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寻觅(1)(1/2)
舒旺跨了半步就停下来了,是被柳向山叫停的。
舒旺一跨步,柳向山就急道:“不要!”
舒旺的脚停在空中。
柳向山很害怕舒旺变成了第二个潘鸿聪,被弹伤的潘鸿聪。
舒旺没有回头,他的眼珠转到眼角,是柳向山这边的眼角。
舒旺不听话了,他一跨就进去了,他走进去了。
潘鸿聪还在闭着眼,运功疗伤,外事他根本不理,他也不知道,因为他很专心的在疗伤。
柳向山见舒旺走了进去,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根本想不到舒旺竟然能进得去。
以前,舒旺在她的眼里、心里,一直都是个很坏的人,现在他终于知道舒旺才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如果舒旺不是好人,那么他什么会进得这个正心洞?
她叫舒旺别进去,因为很危险,但是舒旺连想都不想就进去了。
她现在才知道,舒旺为了他们真的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她不是容易被感动的人,但是这次她真的被舒旺的行为感动了。
她的眼泪自眼角慢慢地流了出来,她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舒旺的背影。
舒旺进去后,才走了十步,他就停下来了。
洞里面很深,很宽阔,路是弯曲的。
洞里虽然很深,但是却很亮,是灯光照亮的。
洞墙上有灯,每离一丈就有一盏灯,灯火明亮,可以照明路线。
舒旺没有再走进去,他忽然放下了那两坛汾酒,然后把酒坛的盖子打开,让酒气的香味飘进洞里。
很巧的是有风,忽然有风自洞外吹进来,把酒气的香味迅速地带进洞内。
舒旺就站在那里等着,柳向山和汐煌在看着他。
不一会儿,洞里果然有人喊道:“谁?”
声音一落,人忽然就出现在舒旺面前,就像一个鬼魂一样,忽然的出现。
这个人就是“海白神医”,在这个洞里面住的当然是他。
他的鼻子很灵敏,就像狗的鼻子一样灵敏,只要一嗅到酒味,他就知道有人带酒来了。
无缘无故的有酒味,难道不是有人拿酒来吗?
酒不会自己走路,所以有酒来,当然会有人。
“海白神医”是个老人,他的年龄已到四十八岁。
他身穿破烂的青衣,这件青衣已缝了很多针,但是却显得很干净。
他的腰间挂着一个葫芦,是他经常装酒的葫芦。
他的头发很零乱,没有扎起来。
他的发丝有的白色的,有的还是黑色的。
他的脸上有胡子,胡子也已有杂色。
他骨瘦如柴,身高七尺有余,脸上有很多的皱纹,每一条皱纹都能让他显得那么苍老,那么憔悴,那么寂寞,那么愁苦。
他的手背也有很多皱纹,青筋不用力都能凸出。
现在他正在看着舒旺,舒旺也在看着他。
两个人就站在那里互相打量。
“海白神医”忽然用沙哑的声音道:“你是什么进来的?”
舒旺双手抱胸,道:“当然是走进来的。”
“海白神医”忽然在舒旺脸上掴一巴掌,“啪。”的一声,舒旺的头也随着他的手摆动。
柳向山在外面看着,看到此情景,她的心很痛,就像刀割一样。
这一掌舒旺是为她挨的,如果舒旺不帮她去请“海白神医”,那么这一掌,他也不会挨了。
舒旺的脸上有手掌的印,是血红色的掌印。
舒旺慢慢地抬头起来,又看着“海白神医”。
突然,“海白神医”又一巴掌掴在舒旺脸上,舒旺的头又随着他的手摆动。
这一掌比第一掌还狠毒、辣,想必力度比第一掌还高。
舒旺的脸上的红印更红了,就像是用红墨涂上去一样。
舒旺又慢慢地抬起头来,又看着“海白神医”。
他什么话都不说,脚和手也没有动。
汐煌在外面看着,他搞不懂,舒旺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站在那里挨打,难道他傻了吗?
舒旺没有傻,他不还手是因为他没有闻到“海白神医”的杀气。
舒旺在想“海白神医”没有杀气,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说舒旺是个很尊重老人的人,所以舒旺不还手,他也不应该还手。
“海白神医”迟疑了一下,忽然又给了舒旺一巴掌。
这一掌比刚才的那两巴掌还要狠,还要毒,还要辣。
这回舒旺脸上的红印变得更红了,鼻子也流血了。
舒旺没有擦从鼻子流出来的血,那血猛着顺着*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舒旺又慢慢地抬起头,又看着“海白神医”。
“海白神医”吃惊的表情,道:“你为什么不还手打我?”
舒旺又打量了他一遍,用轻视的眼神看着他,道:“我看你这么瘦小,若我给你一掌,那么你岂不是散架了吗?”
舒旺又道:“我向来都很尊重老人的,你是个老人,我是个少年,你打我是应该的,那么,我为什么要打回你呢?别人不怕天打雷劈,我可怕得要死。”
“海白神医”笑了,他好像笑得很开心。
他笑时已没有以前的寂寞,愁苦,苍老了。
“笑一笑,十年少。”果然词不虚传。
“海白神医”举起大拇指,笑道:“好,好。”
“海白神医”忽然拍着舒旺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小子真有趣,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能遇到你这么有趣的好人,是我一生的荣幸。”
舒旺擦干鼻血,笑道:“你说的”有趣“我接受,可是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海白神医”道:“你知道这个洞叫做什么洞吗?”
舒旺道:“‘正心洞’。”
“海白神医”道:“这个洞之所以叫做‘正心洞’,那是因为只有心肠好的人才可以走进来的的。”
舒旺在听。
“海白神医”指着外面的潘鸿聪和柳向山,道:“你看看他们,他们就是心肠不好的人,所以他们进来时被弹开受伤了。”
这些话柳向山都能听得到,而且还能听得很清楚。
柳向山一听到这句话,不好意思的垂头了。
舒旺现在才知道柳向山还在乎他,在乎他的安全。
舒旺一想到这里,心里觉得很高兴。
“海白神医”又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舒旺忽然抱拳,道:“我朋友的爹得了一个怪病,所以我想来请你老人家去救他。”
舒旺的语气变得很客气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顽皮了。
“海白神医”道:“你朋友是谁?他的爹又是谁?”
舒旺指着坐在外面的柳向山,道:“我朋友就是她,她叫柳向山,她的老爹叫柳皆泰。”
“海白神医”忽然呆了,他背负着双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舒旺道:“你是好人,而且是个神医,你应该不会见病、见死不救吧?”
“海白神医”很干脆的说道:“不救。”
这话一落,柳向山忽然绝望了。
舒旺急道:“难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神医?”
“海白神医”道:“就算是吧。”
舒旺道:“就算而已,又不是确认,那么你为何要昧着良心说话呢?”
“海白神医”道:“我没有昧着良心说话,这本是我的意思。”
舒旺道:“难道你要我跪下来,你才会答应吗?”
舒旺忽然真的向“海白神医”跪下了。
柳向山很吃惊,也很伤心。
她真的想不到舒旺会为了她而跪求“海白神医”。
柳向山真的很不忍心看到舒旺这个样子,真的很不忍心让舒旺为了她变得这么狼狈不堪。
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向舒旺喊道:“臭舒旺,快起来,你不能为我这么做。”
舒旺根本不理她。
汐煌被舒旺的所为感动了,他觉得舒旺真的很伟大。
汐煌叫道:“师父,我支持你。”
汐煌忽然也跪了下来。
舒旺垂头,对“海白神医”,慢慢地道:“我生来只跪过我师父一个人,其他人我谁也没有跪过,在皇宫里,连皇上我都不跪,如今我却破例向你下跪了,所以你很幸运,我只希望你能帮她这个忙。”
“海白神医”忽然皱了眉头,脸上已有感动的容貌。
他没有想到,舒旺竟然会为了救朋友的亲人而向他跪求。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蠢人。
“海白神医”忍住感动的脸容,硬道:“你起来吧,我说过的话是不会收的。”
舒旺没有起来,他慢慢道:“说过的话不会收,但是主意是可以改变。”
“海白神医”不再说话,他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
舒旺又道:“难道你与柳皆泰有仇?”
“海白神医”道:“没有。”
舒旺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帮他治病?”
“海白神医”道:“没理由。”
舒旺忽然伤心道:“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我只有一个师父,但是,现在他已不在了,我知道没爹没娘的痛苦,我朋友还有个爹,她爹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她也和我一样,变成孤儿。”
舒旺又道:“你难道真的忍得下心吗?”
“海白神医”好像很无情,他没有回答舒旺的话,就往洞里面走了。
舒旺忽然站起来,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不许走。”
“海白神医”冷冷道:“你叫我不走,我就不走,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舒旺忽然狠狠道:“我原先以为你是个什么神医、什么好人呢,原来是个浪得虚名的人。”
“海白神医”没有理舒旺,他只管继续走。
舒旺忽然冲过去,抓着“海白神医”的肩膀,可是被“海白神医”的内力弹开了。
舒旺忽然迅速的拔出剑,他想用他的剑架在“海白神医”的脖子上,强求“海白神医”去救人。
可是舒旺的这一剑没有得成,因为“海白神医”忽然出剑挡开了。
舒旺不知道他的剑是从哪里来的。
那柄剑是柄木剑。
“海白神医”的剑虽然是用木制成的,但是他的剑气却很厉害,剑也很硬。
“海白神医”道:“小子,你再跟过来,我就杀了你。”
舒旺道:“杀就杀,反正我已经死过多次,多了这一次又有何妨。”
舒旺忽然给“海白神医”来一招“泰哲一斩”。
他一跃起,剑自空斩下,斩向“海白神医”。
“海白神医”不但没有躲开,而且还刺出一剑,向舒旺迎接过去。
“海白神医”的速度比舒旺还要快得多,几乎比舒旺快多几百倍。
他这一剑将刺入舒旺的左肩头。
舒旺的细胞忽然感觉到了危险,他的肩头忽然觉得很凉。
舒旺忽然一转身,他肩头的肉躲开了“海白神医”的剑,但是衣服却躲不了。
舒旺被“海白神医”的木剑给刺入了衣服,剑擦肉而过。
好惊险的剑!好有威力的剑!好神的剑。
现在,舒旺左肩头的衣服被剑,划破了一块布,露出他的肉皮来。
“海白神医”看见了舒旺左肩头上有一个深肉色的胎印,也就是说是个胎记。
“海白神医”看着胎记忽然发呆了,他的动作已停了下来。
“海白神医”忽然急道:“你肩头怎么会有个胎记?”
舒旺垂头看着自己的胎记,道:“这有什么奇怪,我从小就有了。”
“海白神医”的手一挥,手里的木剑就消失了,道:“你叫什么名字?”
舒旺也合剑入鞘,道:“我叫舒旺。”
“海白神医”道:“我问的是你的真名。”
舒旺道:“我说的就是真名。”
舒旺怕他听不懂,又道:“小时,我是被师父从盆里捡回来的,到五岁后,因为我喜欢吃舒旺,所以师父就叫我舒旺,我没有跟他的姓。”
“海白神医”迟疑道:“你刚才说你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舒旺道:“我确实死过很多次,可是我每次却偏偏死不了。”
“海白神医”道:“你是不是每次被人用剑次伤后都没死,而且醒来之后连一点伤痕都没有是不是?”
舒旺脸上发出很奇怪的表情,道:“哎!你什么知道的?”
“海白神医”喃喃自语道:“难道他真的是……?我不是在做梦。”
他忽然掴了自己一巴掌,他觉得很疼痛,又喃喃自语激动道:“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在做梦……”
舒旺道:“你什么了?你是不是疯了?”
“海白神医”忽然勾着舒旺的肩膀,走向洞口外面,道:“我没有疯,你也没有疯,走!”
舒旺看着他,道:“去哪里啊?”
“海白神医”道:“去救人。”
柳向山忽然笑了,笑里含着泪水。
汐煌也笑了。
舒旺也笑了,道:“你真的愿意去救他?”
“海白神医”也笑道:“难道还有假?”
“海白神医”在偷偷地看着舒旺,他的心里好像很悲痛,也好像很喜悦。
他好像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心里,这些从他的表情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他们已走到柳向山面前。
柳向山忍不住心里的*,她忽然站起来,抱着舒旺。
舒旺迟疑了一下,也慢慢地用手抱着她。
“海白神医”和汐煌在微笑的看着。
这时,潘鸿聪有反应了,他皱着眉头,表情看起来难受至极,忽然就吐血了。
柳向山和舒旺忽然松开了怀抱。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潘鸿聪的身上。
当潘鸿聪快要倒下时,柳向山就过去扶着他。
柳向山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道:“师兄,你没事吧?”
潘鸿聪没有说话,他想说也说不出。
现在他只觉得全身麻木,体内内力很乱,经过的脉线一点都不统一。
这些“海白神医”能看得出来。
“海白神医”帮潘鸿聪把脉,道:“刚才他运功疗伤的时候,受到外界的打搅,现在走火入魔了。”
他未来的妻子,被人抱了,他当然会分心,从而不认真疗伤,导致走火入魔。
这可以说他吃醋了,也可以说他戴绿帽了。
柳向山看着“海白神医”,急道:“这还能救吗?”
“海白神医”很肯定地说道:“能,当然能,而且只要我一治,当场他就好。”
舒旺看着他,道:“那就快帮他治吧。”
“海白神医”看着舒旺,很豪爽的说道:“好,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就救他,拿剑来。”
舒旺拔出剑,给了“海白神医”。
“海白神医”对柳向山,道:“让他躺下。”
潘鸿聪已躺下,躺在草地上。
“海白神医”道:“张开你的嘴。”
这句话是对潘鸿聪说的。
潘鸿聪很听话,他慢慢地张开了嘴巴,而且张得大大的。
“海白神医”伸出左手的食指,对准潘鸿聪的嘴,然后用剑割裂一点手指皮,鲜血一滴滴地掉到潘鸿聪的嘴里。
“海白神医”把剑还给了舒旺,然后用右手按住左手的食指的伤口。
“海白神医”对潘鸿聪,道:“吞下去。”
潘鸿聪把血慢慢地吞了下去。
他平常杀人的时候,只是闻到人血的味道,但是,他没有尝过,现在他却尝到了人血的味道了。
活人的血的味道有点甜咸,死人的血的味道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没有尝过。
潘鸿聪已完完全全的喝下去了,现在他觉得体内内力聚集均匀,已调合,流转的方向一致。
他的身不再痛,不但不再痛,而且还觉得很舒服。
潘鸿聪忽然跳了起来,离地两丈,双脚落地后,就拍拍他的衣服。
此时,在场的人,除了“海白神医”外,都觉得很奇怪,他们都怔住了。
“海白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帮人治病时,人竟然好得这么快。
他们都想不到,人走火入魔后,居然可以用血来医治。
自古以来,没有人听说过这种奇妙的事。
舒旺忍不住道:“你的血可以救人?”
这句话当然是对“海白神医”说的。
“海白神医”看着舒旺,眼神里仿佛很神秘,道:“你的血也可以治人,但是他们的血不能。”
“海白神医”又道:“我说的这句话,你应该明白的。”
舒旺想了想,道:“我终于明白了。”
柳向山、潘鸿聪和汐煌听是听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海白神医”和舒旺在说什么。
舒旺当然真的明白“海白神医”说的话,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舒旺死过那么多次,最终他还是死不了,这些都是他先天性所拥有的自治伤所救他的。
舒旺原本不知道他的血也可以治人病,现在他知道了,所以他明白了。
潘鸿聪忽然躬身抱拳,面对“海白神医”,轻声道:“多谢神医的救命之恩。”
“海白神医”指着舒旺,笑道:“你不必谢,你要谢就谢他吧,如果不是他,我是不会救你的。”
潘鸿聪又躬身抱拳,面对舒旺,道:“多谢舒旺大侠救命之恩。”
舒旺拍着潘鸿聪的肩膀,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还那么客气干嘛。”
潘鸿聪苦笑道:“我们并不熟,所以我一定要客气。”
舒旺双手抱胸,道:“那就随便你吧,不过以后你不要叫我什么大侠的,我讨厌死了,我宁愿你叫我老葱、老花、舒旺都可以,就是那个不行。”
潘鸿聪只有苦笑着,他跟舒旺真的并不熟,因为他们能聚在一起的次数和时间并不多。
要跟一个人熟,都是需要时间和聚在一起次数来化成的。
行绍楼,一个很大又很豪华的客栈,楼下,有很多座位,现在却已有人全坐满了,连一个座位都没剩下。
舒旺他们回来了。
他们一回来就没有座位坐了,所以他们没有在楼下吃饭,他们一起到舒旺的房里去吃了。
房里很大,有桌有凳,桌上有茶,他们不喝茶,因为他们想喝酒。
所以他们让店小二把饭、菜、酒都端上去吃了。
菜当然是好菜,酒也当然是好酒。
现在他们在举杯庆祝。
他们能找到“海白神医”并不容易,能请到他更不容易。
他们长途跋涉,忍受饥渴,最后才到达行绍镇的,这些都很不容易。
他们的目的现在已经达成了,所以他们要庆祝一下。
天刚黑了,十月份以上的白天总是不长的。
人呢?
虽然吃了一顿饱饭,但是人没有喝醉,人还很清醒,就像没喝过酒一样。
“海白神医”就住在舒旺的房里,舒旺跟汐煌一起住。
他们明日就返回柳家镇,所以他们不必去花那个钱,多买一间房。
这一晚他们都睡得很早,现在他们就像猪一样睡得那么香。
舒旺睡不着,因为汐煌的鼾声太响了,仿佛就像雷鸣一样。
舒旺很无奈,他不想把睡得那么香的汐煌给拍醒,所以他只好出来,到屋顶上去睡。
睡在屋顶上虽然没有睡在床上舒服,但是,屋顶上至少没有鼾声的影响。
屋顶上确实很安静,而且还很黑,舒旺一睡就睡着了。
夜很静,静得连在地上走路的老鼠都可以听得到。
老鼠走路是有声音的,任何动物走路都是有声音的。
只不过有的动物走路很轻,声音很小,我们听不见而已。
夜也很凉,凉得变寒,寒得让人发抖。
舒旺没有拿什么盖住,唯一能给他暖和的,就是他的衣服和裤子和靴子。
有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响起。
有人,一个黑衣人,他没有蒙面。
这个人是从楼上窗口出来的,是轻功出来的。
这个人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有像人那么大的东西。
当他一推开窗口出来时,舒旺就醒了,潘鸿聪也醒了,“海白神医”也醒了,他们都是被那个黑衣人推开窗的声音吵醒的。
他们都知道有人,但是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潘鸿聪和“海白神医”就起来了,他们同时推窗箭一般蹿了出来。
黑衣人已在行绍楼对面的屋顶上,他继续跑着。
舒旺忽然站了起来。
舒旺穿的是白色衣服,在夜晚很容易看得见。
所以舒旺被那个黑衣人发现了,他就跑得更快了。
舒旺忽然轻功过对面的屋顶上。
潘鸿聪和“海白神医”也是同时轻功过对面的屋顶上。
他们都在追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发觉有人在追他,他就加快了脚步,速度忽然快了很多很多。
“海白神医”也加速了,他又像鬼魂一样忽然消失了。
舒旺和潘鸿聪落后了,舒旺更落后,他被他们甩得远远的。
唉!我们的舒旺先生真是落后啊!
一座豪房,一个院子。
这座豪房离行绍楼很远,仿佛就像是在千里之外。
房里面很黑暗,没有灯光。
黑衣人现在已经来到了这座豪房的院子里。
他这一路过来都是转头往后看的,他现在很相信他已经把舒旺他们甩得很远了,因为他往后看都看不到他们。
他也很相信自己的轻功能力,因为他轻功的速度很快,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他还在一边走一边往后看,可是当他走了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一个老人。
黑衣人撞到老人时,他吓了一大跳,同时,自己撞人,自己被撞退后了几步。
黑衣人放下那个麻袋,然后卷起袖子,走到老人面前。
黑衣人很气愤,叫道:“喂!老头,你是谁呀?干嘛三更半夜的出来吓人?”
老人冷冷道:“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三更半夜出来吓人的人是你,不是我。”
黑衣人好像很微风的样子,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连我的路你都敢挡,看来你已经活够了。”
那个老人的头发很零乱,几乎都把脸全部盖了起来。
黑衣人打量了老人一遍,道:“不过你在死之前,我要让你看清我的脸,不然你死不瞑目。”
他说完就用手把老人遮脸的头发给扒开,然后一副苍老的脸庞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看着老人的脸,他就忽然吓坏了。
他刚才的微风霸气现在已经没有了,现在他只有恐慌。
他又急速退后几步,嘴里道:“醉……海白神医。”
“海白神医”从腰间拿出葫芦,葫芦里面有酒,他喝了一口酒,然后道:“不错。”
黑衣人此时手脚已开始发抖,慌道:“我,我们有没有冤?”
“海白神医”的回答很简单,道:“没有。”
黑衣人仍慌道:“那,那我们有没有仇?”
“海白神医”的回答还是很简单,道:“没有。”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慢地停止发抖了,道:“我们既然无冤无仇,那你干嘛要追我?”
“海白神医”看着麻袋,道:“因为我想看一个人。”
黑衣人不懂,忽然问道:“看什么人?”
黑衣人不让“海白神医”说话,又道:“如果你想看我的话,那么你现在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海白神医”怒道:“谁想看你?你长得那么丑,简直像猪一样,谁想看你?”
黑衣人又开始惊慌了,道:“那,那你想看的是什么人?”
“海白神医”道:“我想看那个麻袋里的女人。”
“海白神医”的鼻子的嗅觉很厉害的,只要他一闻就知道什么是什么。
他说袋子里面有女人,那么,袋子里面就一定有女人。
因为他闻到女人的脂粉的味道了。
黑衣人忽然道:“哦,原来你是来跟我抢食物的。”
“海白神医”忽然叫道:“啊呸!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个”踩花大盗“的大*吗?”
黑衣人看着他,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看她呢?”
“海白神医”又叫道:“我想看她,就看她,你管得着吗你?”
黑衣人看着麻袋,道:“她是我弄来的,现在她已经归我了,我当然管得着。”
这时,潘鸿聪来了,他从院外跃进来的。
潘鸿聪落地时,就是落在黑衣人面前的。
他一看黑衣人,他就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见过这个人,这个黑衣人。
潘鸿聪忍不住慢慢地道:“是你!”
黑衣人道:“不错,是我,店小二。”
他是店小二,是行绍楼里的店小二,就是那个鼻子上有一颗痣,痣上有一根毛的店小二。
他就是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富人,一点都不像店小二的店小二。
现在有风,风在吹着他们的衣服,衣服在随着风飘动。
现在有风,风在吹着他们的发丝,发丝在随着风飘扬。
舒旺也来了,他也是从院墙外跃进来的,当他落地后,气端如牛。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潘鸿聪的轻功比他还要快的多。
黑衣人和潘鸿聪在互相盯着,“海白神医”坐在地上喝酒。
潘鸿聪忍不住道:“原来你会功夫,而且是个江湖高手。”
忽然听得有一个人道:“我也会功夫,而且也是个江湖高手。”
这句话不是黑衣人说的,也不是舒旺说的,更不是“海白神医”说的,最不是潘鸿聪说的。
说这句话的人是站在院墙上,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很豪华,不过年纪已经算是老的了。
他的手上没有什么,但是他的衣袖显得很大。
潘鸿聪和舒旺一见到他,就怔住了。
潘鸿聪忍不住道:“店掌柜!”
那个人就店掌柜,行绍楼的店掌柜,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富人,一点都不像个掌柜的掌柜。
一个不像店小二的店小二,一个不像掌柜的掌柜,他们看起来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富人,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个武林高手。
店掌柜慢慢地回答道:“不错!”
店掌柜忽然凌空翻身,然后就落在潘鸿聪的面前了。
舒旺此时就坐在地上看着,他觉得很累,所以他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潘鸿聪看着麻袋,道:“麻袋里面有什么东西?”
店小二也看着麻袋,道:“你想看?”
潘鸿聪看着店小二,道:“不错。”
店小二也看着潘鸿聪,道:“那么你就先把你的右手给砍下来再看。”
潘鸿聪冷笑,慢慢道:“看来,我要看什么东西,都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店掌柜背负着双手,道:“今晚,就算你不看什么东西,你都得付出代价。”
潘鸿聪道:“哦?”
店掌柜道:“因为你是‘清风柳剑’潘鸿聪。”
潘鸿聪道:“你认识我?”
店掌柜道:“认识,当然认识,就算你化成骨灰,我也认识。”
潘鸿聪冷笑道:“原来我是那么的出名,连化成骨灰都有人认识我。”
店掌柜道:“你的名声确实很大,只可惜名声再什么大的人,也会有消失的一天。”
潘鸿聪道:“我今晚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店小二抢着回答道:“不错,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潘鸿聪道:“你们有把握吗?”
忽然听得一个人的声音道:“他们当然有把握,如果没有把握他们是不会说那句话的。”
说话的这个人是站在院墙上的,他是一个右手已断了的人。
这个人的年纪跟舒旺相差不多,身高也是相差无几。
这个人是穿灰色衣服的,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的,他的脸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这个人忽然也凌空翻身,落在潘鸿聪面前。
潘鸿聪笑着看着他,道:“‘小偷’白家业。”
白家业苦笑道:“幸亏你还认识我,不然等你死了,都不知道是哪一伙人杀死你的。”
白家业,他就是那个在柳家镇假冒舒旺的白家业。
他的手是被潘鸿聪砍下来的,伤现在还没好,现在还在包扎中。
在这一个月里,他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艰难,他的右手时不时的在痛,就像刀在割他的肉一样疼痛。
潘鸿聪砍了他的手,所以潘鸿聪是他的仇人。
只要他不死,他就不会放过自己的仇人,不管是哪个人都一样。
他的左手掌有剑,一柄已出鞘了的剑。
潘鸿聪看着白家业的右手,道:“我砍了你的手,所以你要来报仇。”
白家业道:“不错。”
潘鸿聪看看店小二,又看看店掌柜,道:“如果他们两个人不动手,你敢自己动手报仇吗?”
白家业道:“我一个人,当然不敢,我就是趁着他们两个跟你动手时,我也要动手。”
忽然又是听得一个人道:“要对他动手的,不只是你们,因为还有我。”
这个说话的人是在豪房门口的,豪房里面的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点亮的。
说话的这个人,潘鸿聪也认识,舒旺也认识。
这个人就是那个假冒舒旺的人,他叫“*”陆灌猛。
潘鸿聪也砍断过他的右手,他的右手至今也还没有好,还在包扎中。
他有时候也觉得很疼痛,很痛苦,很艰难,这些感觉只有被砍过手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他的另一只手,也就是他的左手拿着一柄剑,已经出鞘的剑。
潘鸿聪看着他,冷笑道:“看来你们都来了。”
陆灌猛慢慢地走过来。
店掌柜看着潘鸿聪,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潘鸿聪回答道:“不知道。”
店掌柜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陆灌福这个人?”
潘鸿聪道:“当然听说过,他就是‘踩花大盗’。”
店掌柜道:“不错,我就是‘踩花大盗’陆灌福。”
潘鸿聪眼珠瞄着店小二,道:“我明白了。”
店小二道:“明白什么?”
潘鸿聪道:“明白你就是‘偷花’陆灌胜。”
陆灌胜道:“你很有眼光。”
潘鸿聪看着地上的麻袋,道:“那么袋子里面的东西,一定是个女的了。”
陆灌胜拿起麻袋,打开袋口,道:“她当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你的女人。”
袋子已被打开,露出来的确实是个女人,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天下第一美女之一,柳向山。
柳向山被迷药迷昏过,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潘鸿聪心急了,他已经不能在冷静了,他想过去救柳向山,可是他又不敢,因为柳向山的喉咙有一只手在勾住,只要他一过去,柳向山就会死。
勾住柳向山的喉咙的这只手是陆灌胜的手。
潘鸿聪再什么厉害,速度再什么快,他也快不过陆灌胜的这只手,因为是距离问题。
所以潘鸿聪忍住了*。
舒旺在发呆,舒旺的心不急吗?
柳向山是他的好朋友,又是他打嘴架的好敌人,所以他当然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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