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撕心裂肺（2/2）

丁老咋舌，”这小子胆子真大！“又看看陈老，”你个老东西，反应到快。“

陈老笑笑，”云家老大我可是从他小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了。小齐这头肯定没问题，哪怕来不及，也能在岭上保护。咱们先去医院，哎……好久没看老云了。也去看看，那小丫头怎么样。“

医院里，云以山呆站着，眼前一幕幕闪过。父亲指着那座不知名的岭，说是云家的地，他给自己讲着自己的爷爷如何动员乡亲们开山凿路，后来路越走越宽，大车也能通行；父亲领着他爬上最高的小山坡，他像帝王一样，俯瞰着一切，方圆百里真大啊！父亲扛着锄头铁锹，在山坡上挖出规规矩矩的“步梯”，告诉他事在人为，告诉他换个方法就能让自然顺应自己的步调；他一步一脚印的工作升职，好几次外调都被父亲拦下来，要自己为乡亲做好事、做实事；他和父亲有了第一次争吵，他听了三十多年的话，他只想踏平岭上的大坡，将爷爷的骸骨好好安葬；他在院子里和父亲讲理；他在餐桌上和父亲争辩；他被父亲狠打了一巴掌；父亲呼哧带喘的晕倒，众人搀扶，酒杯倒地应声而碎……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女儿抬起脚，惊恐得滑倒，眼球被玻璃碎扎入，脑袋被锋利的碎片割开伤口，玻璃碎不依不饶地与头骨相撞……

我可怜的女儿……是不是很疼……我宝贝的女儿……是不是害怕的正在叫爸爸？那么大的一滩血，小云，是不是要撅着小嘴，吵着要吃鸡腿，是不是，又该调皮时指指自己的脑袋，憨声憨气地说，我可是病人呢！我的女儿……他又想到资料，他僵硬地转身，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照片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扫描片里，玻璃和头骨连的那么紧，连眼睛的部位都遮住了。

他慌乱的上下摸索着，掏出一根烟，一口没抽好，烟气顺着烟头熏到眼睛，他赶紧闭上眼，觉得眼睛被刺激的发疼，忍不住流下泪来，后来没熏到的眼睛也开始流泪。

被烟熏到都这么疼，我的女儿，摔在玻璃上，该疼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哭都没法哭出来？因为……因为她再也喊不出爸爸了，再也不会哭了，也再也……不会笑了……我的女儿……

温暖的阳光罩住云以山，他半跪在地上，双手抱肩，将头埋起来，五脏六腑都开始抽搐着。他的周围和煦明媚，可阳光在他身上消失了温度，他无声的流着泪。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