺手杀了这个道人。
东海鲛人之血珠,传言此物可解百毒。若有此物,小公主可治。
道人顿下,而叶轩面露难色。
自叶氏创国以来,便与鲛人领治的海国有约,互不侵犯。至此,两国一直相安无事,如今自己若是断然破坏这盟约,岂不给这本来就不甚太平的国家雪上添霜?
再者,鲛人对月泣珠,乃是至悲至伤、眼泪流尽才出血珠。就算自己抓了鲛人,也不一定能得到此至宝之物啊。
道人仿佛猜到了叶轩的难处,又幽幽发语:下毒妖魅之心亦可解。
叶轩瞳孔墨色的瞬间放大,刹那,周身又凝固出了寒冰般的尖锐。
8.
这是一个故事,里面有两个小孩子最快乐的时光。
它是一个孤儿,父亲早已故去,母亲因她而亡。
它亦是一个从诞生出来就被族人嫌恶的异类。
不知上天是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她听不懂、亦说不出族语,反而,对外族人的语言她倒是有一种天赋,哪怕第一次听到,它都能轻而易举地懂得。
从小,它便是自生自灭,没人照顾,亦没有理解。
也不知上天是怎番厚爱,她竟活了下来。
它时常浮在水边,落寞地看着天地一切,她常常想,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七岁那年,它在海岸边看到了一块蓝田玉,她只觉得此物甚美,便捡了下来,至此,日日带在自己身上。
日子一天天地过,终有一日,变得不一样了。
身旁的蓝田玉竟然说话了,它吓得一愣一愣的。
接着,一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它的背后,猛的拍了一下,它差点窒息。
活泼的小丫头不但没有一点儿的歉意,反而,落落大方地牵起它的手扯东扯西,它第一次感到温暖,那种东西,它不曾有过,就像一股电流猛然穿过心头,暖过全身。
她就是那块蓝田玉,刚刚化成人形。
它给她起了一个名字——流玉。
流玉是个热闹的性子,她总是喜欢拉着它吧啦吧啦地扯上一大堆。
而它一向安静沉默,也许,这是无人可伴的后遗症。
不过,正好两两相补。
它,对她,一直有一种别样情愫。
它以为,人生以后就这样的安好。
两人,就这样相伴十年,相互守护。
它想了,自己要变成一个玉树临风的俊朗男子,只有这样,它才能配地上美丽灵动的她。
它甚至想好了以后的进程,它想,它要带她去天下最美的地方终老。
可是,一切都会变,现实总是习惯以最无情地方式把你打入地狱,让你知道,你根本弱小如蝼蚁,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决定的权利。
流玉在欢祝圣灵的晚会上弄丢了一件东西。
她最应该宝贵的心。
带着金色半边面具的她恍恍惚惚地回来了,她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只是自顾自陷入回忆。
它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然而,该来的终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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