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而现在他将那块布再度从她心中取了出来……取了出来又如何?布是原布却不再如当年般的新了。
思及此她用尽她所有的理智暗暗在她大腿上用力掐上一把痛感让她勉强掉开视线一时之间心神问归不到原位只能呆呆地将视线往下移重新打量着他。
他穿着一身无绣的黑衫黑衫之下是高瘦的身躯——是啊现在她得费力仰头看他了她还记得那一年他才十五岁个儿只比她高一点点又瘦又白的她若有心使力可以将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反抗也没有可现在……
她的视线近乎贪婪地、不受控制地往上移瞧见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她又快地掉离他的眼不经意地看着她印象中俊美的少年脸庞……她倒抽口气脱口惊道:
“你的脸怎么啦?”
俊美的脸依旧但比肤色稍嫌浅色的小疤小痕布满他的脸孔虽不仔细是瞧不出来的但是但是怎会变成这样?
“非君果然是你!”他哑声说道。
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肯定让她的心用力地一跃高!她吞了香口水粗声说道:“公子你喊错人了我……我不叫非君。”她一步又一步慢慢退离他。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迟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却直觉避开。他楞楞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低语道:
“我又见鬼了吗?”
我什么时候变鬼了?她差点脱口又及时忍住无声地绕过桌子想要趁他恍惚时先溜为妙。
才踏出一步他又立刻挡住她的去路。
“非君……”
“我不叫非君!”
“你……你改名了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眸之间难掩激动与对自己的困惑。
“公子我不曾改过名我叫绣娘不叫非君!”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吭声、也不让她通过她只好硬着头皮粗声说道:“公子您认错人啦!”
“你什么时候改名叫绣娘?”
这人的脑子是石头做的吗?她微微动怒瞪着他泼辣地说道:“公子是谁我可不认识您嘴里的非君是谁我也不曾见过!您想怎样?拿我充数你嘴里的非君吗?不然您说那个非君今年多大?”
“你今年刚过二十六。”他直觉答道目光不肯移开。
“我今年才二十有二而已怎会是你嘴中的非君?”
他沉默了会儿低声:“你看起来不像二十二非君。你看起来一向都比我大的。”
他不必要这么诚实吧?她知道自己老了当年轻的少男少女在闯天下时她已经算是大婶级的人物了。在他眼里她也是个老女人了——她双眼一红泪水如泉流满了秀颜。
“呜……呜……太过分了。”她抽噎着:“就算我生得一张老成脸公子也不该这样刺伤我少女的心……”她的眼泪流不停眼角观到他一脸难以置信。
“你真的……不是非君?”
“我本来就不是嘛……呜……公子你是想非礼我吗?靠我靠得这么近若是让旁人误会了我还要不要做人……呜呜……”
怎么可能?他瞪着她的脸直瞧。虽是一睑黑汁但他认得出非君她是非君她明明就是非君可是非君不会哭;她从不哭她一直认为哭是懦弱的表现连掉滴眼泪都觉羞耻。她不是非君那为何长得如此相像?活脱脱就像非君成长后的模样她……是谁啊?
见她跨前一步他直觉退开思绪极为混乱。
“又是我奢想了吗?又是我遇鬼了吗?还是我着魔了?难道是你长得不像非君我却误认为你是非君?明明你声不似非君我却误听?非君没有这么弱她的眼泪永远藏在内心里你不是她你不是她那……她在哪里?她只能一辈子地活在我的梦里吗?”他不停地自问仿佛四周无人。
沈非君暗暗心惊他何时变成这样的脆弱无助?就算有心要坦承自己的身分也在看见他一脸失望而及时缩了口忍下担心改问:
“公子你……还好吧?”
他不吭声显然已不将她放在眼里要走就趁现在保证可以全身而退。她咬唇依依不舍地再多偷觑他几眼才不情不愿地上前与他擦身而过贪心地偷偷闻着他身上的气味。
忽地她瞪着那早被遗忘的恶徒持刀迎面而来——
“公子有人偷袭!”她细声惊叫如弱女子地连忙退回来见那恶徒愈来愈近他却毫无动作地背对那人。他在试她吗?
“公子!”她尖叫道。老天他在拿命试她吗?十年不见他连大脑都被偷了吗——啊啊刀来了!
刀来了!刀再不停就砍中他了!
“可恶!”她倏地出手缠住那把刀。
是她自己没有用见不得他受伤。
“你懂武?”那恶徒脱口:“一个洗碗的大婶也会武?”
“怎样?大婶很丢脸吗?你不知道大云楼内卧虎藏龙吗?今天你就要败在我这个大婶手下啦!”她恼道见到莫遥生转身吃惊地瞪着她。
“非君!”
“谁是非君?”
“你是非君!”
“我不是!我不是沈非君!可恶!”她气极一掌将那恶徒打飞到楼下后只想先逃为妙莫遥生立刻飞身挡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要躲我?”
可恶!他若长得像恶人也一块一掌打飞他了偏偏她迷恋他那张脸!
“非君……”
“我不是非君!我叫绣娘人人都叫我绣娘婶怎会认识你这个年轻小伙子呢?”她的语气酸酸的。
莫遥生微微一楞道:
“你的功夫……明明是非君。”
“怎样?我的功夫就算是你嘴里喊的非君但我人不是那又如何?”
她……是在耍无赖吗?脸是非君、声是非君连武功都是非君所有她这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了。心里虽不知她为何百般的否定但怎能再让她走?
沈非君见他上前一步她立刻身形如蛇意图从他身边钻出他眼快身快立刻挡到她面前;她又往左飞窜他像是预先猜到她的下一步马上又封住她的路口。
她心里恼了。若不是她不愿动手伤他他能拦得了她吗?这人……她又气又恼又得忙着避开他的痴痴凝望。
“你让开!”
“我让开你会走。”他哑声说道。
她吞了吞口水无法直视他迷惑人的眼眸只得低声说道:
“你让开我不走。我……怕水。”
莫遥生闻言瞧她身后就是大河非君确实连水声也会怕的。那十年来不曾生过的怜惜忽起连忙退开二步还来不及柔声开口她便身手极快地想要逃出他的眼前。他惊异但本能反应也不慢再度挡住她。
他的脸充满疑惑。
“你骗我?”非君不曾骗过人她的性子太过直说一便是一眼前的女子明明有非君的相貌却显得有些陌生。“为什么要骗我?”
他上前一步她吓得退后一步。
除了讶异之外他的心口泛起一股难受。“你在怕我?”
“我……没有。公子奴家是寡妇自然不便近男人之身……”
“寡妇?我没死你当什么寡妇?”
“你没死跟我当寡妇有什么关系……等等你别再走向前了我……我会怕……”两行清泪流得极快一下子就让她红了眼圈但他却不再迟疑走近自己。
她心一慌连连退后纤腰忽地撞上栏杆想起身后下方是河水……她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
还好有栏护身她暗暗松了口气。气还没有吐完她听见“啪”地一声整个身子往后倒栽。
“咦?咦?”不会吧?天老爷这么爱跟她作对?
“木栏还没修好啊绣娘婶!”刚奔上来的掌柜大喊。
没修好?这里的掌柜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救……”风灌进她的嘴里她脚踏不到地双手挥舞抓不着任何东西。她的心一凉吓得连救命也喊不出来。
天啊她只能活到小鹏十岁的时候吗?她从来没有预期过自己的死法竟是活活淹死。呜小鹏娘还没有抱够你舍不得离开你还没有眼未来的媳妇闹点婆媳问题啊……呜呜小鹏快来救娘啊——啊啊那抹不要命跟着飞出客栈的黑影是谁?是来救她的吗?拜托快救!
“非君!”那背着光的黑影充满恐慌地喊道。
沈非君心中微愕楞楞地看着那坠势极快的黑影。是他?
他伸出手试图抓住她却扑了个空他脸露着急坠势更快。
沈非君生怕活活淹死眼明手快奋力探手抓住他的袖尾趁着没有撕裂之前他顺势将她卷进自己怀里还来不及抱紧她微微抖的身子她已像八爪章鱼手脚并用地紧紧缠住他的身体。
从头到尾不过是三眨眼的工夫随即“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河。
水压从四方而来沈非君吓得双眼紧闭不敢呼吸嘴巴也不敢张开只能狼狈地抱着唯一可以依靠的身体……只是他还是不会游水吧?为什么她感觉一直下沉再下沉?
她的肺像要炸开闭上的眼里开始窜出红色的火花她头晕脑胀终于禁不住嘴巴一张——呜小鹏娘死了之后变肿尸你也不要害怕地逃命去啊。
有气从嘴里灌进她愣了愣张开眼瞧见几乎贴上她脸的俊美脸庞……那双眼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她心里漏跳了数拍现他不再以嘴渡气反而很过分地吻起她来!
他的吻像火既陌生又贪婪完全脱离了她对莫遥生曾有过的记忆。火焰从唇间点起一点一滴烧到她四肢百骸烧得空气全无……
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缺了氧还是被他吻到神志不清只知在残存的意识中好像被他拉上河面拖进一艘小舟里。
“公子爷儿我在这里可等你很久啦!一、两个月前也是有这么一对公子掉下河就是被捞上我这船的。公子爷儿您是要顺河而下呢?还是就近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