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丧母（1/2）

李彻望着昏暗的油灯，不禁落下两行眼泪。方才十岁的他孤苦伶仃的在破落的小院中独自生活，没有母亲刘氏在旁照料，一切都要他自己照顾自己了。每每想起母亲刘氏，那个在他眼中温柔体贴却有憔悴异常的母亲，心头总免不了一阵酸痛。而他那个父亲却从未在母亲死后来这小院里看过他一眼，也没有吩咐下人照顾一二。在父亲的眼里，李彻这个庶子只是他众多儿子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有可能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李彻这么一个儿子了。

十二月的夜晚，屋外寒风肆虐，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李彻的屋内并无半点火星，冷的像个冰窖，为了御寒，李彻只能将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上，然后裹在早已破烂不堪的棉被中瑟瑟发抖。

李彻暗自想到，以后不管如何也要离开这个冰冷的家，就算在外谋生也比在这侯门深似海的侯府内遭人白眼，孤苦伶仃生活的好。

他这样想着，慢慢在寒冷中睡去。

李彻的父亲李昌乃是周国的礼部尚书，且其父因战功卓著而被封为临阳侯，李昌作为独子继承了临阳侯的爵位。李昌长的一表人才，又风流倜傥，当年曾是京师中有名的公子，多少痴情女子钟情于他。

就连妓院内的妓女们也是对他青睐有嘉，只要是听说李昌李公子来了，妓女都不接客，争相一睹李昌的风采。而李彻的母亲刘氏当时更是京师众歌妓中的都一朵花。自然是郎情妾意，刘氏就这样被李昌赎身从良，作为他的第四房小妾嫁进了临阳侯府。

可惜刘氏最终还是看走了眼，李昌此人乃是真真切切的为君子。待他将刘氏骗到收之后，就再也不管不顾了。

李昌的原配夫人王氏，也是当朝贵戚定远伯的三女儿，自小骄横无比，虽然不能对丈夫在外寻花问柳说什么，但对于那些失宠的小妾可是从不手软的。

她见刘氏失宠，就把已怀有身孕的刘氏赶到侯府西北角的小院中居住。算是一解心头之恨了。

刘氏在深深期望之中生下了李彻。她本以为自己为李家诞下麟儿，自然就能重获李昌的心，可是她的想法却是打错特错了。李昌除了嘴巴功夫了得外，竟然是他们李家少见的能生会育之人，竟然一口气在同一年中得了5个儿子，三个女儿。李昌的老母顿时笑的很不拢嘴，其中王氏作为嫡妻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李家上下无不欣喜异常，就连周王都赐礼以示祝贺。王氏在李家的地位更是一时无两。

反观刘氏，虽然也是生了个儿子，但她已歌妓身份自是不可与名门之后的王氏可同日而语，再说李昌又搭上了现如今的京城第一名妓，自然早把刘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怜刘氏还苦苦的想着浪子回头。

在失望之中，刘氏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自己的孩子李彻身上。纵然在王氏的打压之下，生活困顿，但她对李彻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以致原本风华绝代的她过早的衰老，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到了李彻十岁的时候，刘氏更是病入膏肓。眼看自己不行了，她就叫李彻去把李昌请来再见上一面。

十岁的李彻在临阳侯府内看多了人情冷暖，小小年纪的他特别的早熟，知道母亲已然时日不多，便立刻去见父亲。

他小小的身躯在侯府内有如迷宫般的宅院内穿过，来到李昌位于侯府正中央的居处，只听到高大的楼阁内不时发出阵阵欢歌笑语。李彻一时不知所措，他知道父亲肯定又在和什么女子在行乐了。但是母亲眼看不行了，无论如何都要请父亲过去见上一见。

李彻来到父亲房门外，几个在外伺候的丫头一见是李彻这个没什么势力的庶子，都不拿正眼看他一眼。其中领头的丫头没好气的问道：“彻公子有什么事吗？”

李彻知道这个丫头虽名为丫头，实际与小妾无异，深得自己那个风流父亲的喜爱，论起在侯府内的地位，自己根本不能眼前这个丫鬟相比的。于是也不敢拿出自己主人的身份，规矩的回道：“还请姐姐为李彻并报一声，我母亲快要不行，她在临走前想再见父亲一面，有劳姐姐了！”

“哼！”那丫鬟冷哼一声道，“一个歌妓死了又怎么样，你没看见老爷现在正忙着吗，回去跟你娘说，老爷没空，让她自己死了这条心，早日闭上眼睛，以后投个好人家！”

“你！”李彻一听那丫鬟之言，顿时一张小脸被怒火充的通红。

一旁的几个看到李彻的窘样，个个都在那里偷笑不已。李彻看了看那丫鬟，再看了一眼房门紧闭却又不断传出欢声笑语的巨大房子，也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

李彻向李昌的房间忽然跪拜下去，大丫鬟一惊，怒斥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李彻不管大丫鬟的质问，朗声说道：“父亲大人，我是李彻。我娘已经快要不行了，她想在临死之前再见父亲一面，请父亲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让我娘安乐而去吧！“

说罢便用力在磕头起来。只磕的额头上都渗出了血来。

李昌在房内早已有人进去禀报过刘氏的消息，但他早把刘氏忘记，又怎会为了个将死的人去扫自己的兴，只命人按祖制办理便是了。却不想刘氏的儿子倒是孝顺，在外面磕头请起自己来了。

李昌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威胁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他满脸怒色的打开房门，一脚将正在磕头的李彻蹬到一边，怒道：“就算是我儿子也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念你小小年纪我暂不与你计较，若还有下回，别怪为父的家法伺候。你娘既然要死就死吧，你还不快滚回她身边给她送终去！”

李彻抬起早已满是鲜血的脸望着自己这个父亲，他没想到父亲在风流倜傥的外表之下竟然是这样的人面兽心。顿时，心中为自己的母亲刘氏叫屈起来。

李彻知道父亲已是铁石心肠的人了，立刻断了请他再去看一眼母亲的幻想。

他吃力的爬起来，向李昌作揖行礼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