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怜之人（1/2）

石老九跑开了。

马老六三人也走远了。

石父家里无人却敞开着房门，仿佛是他们故意留给后来者分一杯羹的样子，不一会儿，就有人悄悄溜进石父家里。

最开始是一两个，陆陆续续，慌慌张张，到后来则变成了三五成群，他们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就像进入自己家里一样，但每个人都提醒自己，这里不是自己家，而真正的家里则需要这里的东西，当然，越是贵重的东西越好，都是穷苦人，都知道能吃的粮食才是最贵重的宝贝。

……

石老九一口气跑到田地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人群遥遥就望见奔跑过来的石父了，他们自觉让出道路，留给石父好接近那倒在地上、没有任何气息的孕妇。

她们死了。

地面有血迹，明显被人用土壤遮掩过，但那鲜血还在流淌，土壤能遮掩已经流出来的，却遮不住那正在流淌的。

石老九看见躺在地上的大肚子尸体，就扑上来痛哭，他似乎不相信女人就这样死了，一边哭，一边搂起女人的脖子，掐她的人中，试图拯救。

这一幕在围观群众看来，止不住的摇头叹息，他们当中有人已经验过身了，确认她们都死了，确认这是一尸两命。

这事能怪谁呢？要怪就只能怪石老九自己吧，自家婆娘平时不呵护，现在死了，倒想起呵护了，这有用么？

或许吧。

好一会儿，女人都没有任何反应，石老九这才确认女人已经死了，他赶紧匍身趴下，侧耳倾听那女人的大肚子，若是有心跳的话，老二说不定还活着……

可惜，入耳的都是周遭众人的议论声。

即便不倾听，他也能确定老二夭折了，因为从现场血迹来看，他婆娘生前就流产了……

“哭，狠狠地哭吧~”

石老九这样告诉自己，并且这样做了。

因为这样做，才能够最大限度激起村民们的同情怜悯心了。

石老九心中清楚，想要坐上村正的位子，除了要博取神明的怜悯，更要获得这些同村村民的同情怜悯，可怜人必然能收获爱心，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心，石老九村正的位子就跑不远了。

……

石老九当着众人的面，悲声凄切，声嘶力竭，他憔悴的面容上，额头流血，嘴角也流血，混着泪水和泥污，顺着他那花白的胡子啪嗒、啪嗒滴落。

这凄惨的一幕，令围观的村妇忍不住落泪，也令围观的农汉不禁心酸，唯有上了年纪的老者，凭借丰富的人生阅历，才能抵挡内心的情绪泛滥。

他们保持着理智，并用手中的拐棍戳向农汉，一个接着一个，严肃的神情加上暗示的眼神，农汉们很快会意：必须制止石九，不然照这个趋势下去，石九也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像这种一死死一家的事情，发生在石头村绝对属于大事件，石头村本就不大，万一这事多发生几次，他们石头村可就绝户了。

老者们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允许石九家开了这样的先例。

于是，三五个农汉在老者们的示意下，彼此相视一眼，推开人群，合力把石老九抬了起来。

石老九早有预料，他挣扎着、反抗着、叫嚷嚷着：“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要下去陪媳妇，我要陪我媳妇下去……让我死，让我一起死！”

老者一听这话，顿时怒了，拐棍敲打着地面：“把他关进村里的地窖里去！”

“走！”

三五个农汉也不管石老九的挣扎，一致回复老者道。

……

石老九离开后，围观众人顿时没了哭声，只剩下小声的抽泣。

那老者再次住起拐棍敲地道：“再来几个农棍，把那妇人背回去！”

人群闻言，当中农汉们顿时一哄而散，远离尸体，也远离老者，似乎谁都不愿意触碰那妇人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