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坠的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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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终于落下了血幕。只留下细细的红线在地平线上冒出。它其实早已离开，却还要留些光明逗留住某些念想。然而月亮也出来了，悬在朗朗的高空，催促着，赶着，不舍的rì。rì，便也终于离开。

这个时候，风刮得比先前更大，远处的森林不断传来树叶的婆娑声，近处的旷野老是回响着大地的哀鸣，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卷在风里，终会被风带到比远方更远的远方。

风里还有哭泣女孩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即便是虚弱、哀求、悲伤粘成的呢喃，也还是那样好听。风里也有兴奋魔兽的声音，那声音是血腥、原始、残暴的聚合，是yù望、兽xìng的嘶吼。两种声音都裹在风里，经过旷野，经过森林，经过这人间，然后回旋，换来全世界的悲伤。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女孩脆弱地呼喊，呼喊变成了哀求，而哀求……终于成了呓语。

女孩身下的男孩已经眯上了双眼，他的表情原本很痛苦，但随着风的离散，渐渐变得宁和。他紧锁的眉开始舒展，紧闭的唇缓缓张开，紧绷的脸也终于松弛。他要死了，他感觉到剧烈的困倦，感觉到痛苦的身体被一团暖意包裹，他想睡了，像这样安静的谁去，不在管其他了。但他耳边总有那样的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你还不能睡，你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还不能睡!

东衍的眼睛猛然张开，黑sè的瞳孔放出剧烈的神光。他咬紧双唇，抱着怀里的女孩从地上爬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低低的吼声，伴着浑身的血迹，反而不像个脆弱的孩子，而是一只猛兽。“小舞别怕，我们……不会死在这里!”东衍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眼神落在了几米外的魔兽身上，他死死地盯着，疲惫，快要枯竭的身体有些不可控制地颤抖。

“东……东衍。”女孩停止了哭泣，她看着男孩的面庞呢喃着，仿佛没有了恐惧。

东衍没有任何犹豫，他半抱着女孩往身后跑，用着生命往后跑。他跑的不算太快，远远不及那只嗜血的魔兽，他也没有太大力气，抱着女孩还有些吃力。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地方，是石砾所铸的旷野!而矿业之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缝!

没错，东衍在向前方的裂隙狂奔，那裂隙很小，容不下魔兽巨大坚硬的身体，但却容得下两个瘦小的孩子。裂缝之下可能是常年风蚀雨蛀的深渊，可能两个人掉下去便粉身碎骨，但总好过绝望的死在魔兽的利抓下，死在魔兽腥臭的牙齿间。

东衍在搏，搏那一丝的希望。

即使是死，也不能让小舞死在我面前。东衍的内心在咆哮。

东衍的整个世界在此刻都变得异常缓慢，不论是悲伤地风，狂躁的兽，怀里的人，都变得缓慢又缓慢。他感受到魔兽兴奋地嘶吼，感受到魔兽向自己急速靠近的身躯，感受到女孩微微的颤抖，他还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感受到力量一点一点细微，但清晰地流失。他的速度比身后的魔兽慢了太多太多，只需要一息，魔兽的利爪就能横斩开他的身体，不过已经够了，东衍满是血迹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已经够了！裂隙就在他的眼前！

“啊！”

东衍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巨吼，他的双腿随之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推力，他的身体，他搂着女孩的身体便纵身跃起，几乎是与此同时，魔兽修长的手臂也挥向了东衍，擦着的腿边划过了。

于是东衍和怀里的女孩跃起又落下，落到了旷野上的裂缝里。东衍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女孩一路下坠，视界力的地面不断飞速的退后，他看到丑陋的魔兽伸进来一只有力的爪子在裂缝口不断奋力的抓着，他听到魔兽兴奋的嘶吼变成狂怒的咆哮，一点一点越来越远。东衍看着、听着嘴唇动了动——去你妈的……便闭上了那双黑sè眼。

东衍迷迷茫茫地睡着了，他睡得很舒服，就好像所有的温暖都凝聚到他的身边，于是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了自己的故乡，故人，他还梦到了自己的那些故事。他梦到了不久的以前，梦到了小舞，梦到了维尔，梦到了三人在屋顶看的rì出rì落——

“太阳为什么会在土地里升起来？”

“太阳不是从土里升起来的。”

“我以为他会从土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