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八品盐使(1/2)
盛情难却,孙本初只好随着杨福同一起去“摆一碗”。enei。
一路走到城隍山——“立马吴山第一峰”的吴山,挑了个可以眺望万家灯火的空旷地方,一面喝酒一面闲谈。
酒到半酣,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杨福同忽然提高了声音说:“老孙,我有句话,老早想问你了。我看你不是没本事的人,而且我也懂点麻衣相法,看你是大贵之相,何以一天到晚泡茶店?”他何尝懂得什么麻衣相法?这不过是一种说话的方法,目的是为了引出孙本初的真实想法,才好进一步劝言罢了!
孙本初摇摇头,拈了块城隍山上有名的油饼,慢慢咬着,双眼望着远处,是那种说不出来的茫然落寞。
“叫我说什么?”孙本初转过脸来,盯着杨福同,仿佛要跟他吵架似的,“做生意要本钱,做官也要本钱,没本钱说什么?”
“做官?”杨福同大为诧异,“怎么做法?你是进士及第吗?哪里来的官做?”
“不可以‘捐班’吗?”
杨福同默然不语,此时他心里开始有点看不起孙本初了,穷得衣食不周,还痴心妄想去捐官?
捐官的情形不外乎两种:
其一是做生意发了财,富而不贵,美中不足,捐个功名好提高身价,象扬州的盐商,个个都是花几万两银子捐来的道台,那一来便可以与地方官称兄道弟,平起平坐,否则就不算“缙绅先生”,遇事上得公堂,要跪着回话。
还有一种,本是官员家的子弟,书也读得不错,就是运气不好,三年大比,次次名落孙山,年纪大了,家计也艰窘了,改行也无从改起,总得想个谋生之道,于是只好卖田卖地,拜托亲友,凑一笔去捐个官做。
捐一个官总要几千两银子,怕是把他孙本初卖了也卖不了一个零头吧!
孙本初看出他心里的意思,有几杯酒在肚里,便不似平时那么沉着了,“小杨!”他说,“我告诉你一句话,信不信由你,先父在日,替我捐过一个正八品的‘盐运司库大使’。”
盐运司库大使,按老百姓的叫法为“盐大使”。
杨福同最机警,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决非假话,随即笑道:“唷!失敬,失敬,原来是孙老爷,一直叫你老孙老孙,不知者不罪。”
“不要挖苦我了!”孙本初苦笑道,“说句实话,除非是你,别人面前我再也不说,说了反惹人耻笑。”
“我不是笑你。”杨福同放出庄重的神态问道,“不过,有一层我不明白,既然你是盐大使,浙江沿海有好几十个盐场,为什么不给你补缺?”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捐官只是捐一个虚衔,凭一张吏部所发的“执照”,取得某一类官员的资格,如果要想补缺,必得到吏部报到,称为“投供”,然后抽签分发到某一省候补。
孙本初尚未“投供”,哪里谈得到补缺?
讲完这些捐官补缺的程序,孙本初又说:“我所说的要‘本钱’,就是进京投供的盘缠。如果境况再宽裕些,我还想‘改捐’。”
“改捐个什么‘班子’?”
“改捐个知县。盐大使正八品,知县正七品,改捐花不了多少钱。出路可就大不相同了。”
“怎么呢?”
“盐大使只管盐场,出息倒也不错,不过没有意思。知县虽小,一县的父母官,能杀人也能活人,可以好好做一番事业。”
这两句话倒使得杨福同肃然起敬,把刚才看不起孙本初的那点感想,一扫而空了。
“再说,知县到底是正印官,不比盐大使,说起来总是佐杂,又是捐班的佐杂,到处做‘磕头虫’,与我的性情也不相宜。”
杨福同不由地笑出声来,是想起了孙本初的臭脾气,他连连点头,道:“对,对!那么,这一来,你要多少‘本钱’才够呢?”
“总得五百两银子。”
“哦!”杨福同没有再接口。
孙本初也不再提,他想:“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小杨不见得会有,就有也不见得肯借。”
低头吃了几杯酒后,杨福同突然发问:“老孙我问你,你改捐之后能否分发到浙江来?”
孙本初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不过想了一下后,还是回答了:“走走门路,应该可以!”
“哦!”杨福同微微点着脑袋,又不再接腔。
两人各有心事,吃闷酒无味,天也黑上来了,孙本初推杯告辞,杨福同也不留他,只说:“后天下午,我仍旧在这里等你,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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