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恶毒（2/2）

“身而为人……真是不幸啊，却又真是大大的幸运啊……”

呢喃声顺着风离开了，静悄悄的盗贼偷走了它，没让任何人发现……

……

平原后面有山，高耸入云，树林相较平原变得浓密，云层却只有身着夏装似的一层，隐隐可见碧蓝如玉的天空，一切走兽飞禽都在此地生活着，枯枝上缠绕吐信子的蛇，密林中是飞舞于枝头的猿猴，扯着树枝嗷嗷叫个不停，狩猎者匍匐于阴影，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睁开一双竖瞳，猛兽的指爪已然准备好。

深林中是残酷的和谐，自然界是生与死的律动。他们不像人类社会，在森林里，食物要自己寻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狩猎者和猎物之分，自然界微妙平衡之下，隐藏着血雨腥风，隐藏着随处可见的生与死。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猫和老鼠绝不会是猫永远抓不住老鼠，狮子登上王位也不可能任由食物在自己眼前溜达，食物链是不会有童话般美好，能入它眼的，只有黑暗血色的童话。

“等一下找个地方扎营，顺便让我的小可爱们出来透透气。”

开口的是一个老人，脸上深深的几道皱纹扭曲在一起，花白的头发混些杂色，灰色的瞳孔，一身针织布衣，旧西裤，褐色皮鞋，却有近两米身高，枯树般的手隐隐泛黑，低头踏出车门后，他瘦长的脸露出嫌恶的神态，皱起眉：“该死的，这里的树看着真是让人心烦……喂！那边那个……找人给我腾出一片空地来，我要这周围不见一棵树。”

那个被命令的人没有回话，而是站直身子敬礼，手臂弯曲，双瞳冒出红光接着跑开。

不一会儿，那个人拉了一队人，一个个手持钢刀在那些树林前一字排开。

“#@%*$%￥……”

一连串强拉嗓子撕扯的音节传出，不同的声音混杂，就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一样，可又变幻为碎纸机运转的声音，随着声音的游荡，刀刃渐渐弥漫上血红一条线，它仅仅只停留在锋刃处，凝聚不散，难以化开的朱砂一般。

那些人手臂一挥，设定好指令的机器一样武器同时掠过树干，没有丝毫停滞，顺利得不像话，然而那些树木却缓缓倒地，惊起飞鸟。

树的横断切面光滑如镜，甚至比电锯还要平整得多，后面的一大群人窃窃私语，对着那些机械工作的人指指点点，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还在闹什么还不赶快把它们放出来！”花白头发的领头人怒喝，恶狠狠瞪着那些聚在一起的家伙，嘴里又不停的嘀咕，“哼，就算是缺陷品也比这些家伙强得多了，真是一群饭桶！”

“切，死老头……”

“拽什么拽，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这么不消停。”

“就是……”

那一群人显然不太听从命令，观光散步一样的走向车厢，骂声迭起。

“您请息怒……”一个男子来到领头的人身边，笑道，“他们并不是正规的军队，临时雇佣来的质量总是不高，反正他们也没多久可跳了，就由得他们吧。”

“哼，那些垃圾连这些残次品都比不上，我犯不上跟垃圾一般见识。”

他双手背在后面仰头斜着眼，用眼角余光打量那些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临时雇来的，属于给钱什么都干的那一类，死人堆里赚活命钱，基本上是死了都没人管的人，有些地方人命不如狗，那里的动乱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的。

“你带上一批人，四处查探一下，顺便做些简易警报装置……记住，要走远点。”

“是的……大……”

“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打断了回应，恶寒笼罩全身，惊起丛林一片颤抖，男子鼻翼翕动，嗅到一股腥味儿，直让他胃酸翻涌，那种像是过期鱼罐头混上臭鸡蛋的味道简直要让他晕过去。

他们回头看见了惊悚的一幕：车厢打开，一只红绿红绿的节肢动物的爪子抓在一个倒霉蛋身上，那爪子伸得长，弯折出一点弧度，整体有一种油腻的亮色，似乎真的有什么粘稠物质覆盖在表面，那些绿色斑点不知道是什么，远望过去都有一种腐败之气，憎恶，怨愤，绝望，浓稠如浆。

“这个倒霉蛋死定了。”

老人嘲弄的说道，灰色的眼瞳放射出冷光，脸上浮现出愉悦而残忍的笑容，转而变得狂热起来，甚至神经质。

“那是怪物啊……他们一个也活不了，桀桀桀……”

那边的人群注视这被抓住的人，无视了近在眼前的呼救声，眼睁睁看着他从接触怪物的地方开始，皮肤一寸寸深陷发青，染上青苔般的油腻，不断扩散……扩散……飘出腐烂的恶臭，怨毒的目光透射在人群中，与腐朽的气味混合。

“你……你们……不……不得好死！！”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恶鬼般的诅咒，腐烂的脸扭曲在一起，伴随着话语的，还有喷溅出的黑色粘稠液体。怪物拖动他，将他拖入漆黑的车厢，留下了惊魂未定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