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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祸从天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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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忠长叹一声凝注着他目中也充满了怜悯之色叹道:“少爷最近的功课太重了只怕……”

俞佩玉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狂笑道:“只怕我已疯了是么?你们这样瞧着我只因你们都认为我已疯了是么你们都盼望我疯是么?”

林瘦鹃叹道:“这孩子只怕是被他爹爹逼得太紧了。”

俞佩玉狂笑道:“不错我的确已被逼疯了。”

一拳击出将窗子打了个大洞一脚又将地板了个窟窿。

王雨楼、沈银枪、西门风齐地抢出出手如风抓住了他的肩膀林瘦鹃自怀中取出个小小的黑木瓶柔声道:“玉儿听我的话乖乖将这药吃下去好生睡一觉明天起来时必定就会好多了。”

拔开瓶塞往俞佩玉嘴里塞了过去但闻一股奇异的香气中人欲醉。

俞佩玉紧紧闭着嘴死也不肯张开。

沈银枪叹道:“贤侄你怎地变了难道你岳父也会害你么?”

突听俞佩玉大喝一声双臂振起沈银枪、西门风如此高手竟也禁不住这天生神力手掌再也把持不住喝声中俞佩玉已冲天跃起足尖一蹬燕子般自树梢掠过如飞而去。

西门风失声道:“这孩子好厉害纵是俞放鹤少年时也未必有如此身手。”

王雨楼目光闪动长叹道:“只可惜他已疯了可惜可惜……”

林黛羽扑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

星光满天夜凉如水俞佩玉躺在星光下已有整整三个时辰没有动过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他瞪着大眼睛瞧着那满天繁星每一颗星光都像是一张脸在朝着他冷笑:“你疯了……你疯了……”

星光刚刚疏落晚风中突然传来凄凉的哭声哭声渐近一个又瘦又矮胡子却长得几乎拖到地上的老头子随着哭声走了过来坐到一株杨树下又哭了一阵拾了几块石头垫住脚解下腰带悬在树枝上竟要上吊。

俞佩玉终于忍不住掠过去推开了他。

那老头子赖在地上哭道:“你救我则甚?世上已没有比我再倒楣的人了我活着也没意思求求你让我死吧死了反而干净。”

俞佩玉叹了口气苦笑道:“世上真的没有比你更倒楣的了么?……今天一天里我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我说的话明明是真的世上却没有一人相信世上也再无一个我能信任的人平日在我心目中大仁大义的侠士一日间突然都变得满怀阴谋诡谲平日就最亲近的人一日间也突然都变得想逼我疯要我的命我难道不比你倒楣得多。”

那老头子呆望了他半晌呐呐道:“如此说来我和你一比倒变成走运的人了你委实比我还该死这绳子就借给你死吧。”

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俞佩玉呆望着他走远将自己的脖子往绳圈里试了试喃喃道:“这倒容易的很一死之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但我又真的是世上最该死的人么?”

突也啥啥一笑道:“就算我已死过一次了吧。”

解下绳索拍手而去。

一路上他若走过池塘池塘里采菱的少女瞧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常会娇笑着将菱角往他身上抛他就接过来吃了。

他若走过桑林采桑的少女也会将桑甚自树梢抛在他身上他也接过就吃走得累了他就随便找个稻草堆睡下醒来时却常会有微笑的少女红着脸端给他一碗白糖煮蛋若被少女的母亲瞧见提着扫把出来赶人但瞧过他的脸后却又多给了他两个馒头几块咸菜。

这一路上他也不知是如何走过来的他心里想着的事也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口中只是不断道:“忍耐……莫忘了忍耐……”

他似乎全不管身后是否有人追踪其实此刻根本已无人认得出他他衣着本来素再加上全身泥污几个破洞就和叫花子相差无几他脸也不洗头也不梳但这迷迷糊糊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子却更令女子喜爱。

但此刻别人是喜欢他是讨厌他他全不放在心上走了多日终于走入河南境内道上的行人武士打扮的已越来越多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扬意兴匆匆黄池盛会七年一度天下武林中人谁不想赶去瞧瞧热闹。

过了商邱道上更是鞭丝帽影风光热闹若有成名的英雄豪杰走过道旁立刻会响起一片艳之声:“瞧那穿着紫花袍的就是凤阳神刀公子他腰上挂着的就是那柄截金断玉的玉龙刀。”

“那位穿着黄衣服的姑娘你可认得?”

“我若不认得金燕子还能在江湖混么?唉人家可真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

“呀千牛拳赵大侠也来了。”

“他自然要来的少林已一连七次主盟黄池之会今年的牛耳自然是不能让别人抢去赵大侠身为少林俗家弟子之长不来行么?”

这些话俞佩玉虽然听在耳里却绝不去瞧一眼别人自然也不会来瞧这窝窝囊囊走在道旁的穷小子。

走到商邱夜已深他没有入城胡乱躺在城外一家小客栈的屋檐下夜更深别人都睡了但黄池已近在眼前他怎么睡得着他睁着眼睛愕:“林瘦鹃、太湖王这些人真的会来吗?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为何定要说我爹爹未死难道……”

突听一人道:“红莲花白莲藕一根竹竿天下走。”

一个乾枯瘦小却长着两只大眼睛的少年乞丐手里拿着根竹竿正瞧着他笑。

俞佩玉也瞧着他笑了笑却不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少年乞丐眨眨眼睛笑道:“你不是咱们丐帮的?”

俞佩玉摇摇头。

少年乞丐笑道:“你不是丐帮的怎地却打扮得和要饭的一样睡觉也睡在要饭的睡的地方别的生意有人抢不想要饭的生意也有人抢。”

俞佩玉笑了笑道:“对不起。”

站起来走出屋檐呆呆地站在星光下愕。

那少年乞丐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他像是觉得这人很有趣用竹竿点了点他的肩头笑道:“听你口音可是从江南来的?”

俞佩玉道:“是。”

少年乞丐道:“你叫什么名字?”

俞佩玉回过头又瞧了他几眼只觉这双大眼睛虽然精灵顽皮但却只有善意没有恶意也笑了笑:“我叫俞佩玉。”

那少年乞丐笑道:“我叫连红儿只因我穿的衣服虽破但还是要穿红的。”

俞佩玉道:“哦原来是连兄。”

连红儿大笑道:“你这人不错居然跟穷要饭的也称兄道弟。”

俞佩玉苦笑道:“小弟却连饭都要不到。”

连红儿眼睛更亮缓缓道:“瞧你武功根基不弱若不是武林世家的子弟绝不会扎下这么厚的根基却又为何要装成如此模样?”

俞佩玉一惊道:“我……我没有装我不会武功。”

连红儿脸一板冷笑道:“你敢骗我。”

竹竿一扬闪电般向俞佩玉“灵墟穴”点了过去。

这一竿当真快如电光石火点的虽是“灵墟穴”但竿头颤动竟将“灵墟”四面的“膺窗”、“神藏”、“玉堂”、“檀中”、“紫宫”……等十八处大穴全都置于竹竿威力之下。

俞佩玉连遭惨变已觉得天下任何人都可能是他那不知名的恶魔对头派来的肩头一滑闪开七尺。

那知连红儿竹竿点到一半便已收了回去瞧着他冷冷笑道:“年纪轻轻便学会骗人长大了那还得了。”

俞佩玉垂下了头道:“我实有难言之隐。”

连红儿道:“你不能告诉我?”

俞佩玉道:“你若有难言之隐是否会告诉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连红儿瞧了他半晌终于又笑了道:“这句话问得妙瞧你文文静静你是从来不喜欢多话不想说出句话倒厉害的很。”

身子懒洋洋的躺了下去懒洋洋道:“只是你这趟恐怕是白来了黄池之会你是去不成的。”

俞佩玉又是一惊道:“你……你怎知道……”

连红儿笑道:“我这双眼睛就是照妖镜无论什么人只要被我这双眼睛瞧过三眼我就知道他是什么变的。”

俞佩玉瞧着这双眼睛不觉又是惊奇又是佩服。

连红儿的眼睛却瞧着天悠悠道:“黄池之会可不是人人都可以来的若没有请帖就得是起此会之江湖十三大门派的弟子你呢?”

俞佩玉垂下了头道:“我……我什么都不是。”

连红儿道:“那么你不如此刻就回去吧。”

俞佩玉默然半晌道:“丐帮可是那十三大门派之一?”

连红儿笑道:“自然是的这四十多年虽然每次主盟的都是少林但若咱们丐帮不给他面子那只牛耳朵只怕早就被武当、昆仑抢走了。”

俞佩玉喃喃道:“我若混在丐帮弟子中想必没有人能瞧得出来……”

连红儿大笑道:“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真响。”

俞佩玉突然跪了下去道:“但求连兄相助小弟这一次在贵帮帮主面前说个情小弟只求能进去别的事都不用费心。”

连红儿笑嘻嘻瞧着他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帮你这个忙?”

俞佩玉呆了一呆道:“因为……因为……”

长叹一声缓缓站起他实在说不出因为什么他只有走。

连红儿也没有唤他回来只是笑嘻嘻地瞧着他垂头丧气地走入黑暗里就像是瞧着个快淹死的人沉到水里去。

※※※

黑暗中俞佩玉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还是一片黑暗突然间远处火光闪动一群人拍手高歌。

“红莲花天下夸坏人遇着他骇得满地爬好人遇着他拍手笑啥哈走遍五湖加四海也只有这一朵红莲花。”

俞佩玉什么人都不愿瞧见转头而行那知这群人却突然围了上来围在他四周大笑着拍着手。

火光闪动中只见这些人一个个蓬衣赤足有老有少俞佩玉怔在那里还未说话那知这些人却又拍手高歌。

“俞佩玉人如玉半夜三更里要往那里去?”

俞佩玉倏然变色失声道:“各位怎会认得在下?”

一个老年乞丐走了出来含笑行礼道:“我家帮主闻得公子远来特令我等……”

俞佩玉大声道:“但我却根本下认得你家帮主。”

那老丐笑道:“公子虽不认得我家帮主帮主却久闻公子大名是以特命我等在这里等着公子大驾前来并且还要送东西给公子。”

俞佩玉双拳紧握冷笑道:“好送来呀。”

那老丐一笑道:“公子莫要误会我等要送上的可不是刀剑拳头。”

自怀中取出个黄色的信封双手奉上笑道:“公子瞧一瞧就明白了。”

俞佩玉不由得接了过来心念闪动突然想起那封“死信”双手一震一把抓住了那老丐衣襟将信封送到他面前厉声道:“你舔一舔。”

那老丐含笑瞧了他一眼道:“公子倒真仔细。”

竟果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还舔了舔信封里面那张帖子笑道:“这样公子可放心了么?”

俞佩玉倒觉有些不好意思手掌松开只见那帖子上写着的竟是“恭请阁下光临黄池之会”。

他又是一惊再抬头时老老少少一群人竟已全都走了只留下那堆火光还在黑暗中闪动不熄。

俞佩玉瞧着这堆火不觉又起愕来这帮主是谁他都不知道却又为何要送他这张请帖?

这些天来他所遇见的不是荒唐得可笑就是诡秘得可怖毒辣得可恨件件却又都奇怪得下可思议无法解释。

他手里拿着请帖又不知怔了多久黑暗中竟突然又有脚步声传来他又想走却又听得有人轻叱道:“站住!”

俞佩玉叹了口气不知又有什么事什么人来了这些天他遇见的事没有一件是可以预料得到的遇见的人也没有一个他能猜出身分来意他索性想也不去想只见这次来的人竟有七个。

这七人两个穿着道袍一个穿着僧衣还有三个紧衣劲服最后一人竟是个披着绣花斗篷的女子。

但这七人装束虽不同却都是精明强悍英气勃勃的少年身手也俱都十分轻灵矫健。

当先一个黑衣少年目光焖焖瞪眼瞧着他喝道:“朋友站在这里想干什么?”

俞佩玉冷笑道:“连站都站不得么?”

那少年剑眉一挑还未说话身旁的僧人已含笑合什道:“施主有所不知只因黄池之会已近在明日天下武林中人大多聚集此地难免便有不肖之徒乘机滋事主会的十三派掌门人有鉴于此特令弟子们夜巡防范贫僧少林松水这几位师兄乃是来自武当、昆仑、华山、点苍、崆峒等派。”

俞佩玉展颜道:“原来各位乃是七大剑派之高足……”

那黑衣少年一直瞪着他掌中请帖突然道:“这帖可是你的?”

俞佩玉道:“正是。”

话犹未了剑光一闪已迫在眉睫这少年果真不愧名门高足眨眼间便已拔剑出手俞佩玉猝下及防全力闪身避过耳朵竟险些被削去半边下禁怒道:“你这是干什么?我这请帖难道是假的?”

黑衣少年掌中剑已化做点点飞花逼了过来冷笑叱道:“不假!”

他剑势看来并不连贯但却一剑紧跟着一剑绝不放松俞佩玉避开了十七剑才喘了口气喝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少女突然冷冷道:“等问过话再动手也不迟吧。”

黑衣少年倒是真听话剑势一收眼睛瞪得更大厉声道:“你说这请帖是那里来的?”

俞佩玉道:“别人送我的。”

黑衣少年嘿嘿笑道:“各位听见没有这是别人送他的。”

俞佩玉道:“这很好笑么?”

少林松水也沉下了脸缓缓道:“你这请帖却嫌太真了。施主有所不知此次黄池之会请帖共有七种这黄色请帖最是高贵若非一派掌门也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才能有这种帖子也唯有十三位主会的掌门人才能送出这种帖子而阁下……”

黑衣少年冷笑道:“而阁下却下像是和这十三位掌门人有什么交情的人这帖子不是偷来的就是骗来的。”

喝声中长剑又复刺出这一次那少女也不开口了七个人已成合围之势将俞佩玉围在中央。

俞佩玉满肚子冤枉却又当真不知如何解释那见鬼的“帮主”送他这张帖子莫非就是要害他的?

黑衣少年掌中剑丝毫也不留情使的正是正宗点苍“落英飞花剑”迅急、辛辣正是点苍剑法所长这种剑法也正是最最不易闪避的俞佩玉苦于不能还手片刻间已连遇险招。

那少女皱眉道:“你还不束手就难道真要……”

话犹未了突听半空中传下一阵长笑长笑曳空而过众人失惊抬头只见一条人影在黑暗中闪了闪如神龙一现便消失无影却有件东西自半空中飘飘汤汤落了下来。

黑衣少年剑光一闪挑在剑尖竟赫然是朵红色的莲花。

黑衣少年面色立变失声道:“红莲花!”

少林松水却已向俞佩玉长揖含笑道:“原来施主竟是红莲帮主的好友弟子不知多有失敬。”

黑衣少年苦笑跌足道:“你……前辈为何不早说。”

俞佩玉怔了半晌叹道:“我其实并不认得这位红莲帮主的。”

黑衣少年垂道:“前辈若再如此说晚辈便更置身无地了。”

俞佩玉只有苦笑还是无法解释那少女一双剪水双瞳盯着他嫣然笑道:“弟子华山锺静敝派在前面设有间迎宾之馆公子既是红莲帮主的朋友也就是华山派的朋友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移驾到那边歇歇。”

黑衣少年拊掌道:“如此最好明日清晨敝派自当车驾相迎恭送前辈赴会。”

俞佩玉想了一想苦笑道:“也好。”

就这样他就被人糊里糊涂地自黑暗中送入了辉煌的迎宾馆但那位红莲帮主究竟是何许人也他还是不知道。

迎宾馆终夜灯火通明宽敞的大厅未悬字昼却挂着十四幅巨大的人像俞佩玉自最后一幅瞧过去只见这十四幅人像昼的有僧有俗有女子也有乞丐年龄身分虽不同但一个个俱是神情威严气度下凡。

锺静跟在身旁笑道:“这就是起黄池之会十四位前辈掌门的肖像七十年前武林中争杀本无宁日但自从这十四派黄池连盟后江湖中人的日子可就过得太平多了这十四位前辈先人的功德可真是不小。”

俞佩玉也不知是否在听她说话只是呆呆地瞧着当中一幅肖像上面昼着的乃是个面容清瞿神情安详的老者。

锺静笑着接道:“公子只怕要奇怪这当中一幅昼怎会既不是少林梵音大师也不是武当铁肩道长但公子有所不知这位俞老前辈就是黄池之会的第一个起人“先天无极派”当时在江湖中地位之尊绝不在武林武当之下。”

俞佩玉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锺静道:“俞老人主盟黄池之会一连三次后虽然退位让贤但在会中仍有举足轻重之势直到三十年前放鹤老人接掌“先天无极派”之后方自退出大会家师与少林、武当等派的掌门前辈虽然再三苦劝怎奈这位放鹤老人生性恬淡三十岁时便已退隐林中绝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所以现在名帖上具名的就只剩下十三派了。”

这位风姿绰约的华山弟子笑容温柔眼波始终未曾离开过俞佩玉的脸这些武林掌故娓娓道来当真如数家珍。

俞佩玉却是神情惨然垂无语。

这一夜他自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第二日清晨方自朦胧入梦锺静那娇脆的语声已在门外笑道:“公子醒来没有点苍的杨军璧杨师兄已来接你了。”

她眼波仍是那么妩媚杨军璧黑衣外已罩上件黄衫神情也仍知昨夜一般恭敬躬身笑道:“敝派迎驾的车马已在门外掌门谢师兄也正在车上恭候大驾。”

俞佩玉抱拳道:“不敢。”

迎宾馆中人已多了起来还有几人在院中练拳使剑他也不去瞧一眼眼观鼻鼻观心随着锺静走出了门。

门外一辆四马大车车身豪华白马神骏特大的车厢里已坐了九个人。

俞佩玉匆匆一瞥只瞧见这九人中有个身穿紫花衣衫的少年还有个黄衫佩剑少女大概就是那神刀公子和金燕子了此外似乎还有个华服紫面大汉两个装束打扮完全一样的玄服道人车窗旁站着个少年黄罗衫、绿鞘剑正探身窗外和一个牵着花马的汉子低声说话。

俞佩玉一眼虽未瞧清但也不再去瞧别人既不理他他也不理别人仍是垂在那里。

锺静不住在门外向他招手笑道:“公子会中再见吧……”

车门关起马嘶车动那黄衫少年这才缩回头转身笑道:“那一位是红莲帮主的朋友?”

只见他目光焖焖面色苍白赫然竟是害死放鹤老人的那狠毒的少年。

俞佩玉身子一震如遭雷轰别人听得他竟是缸莲旧交都下禁改容相向但他眼睛瞪着这少年却已直了。

黄衫少年淡淡笑道:“在下点苍谢天璧与红莲帮主亦是故交不知足下高姓大名?”

俞佩玉嘶声道:“你……你虽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突然扑起双拳齐出猛烈的拳风震得车厢中人衣袂俱都飞起。

黄衫少年谢天璧也似吃了一惊全力避过两拳失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俞佩玉拳势如风咬牙道:“今日你还想逃么?我找得你好苦。”

谢天璧又惊又怒幸好这车厢颇是宽敞他仗着灵巧的身法总算又躲过七拳怒喝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

俞佩玉大喝道:“六天前秣陵城外的血债今天就要你以血来还清。”

左拳一引右拳“石破天惊”直击出去。

谢天璧终于躲无可躲只得硬接了这一拳双拳相击如木击革他身子竟被震得“砰”地撞在车门上。

俞佩玉怎肯放松双拳连环击出突听三、四人齐地叱道:“住手!”

眼前光芒闪动三柄剑抵住了他的后背两柄钩钩住了他的膀子一柄白芒耀眼下可逼视的短刀抵住了他右胸刀尖仅仅触及衣衫一股寒气却已直刺肌肤车厢中五件兵刃齐地攻来他那里还能动。

车马犹在前奔谢天璧面色更是煞白怒道:“你说什么?什么秣陵城?什么血债?我简直不憧!”

俞佩玉道:“你憧的!”

身子突然向左一倒撞入左面那便钩道人的怀里右手已搭过另一柄银钩撞上身后两柄剑第三柄剑方待刺来他右手乘势一个肘拳将那人撞得弯下腰去痛呼失声。

但那柄银玉般的寒刀却还是抵着他右胸。

神刀公子目光也如刀光般冰冷冷冷的说:“足下身手果然不弱但有什么话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刀光微动俞佩玉前胸衣衫已裂开胸口如被针刺身不由主坐了下去那弯下腰去的一人却仍苦着脸站不起来。

车厢中人俱已耸然动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和当今天下少年高手中地位最尊的点苍掌门人硬拚一招再击倒“龙游剑”的名家吴涛纵然有些行险侥幸也是骇人听闻之事。

那紫面大汉端坐下动厉声道:“瞧你武功下弱神智却怎地如此糊涂谢兄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胡乱出手莫非认错了人么?”

俞佩玉咬牙道:“他纵然身化飞灰我还是认得他的六天前我亲眼看见他以卑鄙的毒计害死了家父……”

谢天璧失声道:“你……你莫非见鬼了我自点苍一路赶来这里马不停蹄莫说未曾害死你爹爹根本连秣陵城周围五百里都未走过。”

俞佩玉怒吼道:“你真未去过?”

那玄服道人沉声道:“贫道可以作证。”

俞佩玉道:“你作证又有何用。”

玄服道人冷笑道:“仙霞二友说出来的话从无一字虚假。”

俞佩玉怔了怔对这“仙霞二友”的名字他的确听过这兄弟两人武功虽非极高但正直侠义之名却是无人不如他两人说出来的话当真比钉子钉在墙上还要可靠只是他自己的眼睛难道不可靠么?

神刀公子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俞佩玉咬紧牙关下说话。

那“龙游剑”吴涛总算直起了腰厉声道:“大会期前此人前来和谢兄捣乱必定受人主使必定怀有阴谋咱们万万放不得他的。”

金燕子始终在冷眼旁观不动声色此刻突然冷笑道:“不错吴大侠若要报一拳之仇就宰了他吧。”

吴涛脸一红想要说话他瞧了瞧她腰里挂着的剑又瞧了瞧神刀公子掌中的玉龙刀半句话也没说。

谢天璧沉吟道:“以金姑娘之见又当如何?”

金燕子瞧也不瞧俞佩玉一眼道:“我瞧这人八成是个疯子赶他下车算了。”

谢天璧道:“既是如此那么……”

他话未说完神刀公子已大声道:“不行!纵要放他也得先问个仔细。”

金燕子冷笑一声扭过了头。

吴涛抚掌道:“正该如此瞧这的武功绝不是没有来历的人公子你……”

神刀公子冷冷道:“我自有打算下用你费心。”

俞佩玉什么话也没说他实是无话可说这时车马已顿住外面人声喧嚷如至闹。

谢天璧一笑道:“在下委实太忙这人交给司马兄最好但红莲帮主……1话犹未了外面已有人呼道:“谢大侠可是在车里!有位俞公子可是坐这车来的么?”

一个人自窗外探起头来正是将请帖交给俞佩玉的老丐。

仙霞二友齐地展颜笑这:“梅四蟒多年不见不想你还是终日没事忙?”

那老丐梅四蟒笑道:“今天我可有事我家帮主要我来迎客事完了我再去找你们这两个假道士喝个三百杯。”

他像是全未瞧见神刀公子掌中的玉龙刀开了车门就把俞佩玉往下拉口中一面接着笑道:“俞公子你可知道江湖中最义气的门派自然是咱们丐帮最有钱的就是点苍公子你能坐这么舒服的车子来可真是走运了……谢大侠谢谢你老啦改天有空我家帮主请你老喝酒。”

神刀公子面色虽难看已极但眼睁睁瞧着他将俞佩玉拉下车竟是一言未。

谢天璧抱拳笑道:“回去上覆红莲帮主就说我必定要去扰他一杯。”

外面人声嘈乱俞佩玉的心更乱。

这谢天璧明明就是他杀父的仇人又怎会不是?这红莲帮主又是什么人?为何要屡次相助于他?只听梅四蟒悄声道:“莫要怔且回头瞧瞧吧。”

俞佩玉不由自主回头瞧了一眼只见车窗里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正在瞧他目光既似冷酷又似多情。

梅四蟒拍了拍他肩头轻笑道:“这只小燕子身上可是有刺的何况身旁还有只醋子在跟着你只瞧一眼也罢还是瞧瞧前面的热闹太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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