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心随刀去(1/2)
唐栾见聂霜翎与岳舒云二人先后攻来,呵呵尖笑,眉目定神,双手一抖,袖间倾落出八支寒光闪动银针夹于十指间,这时,聂霜翎双枪已到,他左手一挑,右手一拨,右手一挑,左手再一拨,便已将聂霜翎双枪无比凌厉的势头化解殆尽,似嘲似衅一般道:“聂将军枪法很高啊。”抬手一掌,打在聂霜翎右肩,聂霜翎退后几步,有些委顿。
便在这时,岳舒云长剑刺来,连出四剑,只将最凌厉的招式递上。唐栾与聂霜翎过招之后,身子有些迟疑,岳舒云迅猛如狼般挥剑攻来,身法如风,又瞅准了时机,必是占了先机,三四十招之内也扳之不回,唐栾也不闪身,手中那八支银针左一挑右一拨,如此两次,将岳舒云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岳舒云凝目看他出手,这银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此之时,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当即大喝一声,长剑当头直砍。唐栾右手向上一举,挡住来剑,长剑便砍不下去,岳舒云咦了一声,手臂微感酸麻,但见人影闪处,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戳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长剑颤动,也向唐栾的左目急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一下剑刺敌目,已是迹近无赖,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数,到似有些市井之徒暗算之术,实在让人不齿。岳舒云看似颇为傲慢自大,认为天下之大,除了聂霜翎与岳凤薇,在这世上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心思也颇为机敏过人,变换奇快,他心中暗想与唐栾这等大魔头过招,还顾得上甚么光明磊落?凡能除掉这魔头的招数,那就是绝招,如此一来,市井之招与高手之招有能有甚么分差?他更料定唐栾必不会愿自己伤到分毫,便心中一动,两败俱伤之计徒然而生,但觉左边耳垂微微一痛,唐栾已跳开,避开了他这一剑。
岳舒云知道自己左耳已为他那银针所刺中,幸亏他要闪避自己长剑这一刺,那奔着自己眉心而来的银针才大失了准头,否则这时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但即便那银针大失准头,伤在皮肉,岳舒云也觉耳边一阵灼热,耳中嗡嗡不停,心中不免暗惊:“好强的内力!”骇异之余,长剑也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唐栾缓出手来还击一招。唐栾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的啧啧连赞:“好剑法,好剑法!”
聂霜翎眉头一皱,瞧岳舒云单打独斗,居然伤不到唐栾分毫,微微运气,觉并无大碍,便一挺双枪,飞身跃来,与岳舒云夹击唐栾。聂霜翎枪法神勇无比,岳舒云剑法凌厉之极,这两人加在一起势道已是万分厉害,当世单打独斗可算天下无敌的高手细细数来也并不少有,但真能招架住他二人联手,合力疾攻百招的那却是不多,然唐栾手指缝间的八支银针,在两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葬月娇魂和夺魂千媚此刻元气初生,见情势不对,一挺兵刃,同时上前夹击,以四敌一。斗到酣处,忽血光大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抛在半空,细细一瞧,见葬月娇魂早已头身分离。
四人联手,转瞬之间便一人毙命,其余三人不禁又是惊愤,又是惶急,手上招式便愈发凌厉逼人,但唐栾由始而终笑声不断,此刻,目光一闪,十指一弯,那八支银针收回袖中,伸手一抓,将夺魂千媚掷出的一十二支钢针尽收手掌,身形一换,便已转了三圈,这一十二支钢针便分击三人而回。三人各自惊呼出声,退身闪躲。唐栾身转未停,觉头顶一阵凉意,举目一瞧,彭依刀阔刀已奔着他头顶砍将过来,不足两寸,不禁双袖一抖,出手之快实是难以始料,先是听得当当当七声连响,再听得彭依刀大叫一声,单刀落地,一个筋斗翻开了出去,双手按住右目,右目已被银针刺瞎。
彭依刀习得歃血刀法之初,玄清道人便道天下能胜过他的不足三十,如今他已将这歃血刀法练到娴熟无比,天下能胜过他的,怕是屈指可数。雪谷之中他为玄清道人所制,虽百般小心谨慎,鲁莽性情消磨七分,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心头对唐栾又憎恨万分,对葛天钧又已是恨之入骨,两恨交心,大怒难抑,鲁莽之色不禁显露无疑,此刻举兵发招,招式虽厉,也不免露出破绽,便给唐栾瞧在眼中,致使他瞎了一只右目。
五人围攻唐栾,不但未能碰到他一点衣衫,反而眨眼之间便给唐栾所制,一死一残,其余人看得胆寒心惊。拂袖红绸一面运功调息,只待回复几许气力起身与那唐栾相搏,一面在旁观战,看到此处,不禁惊骇无比,只想大叫:“依刀大哥!”但这时,她运功已到最后关头,若是这大声一呼,那必定是经脉受损,便是不死,也是武功尽废,从此成了废人一个,话到了嘴边,也又咽了回去,心头万般惊急。
唐栾身子越来转越快,片刻功夫便只瞧一团影子滚来滚去。聂霜翎、岳舒云、夺魂千媚连声吆喝。三人兵刃上都是贯注了内力,风声大作。唐栾却不发出半点声息。
妩媚狂刀见三人合力围攻唐栾,心中暗忖:“若是再这样打下去,师哥即便是天神之身,也耗不过这三人联手,我当瞅准了时机,助师哥一臂之力,早些时候将这几个难缠之人解决才是。”想到此处,兵刃提紧,便要助战而去。拂袖红绸这时双眼完全大睁,双手垂于小腹,将真气收进丹田之中,觉内力已回复几许,暗想:“他三人合力围攻唐栾,虽那唐栾讨不到甚么便宜,但也绝不会败,我若这时加入混战倒是未尝不可,但我所修之功乃是阴柔之路,与他三人武功全无半点默契可循,如此贸然加入只会阻手阻脚,反倒给了那唐栾可乘之机,这当如何是好?”一瞥眼间,只妩媚狂刀凝神观斗,欲倾身而动,拂袖红绸想到妩媚狂刀乃是与那唐栾一路,登时胸中愤怒,站起身来,移步往她身旁走去,心中暗骂:“你这恶女人,可害得我好苦啊,今日我就先宰了你,解了我心头之气,再去与他三人合力,宰了唐栾。”长袖一起,悄无声息的缠上了妩媚狂刀右肩。妩媚狂刀猝不及防,挣扎几下,明知她内力尚未回复充沛,但也是挣脱不开,不禁举刀往肩上斩去,欲将那红绸斩了去。拂袖红绸早将她心思猜透,另一只长袖倏出,卷在她钢刀上,向怀中一扯,妩媚狂刀单刀离手,身子一滞。
唐栾全没料到拂袖红绸竟会半路突兀杀出,担心妩媚狂刀安危,不禁大喝出声:“狂刀师妹!”但他与聂、岳、夺魂千媚三人斗得正酣,绝难分心,这一声呼喊之后,也便再无声息。
拂袖红绸听到唐栾这一声呼喊,忽地心念一动,暗想:“我本是想杀了妩媚狂刀泄愤,却没想到唐栾瞧上去将妩媚狂刀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许多,我若是将妩媚狂刀制住,唐栾势必要露出破绽来,到那时候,聂将军他们或许便可将这局面彻头彻尾的扳回。”突然右袖一抖,嗤的一声,从袖中飞出一只匕首,刺在妩媚狂刀右肩。妩媚狂刀兵刃已脱手,手臂又给拂袖红绸死死缠住,此时无法招架,不禁大叫一声。拂袖红绸心头一喜,左袖一甩,已从她肩上落下,跟着一只匕首射出,刺在他的小腹上。
妩媚狂刀这时已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声,分散唐栾的心神,心中又恨又怒,怒目而视,暗暗寻思:“我与师哥为了得到这逝鸿图,七年不曾得见,如今得了良机,决不可轻言放弃,拂袖红绸,我便是死了,你也休想得逞!”强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声。拂袖红绸怒道:“你竟然不叫?好,那我把的肉一块一块的全都割下来,看你叫是不叫,那怪物若是救你而来,他是必死无疑,若是视你不管,那对你便是假情假意,你也乘早死了这条心给这不男不女的怪物卖命。”身子一转,两把匕首已攥在手里,唰唰两下,妩媚狂刀两肩上溅出两缕鲜血,两块血肉便从她肩头飞离,即便如此,但妩媚狂刀却仍是十分硬气,虽然伤口剧痛,却还是没发出半点声息。
但妩媚狂刀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唐栾的耳中。他斜眼见到拂袖红绸正在用匕首折磨妩媚狂刀,大怒骂道:“贱丫头,当真找死!”一团影子便快如疾风一般从那三人之中窜出,往拂袖红绸扑去。三人心中大惊,这唐栾身法竟如此迅速,身子一顿之时,唐栾已闪在拂袖红绸身旁,拂袖红绸急忙侧头缩身,避开唐栾来势汹汹的杀招。聂霜翎、岳舒云此时已明白拂袖红绸心思,不禁飞身追出,提兵向唐栾背上疾戳。夺魂千媚钢针嗖地掷出,奔妩媚狂刀袭去。唐栾挥袖一甩,将钢针挡落,大叫道:“你这小妮子,竟敢投针偷袭我狂刀师妹?找死。”对拂袖红绸理也不理,竟不顾自己生死,反身急来,迎着聂霜翎与岳舒云二人的兵刃,奔夺魂千媚而来,夺魂千媚只觉全身一麻,唐栾啪啪啪已在她腰间已点了三下,夺魂千媚惨叫一声,胸口炸裂一般,鲜血迸射,当即毙命。便在此时,岳舒云与聂霜翎的兵刃也刺入了唐栾胸口。唐栾身子一紧,一股劲力将他二人兵刃从自己胸口震射而出,也将二人震出老远,随即身子一颤,站立不稳,便往后仰去,倒在了妩媚狂刀脚下。
葛天钧大喜,喝道:“唐栾,你方才那般狂妄,如今竟得此下场。”
拂袖红绸鄙夷的望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唐栾胸口三处伤口鲜血狂涌,受伤极重,不住呼叫:“狂刀师妹,师哥没用,练成了这绝世武功,仍是害你给这小妮子这般折磨。”
妩媚狂刀忍痛凄凉道:“是我连累了师哥你。”唐栾哈哈大笑道:“师父生前让我一定要将你照顾好,我却让你这般受苦,他***,若是没有逝鸿图,那该有多好,你我便可以终日相依在一起,一起看那日落日出,何故遭受如此劫难?”转头望向众人,又道:“你们武功都强的很。”
聂霜翎微一犹豫,说道:“你这魔头武功比我高,终究还是败了。”唐栾目光转向岳舒云,又道:“岳舒云啊岳舒云,你剑法极高,但若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岳舒云嘲道:“其实我们五人联手,也打你不过,只不过你顾着妩媚狂刀那小”他本想说:“只不过你顾着妩媚狂刀那小贱人。”但一想到唐栾即便再罪大恶极,也已是将死之人,对其所爱之人恶语相加总是不妥,况且,若不是为了救妩媚狂刀,怕是这刻,他几人早就死在唐栾的手中,他虽然不男不女,但对妩媚狂刀也算是痴心不悔,该当让人敬佩,想到此处,不禁话语一顿,礼道:“只不过你顾着妩媚狂刀那小妮子,这才分心受伤。阁下武功极高,自称‘天下无敌’确实不为过。”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废话甚么”话语未了,便已不再动弹。
“师哥,师哥!”妩媚狂刀伏在唐栾尸身上痛哭不止道:“师哥,你既已死,我何故苟活于世,你我相别七年,好不容易团聚,却是我害死了你,我这便随你去了。”话音一落,便自断了心脉,登时鲜血喷涌,倒在唐栾身上,毙了性命。
众人看得都是眉头一皱,心情复杂难明,彭依刀这时早已昏死过去,拂袖红绸奔身过去,焦急道:“依刀大哥,你可不要有事,我还尚且前你一条性命”话才落半便身子一栽,倒在一旁。聂霜翎心头知晓是她受了内伤,方才强行运功调息,动用内力,此刻经脉受损所致。
“果然一对儿狗男女,阎罗,给我去宰了那对儿狗男女。”葛天钧话一出口,却不见动静,回头一瞧,玉面阎罗不知何时早已殒了性命,昔日灵雀堂让人闻风丧胆的五大杀手,如今拂袖红绸倒戈,妩媚狂刀反叛,玉面阎罗、夺魂千媚、葬月娇魂纷纷死于唐栾之手,想到此处,葛天钧不禁仰天长啸,重伤之下涌起一股气力,腾起身子,便如发了疯的壮牛一般,提兵直往拂袖红绸与彭依刀二人奔去。
聂霜翎心头寻思:“这聂家与叶家宿怨多年,我本应当杀了那叶芷寒,如今正是大好机会,但适才若不是她急中生智,去转攻妩媚狂刀的话,此刻我与舒云绝难活命,说到底,她倒也算救了我一命,况且,她又已身受内伤,我若这时杀了她,实在不光明磊落,却不成了那恩将仇报之人?我聂霜翎堂堂征西将军,又如何能做这乘人之危之事?”想到此处,她提兵上前,将葛天钧死死拦住。
葛天钧大声冷笑。
聂霜翎适才听到葛天钧那一番话,想他堂堂男儿,竟如此卑劣,便对他鄙夷万分,此刻见他如此狼狈,对他理也不理,只转头对岳舒云道:“舒云,你快快去请个好些的郎中,给叶姑娘与这彭依刀瞧瞧伤势。”
“聂姐姐,你好糊涂!你还道这小丫头乃是你聂家的仇人之后,既是仇人之后,你又管她作甚,叫她死了岂更好,也免得脏了姐姐的兵刃。”岳舒云气道。
“你哪儿恁多废话,你去是不去?你若不去,便在这照看好叶姑娘,我去请便是,待我回来之时,她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我便宰了你。”聂霜翎语调冷厉无比。
岳舒云冷哼一声,转身迳自离去。
彭依刀瞎了一只右目,此刻一言不发,呆坐在灵雀堂大门外,拂袖红绸房门这时缓缓打开,郎中一面叹气,一面从房中走出,聂霜翎礼道:“叶姑娘的伤怎么样了?”她一面问,心头一面寻思:“叶芷寒,你可万万不能死,等你的伤好了,我要光明正大的将你宰了,给我聂家报仇。”
郎中长叹一声道:“这姑娘的内伤倒不要紧,调养一月半月也便可痊愈,只是”
“只是甚么?”岳舒云问道,心头暗道:“你这小妮子最好快快死了,免得聂姐姐亲自动手。”
“只是,她这伤伤在了小腹,方才又强行运功调息,动了内力好在是叶姑娘体内阴气充实,又是纯阴之身,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今后却怕是只能做个石女了。”
纯阴之身?葛天钧听得纯阴之身四字,心头大惊,冷冷道:“她曾与那歃血恶道做得偷欢之事,竟还会是纯阴之身?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不成?”
“老朽行医数十年,若是连纯阴之身与否也分辨不出来,我还怎的敢济世救人?哎,这姑娘的命真够苦,怎竟有人对这姑娘下如此毒手?作孽,实在是作孽啊。”郎中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接过聂霜翎递去的银子,心思沉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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