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故乡－长亭（1/2）

() 长亭

乘务员经过倪骏的车厢,用唐语与英语重复着到站提示.在座位上可以感觉到列车速度慢慢地减缓,人们纷纷坐立起来望向窗外.天空收敛起最后一道光线,人们所能望见的已不再是金黄的麦浪.今年长亭的麦子比往年收割的要稍早一些.视野能及的田地里,已经只能见到一茬茬的麦茬还倔强地扎在地头.田埂边则堆满一摞又一摞的秸秆,在渐冷的晚风中挂了点点露珠.不久之后,它们将被成批运往郡内的电能中心,以完成最后的能量转化－－火力电能.然后人们会将打下的麦粒存入各自的粮仓,并再度种下其他的农作物,以过渡秋季到chūn季之间的这段麦植空白期.

与附近的众多州郡一样,长亭郡也是唐土的粮食产区之一.这里大多数的居民的终生职业就是农民.他们从降生直至老死,都在自家低矮的木屋与一亩亩方田间度过.年复一年,rì复一rì,重复着同样的劳作.而倪骏则是他们之中诞生的异类.故而在倪骏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归乡经历,都是无一例外地与热情欢迎他的酒歌,宴席紧紧联系在一起.想至此,倪骏的胸腔不免开始酸涩肿胀,上身的肌肉也渐渐紧绷.他也分不清涌上来的是兴奋,还是其他说不出的情绪.

走出了中心列车站,夜sè开始慢慢地深了.远方稀疏的灯火在倪骏琥珀sè的瞳孔中忽明忽灭.风吹来,带着田间干燥的气息,冷冷地抚过他削瘦的脸颊和青灰sè的胡渣.他的手穿过相机,从背包里掏出一条暗红sè的围巾,往脖子上一绕.长长的毛穗耷拉在一对宽阔的肩膀上,在风中上下舞动.倪骏的家离车站还有些距离,他可不想在秋夜里散步过数十顷干枯的田野回到远在另一头的老家,而长亭郡是没有单车可骑的."不知道HUSH(哈什)现在怎么样了"倪骏心里想着,并走向车站的驿馆.

"欢迎,欢迎"

刚推开驿馆的大门,一个身穿灰白长袍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姿态虽算热情,却是一脸的平静.看他的穿戴,似乎是这里的前台经理.

"住宿吗?"说话的同时,他熟练自然地伸手去取倪骏的行李.

倪骏摆摆手道:"谢了,我只要租匹马赶路."

男子伸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会,便收了回去并顺势抚一下油光发亮的后梳头.他略略一笑,领着倪骏走向大厅正前方的柜台,并问:"您是长亭人?"

"长亭平湖的"

"哦,那不算远.我常去那一带.那边有些人家自己养马.养的很是肥壮."男子频频点头,并拿出一张表格:"请填下资料吧,待会给你办手续"

"谢了,三等马就好."

"给您查查看,这几天马租出去不少,大都还①在路."

"劳您费心了"倪骏低头填着资料,随声应道.

不一会,经理翻开厚厚一本租赁记录的其中一页说道:"刚好还有两匹三等马,只是,年龄有些大.不知..."

见经理面露难sè,倪骏忙说道:"不妨事,我只租一周.早的话,四天便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