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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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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正经的您要知遣这位主儿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到了五月端阳那一天您到战神手的浪莽山庄去瞧瞧就行了听说这次盛会把江南合字弟兄都请遍了为的就是对付那条孽龙——”“喂老哥你还是不要说长道短吧让人听见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得兜着走啦。”

于是江南道上快马驰骋剑影鞭丝侠踪频现俱都是到浪莽山庄去参加这场盛会拜见这位神秘的总瓢把子的。

阳光甚烈行人苦热道旁一株大树的绿荫下横放着一担新鲜的瓜果鹅黄嫩绿清香袭人于是这方小小的绿荫就成了来往行人的绿洲了。

三五匹鞍辔鲜明的长程健马倘佯在较远的草地上偶然垂下头嚼一口江南的青草三五个手里摇着马连坡大草帽的劲装大汉箕踞在绿荫下的瓜果担旁享受着旅途中的片刻荫凉。

正午时分路上的行人都是懒洋洋地空气中飘散着的是懒散闲逸的气氛甚至连这儿个劲装大汉都半闭着眼睛连身旁放着的那带着金黄色的香瓜都懒得再伸手拿起来吃一口。

蓦地——

路的尽头处传来一阵奔驰的马蹄声阳光之下只见数匹健马绝尘而来马蹄飞健奔行如龙竟然俱是来自塞外的良驹。

树荫下的劲装大汉睁开眼来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色像是彼此在问道:“是谁?”

他们的问题霎眼间便有了答案这几匹健马驰到切近马上骑士口中齐声“的卢”呼健马长嘶一声嘎然止步。

树荫下的大汉不禁在心中暗喝一声!

“好身手。”抬目望去只见绝尘驰来的这五匹健马上头的一骑上面坐着一个身躯颀长面孔瘦削颔下微微留着些短髭的中年汉子衣衫华丽神采飞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和他并肩同来的一骑马上人高颧深腮目光如鹰满面精悍之色左手带着缰绳右手竟齐腕断去他左掌微带跨下健马便自纹风不动骑术之精绝竟是无与伦比。

树荫下的大汉又自互望一眼转目望向第三匹马上马上坐的竟是一个妙龄少女一身淡青色的紧身衣裤满头的青丝也是一方淡青丝中一起包着面如桃花眼明如水秋波微扫群山失色一眼望去虽觉这少女美艳不可方物但神态之中却又带着七分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华之态。

那独掌汉子身躯微扫“刷”的跃下马来大步走到这少女身前带着满脸笑容问道:“姑娘您可要下来歇歇?”

这少女秋波一转却回望了身后的二人一眼便微微摇道:“不用了你把那黄金瓜买几个带在路上吃就行了。语音清柔娇脆有如长草中的飞莺却是一口纯粹京片子。独掌汉子含笑应了一声微一拧身箭步窜到瓜果担旁掏出一锭两许重的银子”吧“的一声抛在地上大声道:“卖瓜的把你们这里上好的瓜果全用篓子给爷们装上。”

那少女柳眉轻颦又回望了身后的两人一眼轻轻说道:“龚三叔还是这样的脾气。”

她身后两骑马上人竟是两位面貌完全一样衣青也完全相同的枯瘦汉子面土木然没有任何表情日光如电却是往来流转听了这少女的话面上神色仍然丝毫不动生像是世间任何言语都不足以令他们关心似的。

树荫下的劲装大汉见到这两个枯瘦汉子面色却不禁为之蓦然一变互望一眼各自垂下头去取了身旁尚未吃完的香瓜低头大嚼起来目光再也不敢往上膘一眼。

片刻之间那独掌汉子买好了瓜果这五匹健马便又绝尘而去。

树荫下的大汉这时才敢抬起头来却不约而同地长身而起一个颔下长着掩口浓须的彪形汉子目送着他们的后影沉声道:“果然不出庄主所料飞龙镖局里已经有人来咧哼你看看那快马神刀龚清洋的那份狂劲若不是……唉若不是他身后还跟着那两位我当时就想教训教训他。”

另一个大汉把手中的马连坡大草帽往头上一戴一面道:“‘快马神刀’龚清洋和‘八卦掌’柳辉这两个小子来了倒无所谓后面那两位倒的确扎手得很还有那个小妞儿却不知是谁?”

另一人双眉一轩呼哨一声招来那边的儿匹健马一面道:“我看那小娘们八成就是那条孽龙的女儿她老子既然放心让她出来走江湖手底下也绝对错不了唉!我真不知道庄主打的是什么主意弄了那么个怪小子来当总瓢把子到了那天他不弄个笑话出来才怪!”

那浓须大汉“哼”了一“声沉声道:“庄主的主意也是你随便能褒贬的吗?我看你小子真是胆子上生毛了。”巨掌微翻抓住一匹马的组绳翻身跃了上去又道:“飞龙镖局的人既然已现形踪咱们也用不着再去打听了还是快回庄去吧!”双腿一夹扬鞭而去。

只剩下那贩卖瓜果的小贩兀自站在树下望着这些大汉逐渐远去的身影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突地抄起地上的担子大步向另一方向走去只是那些劲装大汉没有看到他此刻的神情而已。

由下午而黄昏这条大路上由西面驰向东面的武林豪杰一拨接着一拨一个个俱是满面精悍之色显见得都是草泽中成名的豪士。

但是裴珏他知不知道自己已在武林中造成这么大的骚动呢?

天黑了一双铜烛台上的两支巨烛将一间布置得极其精致的书房映得十分明亮。

裴珏以手支额斜斜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目光凝注着那双烛台默默地想着心事。

他侧望着坐在身侧的吴鸣世一眼突地沉声说道:“吴兄我总觉此事有些不妥此刻距离会期越来越近我的心也就越乱了试想像我这样一个无用的人怎能担当起这么重的担子唉——”他长叹一声微微变动了一下自己坐着的姿势双眉不禁为之一皱接着又道:“何况我身上所受的伤直到此刻仍未痊愈吴兄你天资绝世我却是个最笨的人这一年来我在江湖中流浪更知道江湖中有着惊人武功的奇人异士实在大多了要我这么个笨笨得连武功都学不会的一个人来当江南武林的领袖岂不要被天下英雄耻笑。”

吴鸣世微微一笑一言不地站了起来在房中缓缓踱着步子。

只听裴珏皱眉又道:“何况……唉我又何尝不知道那‘神手’战飞的用心他之所以要让我来当这总瓢把子还不是已知道我是个无用的人是以便想叫我去做他的傀儡日后他若要我做什么违背良心之事我又当如何?吴兄我那时若知道会生出这些麻烦唉……”

他长叹一声倏然中止了自己的话随又微微一笑道:“不知怎地自从我穴道被那厮恰巧震开之后我竟变得如此喜欢说话唉——人们能够将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的确是件痛快的事过去一年来——”“吴鸣世剑眉微剔突地顿住脚步面对裴珏朗声接道。”裴兄我与你相交时日虽浅但我一生之中却只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裴珏微唱一声接口道:“除了兄台之外芸芸天下也再无一人真的视我为友了。”吴鸣世微笑一下瞬又正色道:“你我既相交朋友贵在知心我有一句话本待不说但却有如骨鲠在喉非说不可。”

裴珏目光一抬道:“吴兄只管说出来便是。”

吴鸣世道:“你我一见如故承蒙你不弃将你一生遭遇都告诉了我我与你以前虽不相识但也可知道你以前必定不会是个懦夫但这些日子自从你随那神手战飞来到此地之后我看你一日之间至少要长吁短叹百数十次这却不是大丈大的行径了。”

裴珏呆了一呆却听他又道:“那‘神手’战飞此举固然是别有居心但你又何尝不能将计就计乘着这个机会做两件名震天下造福武林的事来。”

他语声微顿只见裴珏缓缓垂下目光便又接着说道:“裴兄你之天资远在我之上多多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而已你若浪费了这份天资将它埋葬在过份的。谦虚里那就太可惜了。”

裴珏默默地转过目光照进窗子来的月华又渐渐退了回去他知道夜已更深了。

“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他暗问着自己:“名扬天下”本是他梦幻以求的事但此刻面对着这扬名的机会他却又不禁有些胆怯。

因为大多的折磨已使得他失去原有的自信。这一年来命运对他的安排根本从未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对任何事他只有默默顺从而从未有过反抗的余地。

于是此刻当他自己能为自己的命运作一选择的时候他就未免为之举棋不定了。

吴鸣世目光凝注在他身上良久良久看他仍然垂着头甚至连坐的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不禁暗中长叹一声忖道:“我有什么方法能够激起他的勇气呢?他本可变成一只刚强的狮子但此刻他却仅仅是一只善良的绵羊而已。”

更敲之声从窗外传来已经过了两更了。

于是吴鸣世叹息着走了出来一面暗中告诉自己:“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再想想办法吧在这春天的晚上连狮子都会变成绵羊我又怎能使绵羊变成狮子呢?”

于是这间原来已是十分幽静的书房此刻就变得更为幽静了幽静得令裴珏不禁感觉到一种无比难堪的寂寞。

窗外庭院深沉微风声虫鸣声混合在幽冷凄清的月光里便有如情人的眼泪滴在满塘残荷的小池中。

那么大地不也变成少女的面颊了吗?

裴珏费力地站了起来走出门走到这深沉的庭院里。

他渴望着春夜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更喜爱春晚的声音听到他耳里无论如何他还是热爱着生命的纵然他此刻有着一份淡淡的忧郁。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这浪莽山庄幽静的后院里的一个幽静的侧轩“神手”战飞似乎有意将他和一切人隔开就连吴鸣世都是安置到前院西厢的一问客房里。

沿着院中一条碎石于铺成的小路他缓缓而行月光照在这条小径上将满径的碎石都问烁得有如钻石般光亮。

他随手拾起一块又费力抛了出去暗中自感叹着自己一生遭遇之凄却又不禁暗自感叹着自己一生遭遇之奇。

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便开始在脑海中泛滥起来。

只见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扇小小的木门他漫步走了过去目光动处心中不禁为之猛烈跳动一下几乎脱口惊呼起来全力奔了过去角门前竟倒卧着两个劲装大汉的身体。

月已升至中天月光笔直地照下来只见这两人身形扭曲仰天倒卧在地上右手紧紧捏着腰间的刀柄刀已出鞘一半半截刀光青蓝如电走到近前一看这两人面目之上满是惊恐之色伸手一探却已死去。

晚春的风本已温暖得有如慈母的眼波但吹到裴珏身上他却觉得有一阵令人栗惊的寒意望着这两具尸身他呆呆地愕了半晌突地一转身想跑回房子里。

哪知——

方一转身目光动处却见一条人影并肩站在自己身后。

月光之下只见这人身躯枯瘦如柴却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长袍随着晚风飘动不已头上乌眷高髻面目生冷如铁木然没有任何表情若不是一双炯然有光的眼睛像闪电般望在裴珏身上便生像一具僵尸哪里像是活人。

裴珏心中蓦地一惊本已猛烈跳动着的心此刻更像是要从腔子里跳出来目光一垂再也不敢看他一眼下意识地一回头。

哪知——

目光动处身前竟也站着一条人影。

裴珏心中不禁为之一寒定睛望去这人影竟然亦是枯瘦如柴衣袖宽大乌簪高髻面目生冷竟和方才那人一模一样。

他不禁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但这人影却是真真实实地站在他眼前他心中不禁又是一寒:“难道我真的遇见了鬼?”回头再一望身后那条人影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冷战目光飞快地左右一望自己身前身后竟各各站着一条人影不但穿着面貌完全一样面上的神情竟然也是完全相同木然没有任何表情!

一时之间裴珏的身形再也无法动弹一下只见左面那枯瘦汉子面上的肌肉微微牵动一下不知是否就是算做笑了一笑然后身躯笔直地一旋电也似地掠到那道角门之上伸出手掌在门上一只巨锁上轻轻一捏。

那只重逾百斤坚固无比的巨大铁锁竟在他这只干枯得有如鸟爪一般的手掌轻轻一捏之下像朽木般应手而裂。

右面那枯瘦汉子面上的肌肉也自微微牵动一下口中竟沉声道:“请!”

左面的枯瘦汉子此刻已打开角门手微一伸口中亦道:“请!”

这两声“请”字语气之冰冷生像是自丸幽哪里有半分活人的味道裴珏只觉一股寒意由脚底升至背脊禁不住又机伶伶打了个冷战站在这两个形如鬼魅的汉子中间不知怎生是好。

这两个枯瘦汉子的四道目光有如四道厉电瞬也不瞬地望在他身上使得他有一种置身幽冥地府的感觉连自己的血液都冰冷起来心念一转暗自在心中寻思道:“这两人究竟是谁?来此究竟是何用意?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更无宿仇可言他们找我又为的什么?叫我出来又为的什么?”他虽然无法得到这些问题的解答但是事已至此他却知道自己除了跟着他们出去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他暗中一咬牙齿大步走出门外一道小溪由西面流来婉蜒向东流去水声潺潺溪旁有一片竹林为风所吹风声簌簌。

那两个枯瘦汉子一前一后走在裴珏身侧。裴珏耳中所闻真是自己的心跳之声连这美妙的天籁都无法听到了。

走到竹林近前前行的枯瘦汉子突地回过头来冷冷道:“阁下就是将任江南绿林总瓢把子的裴大先生吧?”这二十余字自他口中说出音调高低竟然毫无变化此时听来更觉有如出自幽冥。

裴珏呆了一呆脑海中闪电般掠起一个念头暗暗忖道:“怎地这两人也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他们亦是那神手战飞的对头前来加害于我?”目光抬处只见这枯瘦汉子两道摄人心魄的阴冷目光之中果然满含恶毒之意心中不禁又为之一寒几乎想否认此事但心念一转又自忖道:裴珏呀裴珏你难道真的已经失去昔日的勇气你难道真的已变成一个只会叹气的懦夫今日你就算要被这两人杀死又怎能做出此等恶劣、卑鄙之态!“一念至此心胸之中又复热血沸腾一挺胸膛昂朗声说道:“不错在下正是裴珏不知两位深宵相召有何见教?”此刻他已将生死之事全然置之度外是以便再无畏惧之心方才那种畏缩之态此刻便也一扫而空。

前行的枯瘦男子丑恶而冷削的面目又自微微扭曲一下嘴角竟然泛起一丝森冷的笑意缓缓说道:……

“阁下年纪轻轻却已将要成为江湖中无数武林豪大的魁真是可喜可贺得很。”他口中虽在说着“可喜可贺”语气之中却仍然满含森冷的寒意哪里有半分向人贺喜的意思。

他话声微顿裴珏还未来得及答语却见他手微一招又自说道:“冷老大你还不来参见参见未来江南绿林的总瓢把子?、话声未了裴珏只觉眼前一花远远走在自己身后的另一枯瘦汉子便已突然现身在自己眼前寒着面孔缓缓道:“阁下年纪轻轻却已将要成为江湖中无数武林豪士的魁真是可喜可贺得很。”目光一转望向另一枯瘦汉子、又道:“你我实在应该参见参见这位未来江甫绿林的总瓢把子。”

他竟将先前那枯瘦汉子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说了一遍裴珏不禁为之一愣不知道这两个面上木然没有任何表情的诡异人物究竟在弄什么玄虚。

他心中正自惊疑交集却见这“冷老大”目光又自缓缓转到自己面上又道:“不瞒阁下说我兄弟两人远道而来为的就是要看看这位压倒江南所有武林豪士的总瓢把于究竟是何等人物?”

另一枯瘦汉子冷然接道:“如今一见阁下果然是英姿焕人中龙凤。”这两人说起话来无论话中的含意是欣喜抑或是恭维语气却全然是冷冰冰地没有一丝变化是以他们无论说什么话人家听来都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种难言的寒意。

裴珏虽然是聪明绝顶之人此刻对这两人的来意却也不禁为之茫然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人家的话。

那“冷老大”嘴角挂着的森冷笑意突地一敛面色越阴沉他说道:“不过我冷枯木——”他故意将话声微微一顿目光一瞟裴珏却见裴珏面上并未因“冷枯木”三字而生出惊吓之意心中不禁大为奇怪:“难道他从未听过我的名字还是他真的身怀绝技是以便不畏惧于我?”口中使又接着说道:“我冷枯木却有一事想要请教阁下此番荣膺江南武林魁不知是否被江南武林同道推选而出的?”他此刻已被裴珏那种夷然无畏的样子所动是以说话之语气便也远较和缓的多他却不知道裴珏初入江湖又何曾听到“冷枯木”三字是以对这江湖中人闻而色变的名字便也丝毫没有畏惧之态。

裴珏为之一呆却听另一枯瘦汉子亦自一敛嘴角笑容冷冷说道:“我冷寒竹亦有一事想要请教阁下此番荣膺江南武林魁若不是被江南武林同道推选而出那么是阁下的一身艺业已使江南武林中所有的英雄豪士心服口服是以也毋庸征求他们的同意?‘裴珏暗中长叹一声忖道:“其实我又何尝同意此事。”口中呐呐地竟自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冷枯木与冷寒竹两人齐地冷笑一声双手一背微一抬头目光俱都望在天上口中却冷然说道:“我兄弟所问之话请阁下快些答复也好让我弟兄么……嘿嘿快些参拜阁下。”

一阵风吹过裴珏只觉自己面颊之上热烘烘地像是起烧来手足却是一片冰凉呆呆地愕了半晌心里恨不得那吴鸣世此刻站在自己身畔替自己来口答这两人的话又暗恨自己口舌笨拙一时之间不觉心中充满羞惭之意忖道:“裴珏呀裴珏你技不惊人又无声名你是凭着什么要来做江南武林的魁又怎怪得了人家会来盘问于你。”

他本是生性极为善良正直之人此刻心中只想到自己实在不该来做这总瓢把子却未想到这两人凭着什么质问自己是以心中但觉羞愧却无恼怒之意暗中长叹一声才待说话哪知那冷枯木目光突地一垂冷然又道:“阁下既然不愿回答我兄弟二人的话想必是因为我弟兄两人配不上和未来的江南绿林的总瓢把子说话了。”

冷寒竹亦自缓缓垂下目光冷冷道:“其实阁下也不必自视太高我兄弟二人虽然既非武林魁亦非强盗头子但却比阁下这种乳臭未干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却又要厚着脸皮并起房门自封为江南绿林总瓢把子的无知稚子而略胜一筹。”

裴珏剑眉一轩但觉心中怒火大作大声道:“这个什么总瓢把子的位子你们看得十分稀罕我却根本未见得想做你却为何如此辱骂于我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不成?”

冷寒竹呆呆地望着他生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突地转过头去道:冷老大你可听见这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狂徒说的究竟是什么话?“冷枯木垂下头去故作沉思状地沉吟半晌道:“他像是在质问你方才为何对他说出那般无礼的话来。”

冷寒竹目光一转凛然望向裴珏道:“阁下是否对在下方才所说的话仍为不满那么——阁下想必是要惩戒惩戒在下了。”

裴珏虽觉自己本就不应来做这总瓢把子但他一生之中最不能忍受别人的轻贱辱骂此刻不禁怒火高张轩眉怒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深夜之中将我引至此地如此戏弄于我究竟是为的什么?哼哼你们虽然无聊我却犯不着和无聊之人说话。”身躯一转大步走了回去。

哪知他脚步方自移动半步眼前一花这枯瘦如柴名符其实的冷枯木、冷寒竹竟又并肩挡住他的去路身形之快有如飘风闪电竞不知他们的身形是如何而动的。

裴珏脚步顿处怒道:“你们年纪有了一把做起事来却有如顽童一般既不说出来意此刻却挡住我的去路你们究竟要对我怎么样就请——”冷寒竹冷笑一声截断了他的话道:“我兄弟方才问你的话你若不快些答复哼哼只怕阁下又要高升一级了。”

冷枯木好像不解地一皱眉头问道:“人家此刻已是江南绿林的总瓢把子再升一级却升做什么?”

冷寒竹冷冷一笑道:“再升一级就要升到九幽地府去当阎王了。”这枯木、寒竹两人一母孪生自幼心意相通此刻说起话来一唱一答如在唱双簧一般有时说话冷峻无比有时却又宛如儿戏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裴珏若是久走江湖的他便会知道这兄弟二人之行事之难测在江湖中早已大大有名武林中人捉起“冷谷双木”来谁不暗暗大皱眉头只是裴珏初入江湖又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武林掌故此刻只觉得这两人可厌已极却不知道自己面对这两个魔头性命已如悬卵。

他剑眉怒轩大声喝道:“我告诉你我的武功既不能使江南武林豪士心服人家也没有推选我来做这总瓢把子我自己心里也不愿做可是却偏偏有人非要请我来做不可你两人要是看着眼红不妨叫——”冷寒竹又自阴凄凄一声冷笑再度截断了他的话冷冷说道:“阁下既然如此说那好极了可是——”他又一顿话声转道:“冷老大你也是江南武林中人你赞不赞成这位‘裴大先生’来做咱们的总瓢把子呢?”

冷枯木故意呆了一呆然后摇了摇头道:“我有点不大愿意。”冷寒竹道:“那么叉该怎么办呢?”冷枯木又摇了摇头道:“那么该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

冷寒竹凄凄地在嘴角作出一丝冷笑道:“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可是却又有人非要他做不可这事确是有些难办我看——冷老大我们只有把他弄死算了。”语气平静声调也仍然全无高低顿挫口中虽在说着有关另一人的生死之事口气却像是在说着家常一样别人的生命在他眼中生像是没有任问价值。

裴珏心中一凛哪知那冷枯木突地不住摇起手来说道:“这样有些不妥。”冷寒竹道:“怎地?”冷枯木道:“人家年纪轻轻你就将人家弄死不是太可惜了些吗?”冷寒竹道:那么又当怎地?“冷枯木故意沉思半晌突他说道:“裴大先生我这兄弟想弄死你你看该怎么办呢?我看你还是趁早走了算了你要不当那总瓢把子我兄弟也就不会要弄死你了。”

裴珏心中虽然不愿意被那神手战飞利用来当这总瓢把子但此刻听了这冷枯木的话却一挺胸膛大声喝道:“你不说此话我本非一定要来当这总瓢把子但你说了这话我今日却是非当不可了。”双臂一分想分开两人从中间穿过去哪知触手之处冰凉坚硬竟然有如精钢。他心中暗吃一惊缩手退步却听那冷枯木又自冷冷一笑道:“阁下若能将我兄弟二人的身形推开半步那么我弟兄二人不但立刻让阁下回去安息而且到了阁下正式充任江南绿林总瓢把子时候我弟兄二人必定先前来道贺否则——哼!”

他冷哼一声中止了自己的话这“冷谷双木”中的枯木冷老大的确不愧为久享盛名的武林人物方才裴珏伸手方自触及他的肩膀他便知道这少年武功平常甚至毫无武功心中虽在奇怪此人怎会做起江南绿林道的总瓢把子来但心中却已再无方才那种对这少年的武功莫测高深的感觉是以他此刻方自说出这种话来因为他已明知裴珏绝无推动自己的身形的可能。

裴珏方才一触之下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若想推开这两人简直有如蜻蜓去撼石柱但他生性宁折毋屈叫他俯认输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事当下剑眉轩处口中大喝一声疾伸双掌向这冷氏兄弟椎去。

手掌触处心下不禁又为一惊原来他此番竟然觉得这冷氏兄弟二人的身躯不再坚如精钢反而软绵绵地有如棉花一般但却丝毫没有着力之处自己虽已将全身的力气都贯注到双掌上但这股力气用到人家身上却像是石沉大海连一丝回应都没有。抬目一望只见这冷氏兄弟二人面上仍然木无表情也没有半分显出费力的样子。

他一惊之下便想缩回手掌但就在他手掌触到人家身躯的这一刹那冷氏双木的身上突地传出一股热力竟将裴珏的一双手掌吸住。

裴珏大惊之下右腿后曲左腿挺直前推的力道改为后撤之力。

哪知那股热力霎眼之间便又加强数倍裴珏但觉自己的一双手臂竟然有若置于洪炉**辣地烧人心里自己的全身气力竟也随着这股逐渐加强的热力一分一分地在无形中消去。

热力越强他力气越弱甚至连双腿都变得虚飘飘地连站都无法站稳右臂之上更是其痛彻骨生像是有无数根自火中取出的尖针插在自己的身上。

须知他右臂的伤势本来痊愈方才虽因惊恐和愤恨是以忘去了臂上的疼痛但此刻他一有感觉便觉痛人心骨。

冷枯木森冷的目光无动于衷地在他面上一转冷冷说道:“怎地即将荣任江南绿林魁的裴大先生连我兄弟二人站着的身形都无法推动哼哼我看你这总瓢把子不当也罢。”

他语声微顿目光一转见到裴珏面目之上满是痛昔之色知道自己的“两极玄功”已使这少年受到无比的痛苦便又冷笑道:“我家二弟虽然脾气较为坏些我冷枯木却是世上最仁慈之人眼见阁下如此痛苦实在于心不忍唉一一其实阁下只要誓再不存当那总瓢把子之心我便立刻放阁下回去唉——这种火烧毛燎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呀。”

他一连叹气两声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裴珏听在耳里却有如万剑钻心一般。

但他却仍然咬紧牙根绝不呻吟半晌。让这倔强的少年说句求饶的话真比杀死他还要困难十倍。

冷寒竹冷笑一下道:“冷老大怕你热得难受我冷老二又何苦来做恶人还是让你凉快凉快吧。”话声未了裴珏便觉得自己双手触处倏然烘铁变为玄冰自己的全身也像是置身冰窖。

斗然之间一冷一热冷热之间相去万倍裴珏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全身骨节交接之处都仿佛被人插上一技冰针直比世上任何酷刑还要痛苦千万倍但他却仍然咬牙忍受着虽然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忍受多久了。

冷汗一滴一滴地由他的额上流了下来接着他全身开始不住地颤抖牙齿也为之打起战来但他的目光却仍然毫不畏惧地瞪庄这冷氏兄弟的脸上生像是在告诉他们:“你纵然能令我身体痛苦却无法令我心灵痛苦。你纵然能够将我立即杀死可是你若要我说句求饶的话却是再也休想!”那冷谷双木亦不禁在心中暗赞一声:“好硬的汉子。”但心中却更存下除去此人之心出的内力也更加重了。

又捱过片刻裴珏心中方自暗道一声:“罢了。”眼前仿佛见到死亡的脸正当头向他压了下来。这时他心中不禁掠过一阵难言的悲哀为之悄然合上眼睛心中暗道:“文琪泸珍你们不知道我再也看不到你们了。”他悲哀地叹息着这倔强的少年并不畏惧死亡而仅是觉得自己这一生的生命竟是如此短促而平淡没有一件能够值得自己骄傲的事他却不知道就只这一一副傲骨已足够令他自傲的了。

再令他难以瞑目的是他觉得他欠了许多人的恩情而将永远无法报答他眼前似乎又泛起那嘴里镶着三粒金牙的胖子的身影这一枚大饼的施与已使他永生难忘但那些曾经迫害过他的人他却全然没有记在心里。

人们临死之前的感觉该是十分难以忍受的吧?尤其当他在惋借过生命的短促和惦念着世人的情重的时候。

他虽然热爱生命却也不肯为生命屈服反而默默接受死亡。

哪知——

他身后蓦地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娇柔无比的声音清朗他说道:“冷大叔冷二叔你们在跟谁聊天呀?若不是方才我跃起在称梢看到这里有人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跑到这里来了。”她娇柔地叹息一声又道:“这里风景真好又有小溪又有竹林那边还有一座小桥那时我看到人家写的一句‘小桥流水人家’我就奇怪小桥流水到处都有有什么值得吟的哪知江南的小桥流水果真有种不可形容的美呀!冷大叔你们真会享福居然跑到这里来聊天了。”

这娇柔的声音又说又笑宛如珠落玉盘嘀嘀呱呱他说了一大套。裴珏将要昏迷的神智听了这声音却不禁为之一清努力地扭过头去一目光动处只见身后俏然站着一个青纱少女青巾挽头春山为眉秋水为目春夜的晚风吹得她纤纤腰肢有如杨柳一双明媚的眼睛望见扭过头来的裴珏却像是突地吃了一惊脱口道:“是你!”

这娇美的身影一映入裴珏的眼帘裴珏宛如当胸被人一击脑海中一阵晕眩几乎连身受的痛苦都忘记了。

这一刹那间在这目光相对的两人眼中;天地都仿佛忘了颜色小溪中的流水不再东流闪烁的星群不再闪烁甚至连那一轮清辉万里的婵娟明月也都失去原有的光辉了。

因为在她眼中除了他之外便什么也看不到在他眼中除了她之外也看不到别的。

岁月的悠长悠长的别离别离的痛苦痛苦的相思在他们目光相对的这一刹那也都有了补偿生命是多么奇妙的东西呀?

那冷枯木与冷寒竹对望一眼各各袍袖一指退开三步。口中说道:“文琪你认得他?”

但是那少女却根本没有听他们的话一双秋波仍自瞬也不瞬地望在裴珏脸上。

裴珏但觉周身压力一松手掌软软地垂了下来全身的骨节也像是全部松散几乎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躯要跌在地上但是他却奇迹般地支持住了。

因为这少女的一双秋波之中仿佛有着一种令他能够生出无比勇气的力量为了这一对眼睛他甘愿忍受一切痛苦也吃尽了一切痛苦一年多的颠沛流离、饥饿、寒冷、欺凌、失望……他都忍受了因为为的是她。

她便是时时刻刻活在裴珏心里也让裴珏时时刻刻活在自己心里的檀文琪。

月光像孩子梦中的黄金轻柔地映在她身上她缓缓地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裴珏嘴里轻轻说道:“是你是你真的是你。”声音也像月光一般的轻柔两滴晶莹的眼泪夺目而出沿着她娇美如花的面庞缓缓落了下来。

眼泪有时也是表示着大多的喜悦吗?

月光将檀文琪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于是这道长长的影子便随着她缓缓移动的脚步温柔地笼盖到裴珏的脚上腿上……“裴珏的腿却是颤抖着的这虽然是因为方才那”冷谷双木“中的枯木、寒竹在他身上所施的内力使得他体内已受了极大的侵蚀而几乎无法站稳自己的身形却也是因为这一份突然而来令他自己都儿子不能置信的喜悦和幸福使得他那一颗饱经忧患的心都为之颤抖起来。他感觉到檀文琪的影子在他身上笼盖的地方越来越大。他也能看到檀文琪娇美如花的面颜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这娇美的面颜在他模糊的双眼中有如烟中芍药雾里牡丹随着梦般轻柔的微风冉冉吹向自己的怀抱。但是他却不敢伸出双臂去迎接他因为他怕这仅仅是一场幻梦。只要自己稍微移动一下身形便会将这场幸福的幻梦惊碎。潺潺的流水声此刻听来是那么细碎而娇柔像是远远天畔飘涌的琴声为这凄凉的夜色带来一丝温柔的情意。风也像往常一样地吹着吹在那”冷谷双木“中的枯木寒竹身上穿的宽大袍子上便带起一阵阵猎猎的声响。衫角扬起襟拎飞舞”然而他们的身躯却仍然是笔直僵硬的只有四只凛然着光彩的眼睛在缓缓地移动着从檀文琪的面颜移向裴珏的眼睛又从裴珏的面颜移向擅文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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