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他会飞(1/2)
() 秋夜漫漫,风寂寞,月沉酣,独有人无眠。这一夜,dì dū四百万人中,除了老病垂死的、新生无知的之外,没有一个人睡的踏实。长街寂静,谁家病号忍不住咳嗽,都会将头埋在被子里;谁家小儿夜啼,刚张开嘴就会立即被父母捂住。
然而,dì dū终究不是空的。二更时分,青石板上依稀响起了细碎的马蹄声。渐渐的,马蹄声、脚步声更加稠密凌乱,从四面聚起,向八方散去。到了五更天光景,正是黎明前黑暗最浓的时刻,各类声响渐消于无,一切又复归沉寂了。
东方既白。西城长街上转过一道人影。一路小跑着向自家宅院跑去。这是一个须发半百的老者,约莫五六十年纪。面容清癯,脸上却带着一抹骇然;筋骨强健,但因背着一个硕大的药篓子小跑了好远,也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走到自家门前,赫然见门口挑着一对大白灯笼,挂着招魂蟠。不禁急道:“秀珠!秀珠!是你婆婆的病不治了么?”
迟了一会,听得木门后咔嚓连响,又有重物挪移的声音。想是门后上了好几道栓还怕不保险,又挪了桌子堵住一般。好一会,木板门吱呀开了一道缝,一位头上缠素的妇人探头出来,小心翼翼的张望着。见是公公出城采药归来,连忙迎了进去。又不烦繁琐的将几道门栓一一上好。颤声连道:“天幸阿爹无恙!天幸阿爹无恙!”言下之意,她全身缟素,竟是为老药农戴孝。
老药农进得院门,又见家中设灵原是误会,心神始安。忙问道:“我出城去给你婆婆采药,才一天光景,城中出了什么大乱子?”
少妇秀珠神情凄苦,泫然yù滴,咬着嘴唇道:“都说是一群叛逆攻占了西门,见人就杀。阿爹去莲花山,昨夜一夜都不见回来。想着是在西门遭了贼人的毒手......”
老药农脸上惊骇之sè更重,道:“原来是这样。我昨儿早上爬上了莲花山南麓,才忙活一会儿,山上大地震,将我震得跌下山去。幸亏灌草深厚,才没有受伤。回来时山石堵了去路,我绕了好远,到黑透才绕出来。想着西门宵禁,就在城外老李家借宿了一宿。”老人不愿吓着儿媳妇,说的尽量轻描淡写。心中实有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
秀珠却再也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老药农安慰道:“莫哭,莫哭,阿爹不是平安么?”秀珠道:“都说西门...造反...杀了好些人,连守门的兵都被杀光了。阿爹,大勇他......他不正是驻扎在西门么?”
老药农心头一震,却并不怎么惊慌。安慰儿媳妇道:“可别多想!大勇可是在禁卫军当差。小贼哪里敢惹禁卫军?何况军里换防轮值也是常有的事儿,不一定就在西门了。我回来时,见西门外横着许多白甲兵士的尸体,总有百来具。大勇的盔甲,不是黑sè的么?说不定他们连夜将贼人剿灭了呢。”
秀珠的眼泪仍止不住,呜咽着说:“阿爹说的在理,可总要有个实信儿,才好叫人安心。”
这时老药农已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不时的嗅着鼻子。问秀珠:“怎么一股子血腥味儿?可听说左右的街坊是谁受伤了么?”
秀珠摇头。道:“城里不太平。谁敢出门?不知道。”
老药农道:“把药箱取来。我总得左右问问。闻着这血腥气儿不远,还带着脓臭,起码是昨天受的伤了。再不上药,那还得了?”说着神sè一动,循着气味儿向东邻院墙处走去。踩在rì常晒草药的木架子上,隔墙喊道:“老邢哥!家里没人受伤吧?”
老邢头是一个鳏居老头,脾气甚是古怪别扭。每rì里只与些鸡鸭为伴,最忌讳别人说什么伤病之类的不吉利话。听了药农连着喊了几声,佝偻着身子从里屋出来,窗台上拿起一只破鞋便朝药农丢去。骂道:“我就没福气,有个好儿子在什么金军银军当差,咋会受伤?”他上了年纪,气力不足,破鞋没有砸过院墙便直直坠在搭满了苞米秸秆的鸡窝上。
哗啦一声,秸秆散开。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浑身**遍体血污的男子。那男子在鸡窝上猛的站起,他身材甚是高大,满脸凶戾。唬得药农一惊,从药架上跌了下去。老邢头却怔怔的盯着那男子,如魔障了一般,霎时间老泪纵横。嚷道:“儿啊,真是你回来了么?你都长这么高啦?”便嚷便扑了过来,yù抱住男子。
老邢头多年前曾有一个儿子,长到十几岁时不幸夭折了。他脑子受了刺激,有些疯癫。见到陌生男子便说是自己儿子回来了。老药农和他久为邻居,隔墙听到,自然不以为异,只是想:“这汉子不穿衣服,被人砍的浑身是伤,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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