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那些人的故事(三)(1/2)
() 三皇子再饮一盏酒,润了润焦渴的喉咙,续道:“父皇只问‘因何而怨’,沈侯只答‘怨从何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什么是怨!佛经中常言,怨是百毒之首,是万恶之源。怨能生憎,怨能生恨,能使人疯狂,能使人变态。总之,是个大祸害。百年困囚之怨,我虽不知究竟谁人犯下何罪,竟被一囚百年;亦不知这人的玄功造诣究竟如何,有没有达到一品之上谓之神的境界,但想来就算是一个寻常人被囚困百年,经过百年岁月的酝酿滋生,这怨气必然也能达到惊天动地的程度。连沈侯玄门正宗的真气都无法消解,那定然是要与我纠缠一生了。”
说话间,三皇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沈飞身上,沈飞从三皇子平淡的神情中读出一丝决然,不禁心中发毛,不敢同他对视。
“沈二不必担心。虽然这怨气的来源还是拜你所赐,但于我却未尝不是一场机缘。”
三皇子原先所讲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儿,突然峰回路转,引到到“百年困囚之怨”,登时使得众人凝神屏息,静待下文,绝不肯漏过半句。盖因百余年前是一个至为敏感的时间段,事涉昔年天上rén jiān争锋,所以人人好奇。连萱萱也不再捣乱,温软的小手紧紧揪住阿呆肩膀,等着三皇子继续分说。
“当时父皇听沈侯判明我体内的怨气来自于未可知的百年困囚之后,沉思了许久,问:‘有解么?’沈侯无言,指了指玄铁案上被洒墨污掉的那张宣纸。墨迹渗透,早已浸染了半幅,写好的‘莲’字也被浓墨覆盖了一半,并且还在不住的扩散。”
“沈侯道:‘怨念如浓墨,常人如白宣,纵有莲心也抵挡不住怨念的不住侵蚀。更何况,此子本就有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掩盖血迹的只有血迹,能滋长怨念的也只有怨念本身。百年困囚之怨并不可怕,怕的是这怨念在此子体内生根发芽,以他固有的怨念作土壤作肥料做甘泉,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父皇又问:‘因何而怨?’沈侯答:‘因你。’父皇便不再言语——他当然知道!”
三皇子此刻终于不再平静,英俊的面孔上笼罩了一层黑气,因而显得有几分怨毒:“没错!我确实有怨,对父皇有怨!我怨他对母亲如此冷落,我怨他对儿子如此淡漠,我怨他的不公剥夺本应属于我,一个皇子的尊荣,我怨他不正,以至于一个侯爵的儿子都能在我面前趾高气昂!”
“沈二,还记得太元四年chūn破屋花瓶下的那条蛇么?你太胆小,没有看清楚。那条蛰伏的毒蛇五彩斑斓,生着三角脑袋。母亲将它丢出了门外,它便在那时苏醒,爬进了我心里。”
“你施舍给我的这块玉牌......”说着,三皇子从茶几上拈起来酒迹淋漓的玉牌,寒声道:“上面镌刻着沈侯对你的期待,‘武尚心静,人贵心安’,这期待yīn差阳错的随着玉牌转到了我身上,我做到了。”三皇子修长的手指骤然发力,质地坚硬的玉牌吱吱作响,终于被捏成粉碎。玉石残渣刺破了三皇子的手,他的血液中带着黑sè,滴进茶几上琉璃酒盏中,迅速氤氲成一盏浓墨,恰似他十二岁时在侯府书房踢翻的砚台里的残墨那般漆黑。
三皇子将漆黑的酒水一饮而尽,抿了抿嘴唇,续道:“从那时起,我的心便一直很静,因为饱胀的怨念已挤满我心腔里的每一处缝隙,没有缝隙自然就没有波澜,没有波澜自然就是静的。我的心也一直很安,因为怨念不是无中生有,属于我的,我必将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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