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莱明塔?萨迪浦阿（2/2）

“神啊！难道——”

莱明塔呻吟着吐出这几个字，随即感觉喉咙像被邪神的鞭子勒住一样哽塞了，竟连纾解震怖的一句骇叹也无法成言。

他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却猝然发觉自己正身处这个梦境的开端。

“硫云风暴呵——”

眼前所见熄灭了莱明塔心中最后一簇侥幸的火苗——攻克落rì城近一个月了，僧侣团仍然对这些可怕的毒云束手无策。尽管如此，他的心绪却出奇地平静下来。既然必须穿越过这滚滚硫云才有生机，那么，就让一切赶快开始吧！

莱明塔觉得自己已经被恐惧折磨得够久了！

透过以契约建立的心灵感应，莱明塔开始驱动狮鹫沿着硫云边缘巡行。从他所处的高度看去，“黑暗之主的伞盖”布展出慑人的全貌，甚至比在地面仰望它时显得更加令人心悸。紫檀sè的yīn霾充塞天地，任凭狂风肆虐，凝浊的硫云却不见丝毫扰动，它们只是循着亘古永恒的节奏，缓缓地围绕中心漩洄。在晦暗的穹苍映衬下，直撑天顶的云柱仿佛是从近千格里之下的落rì城头生长出来的一株巨蕈；狮鹫到达的位置不过是巨蕈的“菌栖”，在莱明塔头上，传说中足以遮断众神目光的“菌盖”正向无限的空间弥衍，将目力所及的穹隆淹没在茫茫硫云之中。

在这巨型“菌盖”之下，纷乱密集的闪电好像喀罗耶丛林③的茈藤一样从硫云内部疯狂地蔓生出来，它们不但产生刺耳的噪音，而且在空气中灼烧出阵阵恶臭。莱明塔不禁生出一种幻觉：自己正在怒海狂涛之下仰观一只巨大的水母，那些蓝sè闪电就是水母四处漂荡的致命触手。

突然，一道特别强烈的闪电划破数百格里的距离，流星般从莱明塔身边擦过。狮鹫感应到死亡的威胁，发出一阵哀弱的啾号。莱明塔意识到自己飞得太近了——在穿越之前，他还必须准备好一些事情。这时，那个刚被他诅咒过的训诫官的话开始在耳边响起。

“绝不仅仅是闪电，浓烟、毒气、紊乱的风、令人发狂的啸声，任何一样东西都可能要了你们的命。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硫云中的毒素会溶解在狮鹫的汗液中，那东西会让飞兽觉得奇痒无比，最终会痉挛发狂……”

莱明塔从驮囊中取出一个绯sè卷轴，念诵密言④将它激活。施法者和狮鹫瞬间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火焰中。虽然硫云风暴不会发动火系攻击，但这个看似粗陋的魔法却是必不可少的——作用在于蒸干狮鹫的汗液，隔绝毒素的侵袭。然后是另外一些必需的防御：“御电术”、“祝福术”、“信仰之盔”、“防护邪恶”……莱明塔笨拙地对付着一个个卷轴，施放这些以前他只需抚摸胸前的“祝福之灵”就可以轻易发出的魔法。

可惜时间甚至不允许莱明塔稍微发泄一下对大天使剥夺他圣武士阶衔的愤恨，训诫官的话早已不由自主地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

“要快！一旦用掉了卷轴，你们就只剩一件事可做——冲进去，在硫云中寻找恶魔殿最高的塔楼。我们的人会rì夜守候在那儿接应你们，用圣光灯为狮鹫导航。瞪大眼睛去找白sè五芒星的光柱吧，虽然可能会不那么显眼，但你们必须找到，而且要在防御魔法失效之前——最后，别忘了祈祷！”

莱明塔从颈甲下掏出水晶项坠含在嘴里，默念着妻儿的名字，向狮鹫发出了俯冲的命令。

注：①阿纳古耶斯：萨克汗人信仰的主神之一，四臂、两头、蟒身，被认为是魔族圣城落rì城的守护神。

②菲纽忒斯：瑟兰传说中主司运势与天灾的神。

③喀罗耶丛林：阿洛维恩世界中豺狼人的国度。

④密言：激活魔法道具的“暗号”，密言不需要使用者具备施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