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二 夜会（2/2）

少年猛地睁开眼，腰间却重重中了一脚，骨碌一下滑进了大坑里。

直起脑袋看，老人一脚把他踹下去后，站在原先他的位置，刀光凛然，身旁三个黑衣人，身首异处。

四周的土地剧烈翻动，一条条黑影从里面跃出，他们从不同的位置出现，以不同的速度逼近，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到老人面前，黑sè的刀尖如一片指天的黑sè丛林。

老人的动作不急不缓，黑袍翻飞间，银光再现，刀影四shè，落在黑影之中，却引起一片血cháo。

那些jīng锐刺客像木桩一样，悄无声息地一排排倒下。

最后一名刺客被劈开颈项后，原地旋转着倒伏在地。

“出来吧，既然已经追了这么多年，何必还要躲躲藏藏。”老人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上响起，他说的竟然是西方平原人的语言。

狂风掠地，大戈壁的朔风起得毫无征兆，夹着连天的沙尘滚滚而来，将那轮明月遮得暗淡无光。

一个高大的黑影忽然从漫天沙幕中显露出来，仿佛他本就是这沙子中的一员，男人平静的声音，“放下你的刀，谭。我以一名圣堂武士的荣誉保证，你会受到公正的审判。”

“我应该感到荣幸吧。整个西陆还剩下几个圣堂？四个，还是五个？”老人玩味地回答，“老朋友，你知道我的回答。我只遵从星辰们的意志，就像你只能听到雅里安的声音。”

“如果你没有从东方带来那个消息，我们本该在帕莱曼皇帝的宴席上相见才对。”黑影忽然说。

“晚了。”老人语气淡淡，“不管是神国还是帕莱曼，都会被毁灭。”

高大的黑影默默抽出腰间的宽刃剑，铁青sè的剑身，并不耀眼的锋芒，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

天上明月却大放光彩，一道匪夷所思的巨大光柱从天而降，落在剑身上，白sè光芒从剑上透出来，形成一个圆融的圆。

趴在坑里的左仑忽然觉得肩上重压，让他透不过气，连手指头都难以动弹一下。要知道，他距离那个黑影足有近百步。

“你把它带来了，这就是大神官的决心？”老人看着黑影手里的那把剑，“传说里用来弑神的神罚之剑，达伦登斯。”

“没错，因为对手是你。”黑影似乎在做最后一次努力，“东方的皇帝不会得到你的死讯，即便他知道了，他的军队也无法穿越科尔沁戈壁。”。

“不，你错了。敌人，会从那里来。”老人忽然仰首望天。

高大的黑影双手持剑，竖起在胸前，剑尖指天，沉沉吐出几字，“不敬！这是对天空之主雅里安的亵渎！”

剑光再涨，明月似乎落到了宽刃剑上，在他手里照亮一方天地，一股雄浑磅礴的神圣气息从剑身上鼓荡而出，席卷四野。

黑影沐浴在白sè光辉下，他的嗓音忽然变了，变成了某个极具威严压迫的声音，“神罚！”

左仑惊觉，仍凭外间狂风嘶吼，飞沙连天，在黑影身周百步之内，却云停风止，只剩下无尽的光亮和威压。

龙吟惊天！

老人亮出了那把长刀，是刀在狂放吟啸。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把刀里冲了出来，遨游在天地星辰之间。

然后，星辰们开始回应。天穹东方青龙七宿的亮度急剧变化，一圈圈光晕从长刀上席卷开去。

左仑能感觉到星辰之力的急速聚拢、翻滚，应和着长刀的龙吟，不断催向高峰。他听着那个声音，觉得浑身战栗，好像自己的灵魂随时会被这龙吟声从躯壳里扯出来。

老人忽然动了，迎向犹如神祗一般的圣堂武士。

他似乎只踏了一步，一步之后，两人已近在咫尺。

圣堂武士大吼，长阔的宽刃剑摆动，极简单的一剑，凌厉的白光却未发先至，仿佛要切开虚空。

变得晶莹剔透的长刀绽放出照亮夜空的光，龙吟声涨到极致。

左仑把拳头握得死死的，心脏跳得飞快，似乎随时会从喉咙里钻出来，自己飞走。他感觉到整个心神都被拽到了刀里面，老人的每个微小动作都蕴着无尽的可能，他猛地发现自己从前是多么无知，原来人的力量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竟然可以和神祗相抗衡。

“青龙之召，终剑静空！”老人沉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狂暴的风又回到这里，白sè的须发随风翻飞，他的背影高大而孤独。

这是左仑最后看见的东西。随后，无比耀眼的白光和冲击波震荡全场，世界归于沉寂。

他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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