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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境换情移 空怀旧侣 人亡物在 相对无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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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飞凤叹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卫大哥你看开点吧。”

卫天远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一副茫然的神气道:“你说什么谁人死了?”

上官飞凤道:“雪君姐姐已经死了三天了!”

卫天元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刚才我还看见她千里拿着一朵花呢!”

上官飞凤凄然道:“卫大哥你的梦也该醒了!雪君姐姐她她是死在你的怀中的!”

卫天元逐渐恢复了记忆嗒然若丧。

上官飞凤道:“别胡思乱想了。卫大哥你听我说吧你必须振作起来面对面对……”

卫天元嘶声叫道:“不不我要先问你问你……”

上官飞凤道:“你歇歇再说吧。你要知道的我都会让你知道。”

卫天元道:“我现在就要知道!你说你说她是在我的怀中的那你为什么把我们分开?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上官飞凤道:“她已经死了我们怎能让你和死人长在一起?雪君姐姐她、她早已躺在棺材里了!”

卫天元道“不不!她死了我也和她一起!”牙关打战说到后面几个字已是话不成声。

上官飞凤心痛如割说道:“瞧你的寒毒又作你再这样你会死的!”

卫天元心道:“我死了倒好。”但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上官飞凤把一颗药丸塞入他的口里双掌贴着他的胸口只觉如触坚冰她咬牙忍受运用本门的内功心法将真气输入卫天元体内。

“卫大哥你的内功造诣本来比我深厚得多我知道你练过默运玄功的大周天吐纳法你试试意存丹田凝聚真气。”

卫天元毫无反应好像业已麻木不灵了。

上官飞凤一面替他推血过官一面说道:“那天你昏迷不醒我只好将你背下山去老王早已准备好一辆马车停在山下马不停蹄的跑了两天方始摆脱追兵。我必须找个地方给你养伤但追兵还在后头距离虽已拉长停下来还是不行的。”

“幸亏老王给我出了个好主意。他知道这山上有座古庙古庙早已荒废人迹罕至。他叫我把你藏在古庙养伤。他独自驾车从另一条路逃走引开追兵。

“此地是离开京师有三百多哩、的荒山野庙你是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的!

“目前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危险尚还未过。穆志遥手下能人甚多万一给他们直到这个地方我一个人决计对付不了。卫大哥你必须赶快好起来才可以脱离险境!”

上官飞凤费尽唇舌无非想要卫天元振作起来最少也得先有求生的意志!

哪知卫天元已是身如槁木心似死灰。对她的苦口婆心仍是毫无反应。

上官飞凤给他推血过宫可以察觉他根本就没有默运玄功和她配合。

离开京师的时候上官飞凤是准备有足供两人十天之用的粮食的她煮了小米粥喂给卫天元吃卫天元像个活死人一样粥是咽下去了但却是食而不知其味一切任由上官飞凤摆布。食物只能令他苟延残喘未能令他恢复一两分生气

他连话也不说了第二天如此第三天还是如此。

第四天早上上官飞凤对他说道:“卫大哥你一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问你你究竟是要死要活?”

卫天元这才开口说话:“我的躯壳活着心早已死了。飞凤我不想连累你你要走你就走吧!”

上官飞凤银牙一咬说道:“好吧卫天元你既是这样自暴自弃那恕我也不能理会你了!”

她果然说走就走天黑了也不见回来。

这晚月色很好供桌上也有一盏上官飞凤业已点燃尚未熄灭的长明灯。

卫天元整天没有进食身子好似虚脱一般但奇怪的是人却比以前清醒了。

他不想求生但生理上还是感觉饥饿。也不知是否饥饿的感觉不太过度的饥饿是令人脑袋特别清醒的。

卫天元当然不会仔细琢磨何以会比以前感觉清醒的原因只在心里想道:“听老人说临死之前一刻是特别清醒的莫非我现在就是如他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吧?”

他有了一点气力抖抖索索从行囊中摸出一块小石头。

这块石头并不是什么宝石但在他心中的分量却比宝石还更珍贵。

小小的一块石头勾起他童年的回忆。

在他们屋后的山上有一种石头叫做乳青石和云南的大理石相似石上常有天然的美丽花纹有的像是山永画有的像是人物画。小孩子最喜欢拾这种石头来玩。

有一天他和姜雪君在山上找到形状想似的两块石头更巧的是石头都有花纹而花纹都像一只鸟儿其中一只鸟儿较大昂振羽一只鸟几较小样子也似乎“温柔”些。卫天元把这两块石头戏称为鸳鸯石他自己要了“鸳石”把“鸯石”给了姜雪君。那时姜雪君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还不懂“鸳鸯”的意思他讲给她听姜雪君便道:“好呀元哥我也是喜欢永远跟你在一起的。既然鸳鸯是一对恩爱的鸟儿至死也不会分开那么咱们就做鸳鸯吧。”

人亡物在他对姜雪君的深情如今是只能对这块石头诉说了。

他叹了口气把白居易《长恨歌》中的两句诗改了两个字念道:“悠悠生死别兼旬魂魄不曾来入梦。”心中默祷:“雪妹你等等我吧不久我们就能相会的了。但在黄泉路上相会之前今晚你能够来到我的梦中和我先见上一面么?”

供桌一灯如亘他在不知不觉之间朦胧入梦了。

果然在梦中见了姜雪君这次姜雪君手上拿着的不是一束野花而是那块“鸯石”了。

不但见着了姜雪君还听见了姜雪君的声音。

奇怪。怎的不似梦了!

“元哥元哥!”声音摇曳若远若近但却很有“真实感”。不像是在作梦!

他被这声音从梦中唤醒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看姜雪君果然是在他的面前。

他大叫:“雪君!”他一出声姜雪君就转过身跑了。

“雪君别走!要走你也应该带我走啊!”也不知哪里来气力他居然能够站起来了!

可惜气力不佳他要去追赶姜雪君只跨出两步就跌倒了。

他爬起来咬咬指头很痛确实不是在作梦了。

供桌一灯如豆但这如豆的灯光却令他的眼睛陡然一亮。

供桌上出现奇事。

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有一盘笋炒山鸡片还有一壶酒而且已经替他斟满一杯。

酒香扑鼻他一闻就知是他家乡的松子酒他和姜雪君的父亲都是喜欢喝这种自酿的松子酒的。他的父亲并不禁止孩子喝酒小时候他也陪父亲喝过松子酒的。

他也曾经有过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人呢?

闻到酒味他的怀疑消失了一大半。

“上官姑娘是决不会知道我喜欢喝这种松子酒的而且那一声元哥分明是雪君的声音我决不会听错。”

死了的人怎么还能为他送来酒食?

“哦敢情她已经给人救活过来是上官飞凤和我走了之后的事?”

他不敢怀疑上官飞凤骗他但心里却非常希望姜雪君真的业已复活因此他只能把自己的设想当作事实了。

心中有了希望也就有了求生的意志了。

“可惜我没有气力刚才抓不住她。唯有盼望她下次再来了。”

要有气力先得吃饱。于是他把那盘山鸡片和小米粥吃得干干净净酒也喝了半壶。

山鸡肉很鲜显然是在这座山上猎来的。过去几天上官飞凤只是给他肉脯送粥哪有如此鲜美滋味?

“她专诚来服侍我却为何又要逃呢?”他又在揣测姜雪君的用心:“啊!我明白了她是要我赶快好起来要我自己能够追上他他才愿意和我说话。”

说也奇怪他喝的松子酒好像是对症的灵药喝过之后浑身暖和。他的寒毒本来是在每一天将近天亮的时候就要作的这晚竟然延至天亮之后方始作而且也远远没有昨天的厉害。

这个白天他整天都在打坐运功饿了就吃上官飞凤留下的干粮。

到了晚上他把供桌的长明灯剔亮聚精会神等待姜雪君来到。

盼呀盼的始终是芳踪藐藐。

月影西移约真是过了三更的时分了依然不见人来。

卫天元已是神思困倦仍然不敢阖上眼睛。

忽然一阵风吹来这阵风吹得好奇怪有罩的长明灯本来是不易被风吹灭的竟然也给吹灭了。

卫天元听见好像有物体放在供桌上的声音急忙跳起来一手就抓过去。

声如裂帛那人的衣裳被他撕了一幅但人却走了。

卫天元追出去一看但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哪里还看得见姜雪君的影子?

姜雪君的轻功他是知道的若在平时他当然可以追得上姜雪君但现在他的轻功不过恢复一两分无论如何是追不上的了。

他回到破庙把长明灯重新点亮。

一看那人留下的东西不觉呆了。

供桌上有一坛酒有一只烧得喷香的雪鸡。

但最令他触目惊心的是他手中之物——他撕下的那幅破衣。

烧变了灰他也认得的而且确是姜雪君的衣裳。

湖水绿的绸衣上有几点血渍是姜雪君和他逃出徐家的那天晚上他的血溅上了姜雪君的衣裳的。姜雪君为了留作纪念是以一直没有把血渍洗掉。

他还能有什么怀疑呢?衣裳是姜雪君的那个人还能不是姜雪君么?

打开酒坛果然又是他家乡的松子酒。他喝了个半醉一觉睡到大天光。

不知是他熟睡中没有知觉还是松子酒的功力应该在天亮作的寒毒他竟然毫无感觉也不知究竟作了没有。

这一夭他仍是整天运功自疗比起昨天又好得多了。

但如是者接连过了两天却没见姜雪君来了。

第三天晚上临睡之前他招“鸳石”放在供桌上默祷:雪君倘若你真的是活在人间的活请把一件信物留给我我就放心了。

似乎很可笑姜雪君倘若还没有死她不是鬼神又怎能通灵?但卫夭元一片痴心却没感到矛盾他是诚心祷告的。

这晚他睡得很酣第二天醒来一看只见供桌上多了两样物事。

一坛酒和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和他的“鸳石”并排放在一起形状一模一样。

是姜雪君的“鸯石”。

他喜极而呼:“雪君你的苦心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振作起来。十天之内我也一定能够医好自己。到时你可别要再躲我了。”

他希望姜雪君听得见他的说话但听不见也不打紧“待我的功力恢复你要躲也躲不开。”他心里想道。

心中有了希望身体好得比他预期还快。不过七天体中的寒毒已是给他运用上乘的内功全都净化他的武功亦已恢复了。

但姜雪君却一直没有出现。

“雪君为什么还是要避开我呢?难道是因为齐师妹的缘故?”他想了起来姜雪君是曾经苦劝过他要他为了报答师门恩义和齐漱玉结为夫妻的。

“唉雪君咱们一起经过了这许多患难你怎的还是不懂我的心: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姜雪君没有出现他只好自己去找她了。

第九天他的功力已是差不多完全恢复了这天晚上又是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他左等右等不见姜雪君出现忍不住又跑到树林里找她。

和上两个白天一样鬼影也没现。

“难道她已经离开此地?”他不禁有点担心了。

将近天明仍然找不到姜雪君他思疑不定只好回到那座破庙。

想不到在林子里找不着的人一回来就见到了。虽然见到的只是背影但穿的就是那一身衣裳还能不是姜雪君么?

那个背向着他的女子正在向庙中窥探。

卫天元心中暗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她对我也是同样的放心不下偷偷的跑来看我了跑来偷看想必是要知道我是否已经痊愈没看见我恐怕她也有点思疑不定吧。好且待我悄悄过去一把抓着了她吓她一跳。”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但因心情紧张呼吸却不免比平时急促。

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给那女子察觉了。

卫天元一抓抓空那女子身形飘闪一溜烟似的跑了。

月已西沉是接近天亮的时分了。但黎明之前却也是分外黑暗的。

不过卫天元虽然没有看见姜雪君的脸孔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却还是上次所穿的那件衣裳下摆给他撕去了一幅也还是保留原状未加缝补。

“雪君我已经听你的话活下来了你为什么还是避不见我?”卫天元大叫。

姜雪君没有回答跑得更快了。

卫天元大笑道:“好你要我抓着你才算数么?那咱们比比轻功吧。”

他以为很快就可以追上姜雪君哪知距离竟是越拉越远。

卫天元思疑不定:“难道是因为我经过这场大病轻功已是远不如前?”他本来是自信功力已经恢复的(功力恢复轻功即使疏于练习也不至于有大大影响。〕此时也不觉信心有点动摇了。

不知不觉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姜雪君的轻功身法也看得比较清楚了。“奇怪怎的她的身法也好像和以前两样难道是在这十几天当中她忽有奇遇?是她的轻功大有进境还是我的轻功退步呢?”他思疑不定姜雪君的背影都几乎看不见了。

他大急之下忽地心生一计。“哎哟”一声自行失足倒在地上。

那女子吃了一惊只道他病体尚未痊愈当真是力竭倒地。急地回过头来跑来扶他。

卫天元一跃而起、两人面对着面此时天鱼亦已大白看得清清楚楚了。

卫天元呆了一呆失声叫道:“是你?”

那女子道:“对不住是我。”

原来这女子是上官飞凤不过身上穿的是姜雪君那套衣裳而已。

卫天元也不知是感激她好还是责备她好半晌说道:“原来这都是你定下的计谋;那松子酒……”

上官飞凤道:“不错我在松子酒里放了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但若不是失令你有求生的意志什么灵丹妙药也没有用。”

卫天元叹道:“你何苦为我浪费如此珍贵的灵丹我早已对你说过我即使能够活下去活着的也只是躯壳罢了不如死了还好!”

上官飞凤道:“你以为死了就可以对得住姜姐姐么?”

卫天元道:“我但求心之所安。”

上官飞凤冷冷说道:“卫天元你心里就只有一个姜雪君没有你的父亲了么?”

卫天元一愕说道:“你这活是什么意思?”

上官飞凤道:“你只知为姜雪君殉情对得住你死去的父亲么?”

卫天元道:“雪君已经替我报了杀父之仇了。”

上官飞凤道:“喔你以为杀了徐中岳就算得已经报了父仇?”

卫天元道:“还要怎样?”

上官飞凤道:“不错徐中岳是出卖你父亲的人但充其量也只是帮凶而已还不是头号的帮凶呢!”

卫天元道:“那你说主凶是谁?”

上官飞凤道:“据我所知策划那次事件的是穆志遥围攻令尊他也有份。”

卫天元道:“但据我所知爹爹已是把当晚围攻他的八个大内高手都杀掉的。”

上官飞凤道:“不有一个当时只是受了重伤还没死掉的。那个人就是穆志遥。令尊后来之所以因伤至死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给穆志遥斫了一刀他的刀头上是淬了剧毒的。”

卫天元那晚听得厮杀之声跑出来看的时候八个大内高手已经有一半倒下穆志遥是脸朝地倒在同伴的血泊之中的恶战结束之后卫天元的父亲已经受了重伤急于逃走当然是无暇去验看每具尸体了。故此卫天元并没有认出其中一个是穆志遥。

不过他想起了当晚的情形却是不能不相信上官飞凤的活他呆了一呆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上官飞凤道:“是震远镖局的总镖头汤怀远对我说的。据他说穆志逼就是因为策划那次事件有功才得以升任御林军统领的呢。”

汤怀远和穆志遥的“交情”不错虽然这只是汤怀远一种敷衍达官贵人的手段但由于手段运用得好他也曾经是给穆志遥当作是“自己人”的是汤怀远说的当然不假了

卫天元叹口气道:“穆志遥是御林军统领要报此仇恐怕难了。”

上官飞凤道:“穆志遥也只能算是头号帮凶未能算是主凶呢。主凶应该是当今的皇帝!你想想看倘若你的爹爹不是反清的帮会领之一穆志遥为什么要去杀他?”

卫天元知道她说得有理。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上官飞凤继续说道:“为子不肖焉得为人?我想你的爹爹也曾勉励过你盼你继承他的遗志的吧?”

卫天元出了一身冷汗喃喃说道:“为子不肖.焉得为人。上官姑娘多谢你提醒我。但大仇人是皇帝这这又叫我怎怎能……”

上官飞风道:“我当然不是叫你去刺杀皇帝多少反清义士的目的也不在于杀清廷的皇帝一人。这道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

卫天元道:“我明白。反清的义士他们是要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上官飞凤道:“你明白就好那你说你舍弃有用之躯但求一死对得住你为了反清而被清廷鹰爪杀害的父亲么?”

卫天元汗流浃背捶胸说道:“我真糊涂忘了爹爹的遗志。上官姑娘妻谢你救我一命免我做了不孝之子。”

上官飞凤道:“你知不知道你若自以为一死可以了事非但对不住你的父亲也对不住雪君姐姐!”

卫天元怔了一怔道:“此话怎说?雪君的仇她已经亲手报了。”

上官飞凤道:“她的父亲是给徐中岳毒死的徐中岳哪来那样厉害的毒药?”

卫天元想了起来说道:“好像唐希舜说过是穆家的毒药?”

上官飞凤道:“不错穆家金狐是白驼山主的妻子徐中岳用来毒死姜志奇的毒药是白驼山主从妻子手中拿来送给徐中岳的。姜志奇和你爹爹一样都是反清义士。和你爹爹不同的只是他不属于反清的帮会而已。”

卫天元道:“我知道家父生前的反清活动是曾经得过姜伯伯许多帮忙的他当然可以称为反清义士。我明白了怪不得徐中岳要毒死他原因还不仅是因为要娶他的女儿怕他作梗呢。”

上官飞凤道:“还有穆志遥用来伤你爹爹的那把毒刀刀头上涂的毒药也是得自白驼山主之手的。”

卫天元道:“如此说来白驼山主也是我和雪君共同的仇人了?”

上官飞凤不作正面答复却道:“撇开继承你爹爹的遗志不谈。如今你也应该知道你的仇人不仅只是徐中岳一个了吧!”

卫天元道:“不错他们背后的主子暂且不提一个穆志遥再加上一个白驼山主已经是足够我对付的了!我怎么还能够死呢?”

人总是难免有消沉的时候的何况卫天元是在病毒折磨之下而又失了爱侣。

现在他体中的寒毒已经消散心底的阴霾也跟着消散了。

他抬起头迎着朝霞沐着阳光和上官飞凤走出阴暗的树林。

“飞凤我有一事未明那块石头你是怎样得来的?你好像知道它的来历?”卫天元一面走一面问她。

“在秘魔崖之战的前一天晚上我曾经见过雪君姐姐。”上官飞凤答道。

卫天元道:“她给你的?”

上官飞凤点了点头说道:“她恐怕见不着你叫我设法把这块交还给你。石头的来历我倒是还未知道的。唉要是我早就知道我就会懂得她的心意不会替她做这件事了。”

卫天元叹道:“是啊她把鸯石交还我那是已经萌了与我决别之意了。”

上官飞凤继续说道:“我本来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的后来见你取出同样的石头放在供桌上口中喃喃有词似在祷告我就猜到这是你们的定情之物了。”

卫天元苦笑道:“那时她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我把两块石头命名为鸳鸯石当时心中想到的。也只是希望能够像鸳鸯一样永不分开。唉恐怕也只能说是两小无猜的天真愿望吧?说到‘定情’只有期之来世了。”

上官飞凤默然不语心头思潮如涌:“这件事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走了一程卫天元又再问道:“我喜欢喝家乡的松子酒也是雪君告诉你的吧?”

上官飞凤说道:“那天晚上她整晚都是和我谈论有关你的事情。小时候你怎样陪她到山上去采野花、捉鸟儿、捡石子以及你喜欢的是些什么事物她都和我说了。”

卫天元道:“你能够在荒山野岭酿制我家乡的松子酒我真佩服你的本事!”

上官飞凤笑道:“这是我从五十里外的三河镇特地请来一个颇有名的酿酒师傅在山下一个农家加工调制的。好在他知道有这种松子酒故此虽然不是早就酿好他用相同的白酒临时加上香料调配也将就混得过去。你觉得怎样还可以入口吧?”

卫天元道:“高明极了要不是酒中有点药味我都分不出来。”随着笑道:“飞凤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做这点小事在你当然算不了什么。”

上官飞凤佯嗔道:“我都是为了你的好:你却还在埋怨我么?”

卫天元道:“哪里的话。你为我浪费了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上官飞凤道:“不准你再用浪费这两个字。你的性命要比一千颗、一万颗碧灵丹都更宝贵。莫说两颗碧灵丹只要是我能拿得出来的东西我都愿意用来换你。”

卫天元叹道:“唉你对我的恩情我这一生恐怕也是难以报答的了。”

说过这话他又沉默下来不作声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阴暗的树林上官飞凤道:“你准备上哪儿?”

卫天元却答非所问说道:“飞凤请你告诉我雪君她、她埋葬在什么地方?”

上官飞凤道:“我想她现在大概还在路上未曾下葬吧?”

卫天元一怔道:“什么叫做还在路上?”

上官飞凤道:“楚天舒将她的灵枢运回扬州去了。”

卫天元道:“为什么要逢去扬州?”

上官飞凤笑道:“你忘记了楚天舒的老家就在扬州么?他是雪君姐姐的师兄雪君姐姐父母双亡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她的丧事他来料理自是义不容辞。”

卫天元皱起双眉上官飞凤道:“怎么你不高兴让楚夭舒料理她的丧事?”

卫天元仍是默然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上官飞凤道“按情理说你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楚天舒虽然与她份属同门却是去年才相识的。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论关系应该是你和她比较深的。只可惜你们还未定下夫妻名份。”

卫天元道“我不是要和别人争什么名份;楚天舒自愿料理她的丧事我也不想和他争夺。只不过她的父亲是葬在故乡莱芜的我觉得雪君和她母亲的遗骸都应该迁回原籍莱芜和她的父亲一起安葬。”

上官飞凤心里暗暗好笑:“他分明是不愿意雪君葬在楚家的墓地想不到他在人死之后还吃这种劳什子的干醋。”

“要不是你这么一提我几乎忘记要把一件事情告诉你了。”上官飞凤想了一想说道。

“什么事情?”

“姜伯母是死在洛阳的雪君离开洛阳之时是将母亲的雪枢寄放在鲍崇义的家中的。”

“这件事我知道。”卫天元道。

上官飞风道:“鲍崇义是姜怕怕的好朋友也是楚天舒的父亲——扬州大侠楚劲松的好朋友。”

“那又怎样?”卫天元问。

上官飞凤道:“雪君姐姐在死前三日曾经到过震远镖局见过当时尚在震远镖局养伤的楚劲松。他托楚劲松转知鲍崇义希望他们能够为她的父母合葬。”说至此处叹口气道:“父母合葬之事本是应该由她自己料理的她却托之别人看来她是早已荫了死志了。”

卫天元禁不住又流下泪来说道:“我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她在亲手报仇之后、还要服毒自尽?大不合情理了!”

上官飞凤道:“我也弄不明白不过那天晚上她和我的谈话中却透露过一点心事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卫天元连忙问道:“她透露的是什么心事?”

上官飞凤道:“她曾经坐过徐家的花轿虽然没有与徐中岳正式拜堂成亲她也引以为耻。可能她是害怕她若做了你的妻子会连累你受别人耻笑”

卫天元道:“这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事与别人何于?她若有这个想法那真是太傻了!”

上官飞凤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追究她的死因了。咱们还是回到原来的活题吧。”

卫夭元望向远方一脸迷茫的样子良久良久方始说道:“她托鲍崇义为她的父母合葬咱们就更不能让她孤伶伶的葬在另一个地方了。她自有生以来都是和他爹娘相依为命的。”

上官飞凤道:“楚劲松父子也曾想到这一层但在秘魔崖大战之后穆志遥正在追查你的同党……”

卫天元哈哈大笑:“我独在独来哪有什么同党?”

上官飞凤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道:“真的没有?我如今不是在你的身边么?”

卫天元笑道:“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同党。”

上官飞凤道:“你的朋友也不单是只我一人吧?”

卫天元道:“这倒说得是帮忙过我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剪大先生剪二先生汤怀远兄弟唐二么子都可以算得我的朋友的。”

上官飞凤道:“楚劲松虽然未曾在秘魔崖露面也没有帮过你的忙。但他和汤怀远一样虽然没有公开站在你这一边却也没有去做穆志远的帮凶。因此他们都是受到嫌疑的人物。”

卫天元道:“我明白。”

上官飞凤继续说道:“穆志遥现今正在追查你的同党楚大侠身受嫌疑怎能把雪君姐姐的灵枢运回她的故乡莱芜让她和父母葬在一起了是以只能先回扬州待事情冷了下来再作打算了。楚大侠是个大有名望的人穆志遥未找到他的把柄目前大概是还不会对他动手的。”

卫天元道:“楚大侠的伤好了没有?”

上官飞凤道:“早已好了他是和妻儿一起回家的。他的妻子就是你的师叔齐勒铭的前妻亦即是齐漱玉的生身之母听说齐漱玉也有前往扬州会母的打算但我没见过她也不知是否已成事实。倘若是真的话他们一家子倒是可以团圆了。”

卫天元想起这个曾经对他痴心相爱的师妹不觉又是一阵心酸想道:“这次的事情想必是伤透她的心了。我对不住她但愿她在楚家能够得到幸福。”

上官飞凤道:“还有二个人是和楚劲松一起去扬州的你猜是谁?”

卫天元没有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上官飞凤只好自问自答:“这个人就是震远镖局的汤总镖头。他是假借视察扬州分局的业务为名南下的真正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避过这场风头。”

卫天元对旁人的事情似乎并不感到兴趣只是默默前行。

他们早已走出幽暗的树林此时是正在下山了。

上官飞凤忍不住问道:“你准备上哪儿?”

卫天元抬起头来说道:“飞凤多谢你将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你对我的恩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打算去扬州走一趟。雪君她是为我而死的不管她下葬没有我都应该去拜祭她咱们就此……”

他想说的是“咱们就此别过吧”一个“别”字还没出上官飞凤已在说道:“那很好呀我也正想到扬州去走一趟。”

卫天元一怔道:“你也要去扬州?”

上官飞凤道:“是呀我从来没有到过江南扬州是江南的名城我正好趁这机会到扬州一游:何况我和雪君姐姐虽然相识的日子很浅但交情却是不能算浅呢。”

卫天元不作声上官飞凤道:“怎么你不欢迎我和你同行么?”

卫天元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去场州路途遥远。咱们孤男寡女立万里同行恐怕、恐怕有些不便。”

上官飞凤“噗嗤”一笑说道:“你素性洒脱不羁怎的忽然这样迂起来了你若是怕不便咱们可以扮作、扮作……”

卫天元道:“好你既然一定要去那咱们就扮作兄妹吧。”

上官飞凤笑道“扮作兄弟也可以。”

卫天元道:“不还是扮作兄妹好些。”原来他是想到假如扮作兄弟路上宿店却要两间房间恐怕会惹起别人奇怪。那就更不“方便”了。

上官飞凤道:“随你的便。不过。我可还得花一番工夫。”

卫天元说道:“花什么工夫?”

说话之时已到山下。山下有一辆马车停在路旁。上官飞凤道:“这是我早就给你准备好的。不过咱们相貌并不相似要扮作兄妹就得先花一番改容易貌的工夫。你等会儿。”

上官飞风上了马车过了大约半枝香的时刻方始出来。卫天元定睛一看只见她好似换了个人。服饰换了脸型变了;除了那双眼睛还保有原来的神采之外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庸的乡下姑娘这种只能从服饰上看得出是中产人家出身但相貌却毫无特色的乡下姑娘是到处都可以见得着的。

卫天元赞道:“你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奇妙要是路上相逢我一定认不出来。”

上官飞凤道:“我有爹爹精心炼制的易容丹要想改容易貌不过举手之劳。你上去换衣裳吧换好衣裳我再替你化妆。”

卫天元道:“我所需要的化妆用品你也替我准备好了?”

上官飞凤笑道:“不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怎么能够动身?认出我还不打紧你是钦犯认出了你事情可就大了!”

卫天元道:“你猜你在我的眼中像个什么?”

上官飞凤道:“像个丑八怪是么?”

卫天元道:“像个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仙女。这个仙女不但神通广大而且心思周密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上官飞凤笑道:“别乱弹琴了赶快换衣服吧。”

卫天元换好衣服经过她用易容丹为他化妆之后上官飞凤给他一面镜子卫天元揽镜自照只见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庸的乡下少年。而且更妙的是脸型也改变得和上官飞凤相似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像是兄妹了。

上官飞凤道:“你记住了咱们是南下投亲的兄妹。你叫张龙我叫张凤。你绰号飞天神龙咱们是改姓不改名。”

卫天元道:“好凤妹妹这就请上车吧。为兄替你赶车。”阳光灿烂上官飞凤笑靥如花。卫天元的心里也充满生气忘了悲伤了。

第三天他们到了保定。保定正是卫天元旧日家居之处不过他的老家是在郊区不是在城里。姜雪君原籍莱芜但她的父亲却是早就搬来保定和卫家做了邻居的。保定乃是姜雪君的出生之地。

卫天元到了保定不由得心事如潮了。

保定是他熟悉的城市他很容易就在横街小巷之中找到了合乎他们身份的小客店要了两间房间。卫天元把房钱先付说明是南下投亲的兄妹客店的掌柜果然丝毫也没怀疑。

到了午夜时分卫天元悄悄起来推窗一看无月无星正是适合于夜行人出动的“好天色”。他换上黑色的夜行衣便即溜出客店。

保定虽是直隶(即今河北)的省城但以卫天元的轻功摸黑出城却也井非难事。出了城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回到他老家所在之地了。

卫姜二家以前是在郊区的一座小山岗下比邻而居的附近本来还有儿家人家那次出事之后他们两家已给烧成平地附近的几家人家也早已搬走了。

卫天元练过上乘武功目力异乎常人。虽然无月无星他聚拢目光凝神望去对眼前的景物也还隐约可辨。

可是他哪里还能找到熟悉的儿时景物一别千年有多劫后归来不但人事全非景物也都变了!

他们两家变成一片瓦砾瓦砾场上野草丛生屋后的荷塘变成了一池臭水。而且由于没有居民料理每年雨季由山上流下来的石头也堆满在瓦砾场中。

卫天元满腹辛酸在瓦砾场中幻出当年情景。他和姜雪君是常在晚上出来捉蟋蟀的他听见了蟋蟀的叫声心里想道:“现在野草丛生蟋蟀一定比从前更多了。唉可惜却是见不着雪妹了。”

他在心里叫道:“雪妹”不料却听到一个“真实的声音”在叫“元哥!”

声音虽然飘忽似有如无但从那凄冷的叫声他一听就听得出是姜雪君的声音。

他扑过去黑暗中依稀似见人影一闪闪入乱石堆中!

卫天元心情激动不觉叫了出来:“雪君雪君不管你是鬼是人求求你让我一见!”

他一出声果然就有黑影应声而出!

不是鬼是人!而且是两个人!

但可惜不是姜雪君是两个彪形大汉。

这两个人齐声喝道:“卫天元你好大胆居然还敢回来?哼即使你是飞天神龙今番也叫你插翼难飞!”

卫天元一掌劈去当先那人竟不避招身形一俯左掌直插咽喉右手棱肽撞胁。卫天元喝声:“来得好!”一个“穿掌”化解对方攻势反扭他的右臂。双方使的都是极其凌厉的反击手法。

说时迟那时快。第二个汉子亦已从他的左翼攻来使的是一对判官笔点向卫天元胁下的“愈气穴”黑暗之中认穴竟是不差毫厘。

卫天元不敢轻故往旁一个斜身滑步。使出“龙爪手”功大反扣他的肩井穴。与此同时和另一个汉子已是对了一掌。

只听得“嗤”的一声卫天元的衣裳被撕了一幅那两个汉子亦已给他的掌力震退三两步。不过这两个人都是一退复上显然没有受伤。而且卫天元使出了齐家绝技之一的龙爪手也未能够抓着使判官笔那汉子的琵琶骨。

卫天元心头一凛:“穆志遥手下居然还有如此高明的人物倒是不可小觑了!”当下全力施为拳掌兼施有如铁斧开山巨锤凿石。那两个汉子在他大施刚猛的打法之下似乎有点怯意未露败象便即转身。

卫天元满腔郁闷无处泄正要作在这两人身上。他大喝一声:“是你们自己来送死的还想逃么?”飞身扑上。和卫天元对过一掌的那个汉子反手一扬喝道:“给我倒下!”

喝声还未停止只听得“蓬”的一声他出的暗器已是在卫天元头预上方爆炸立即把卫天元的身形笼罩在一团烟雾之中。

卫天元忙使一招“横扫六台”把烟雾荡开。只觉有极其浓烈的异香直攻鼻观。他只不过吸进一点香气但已觉得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喝道:“贼子胆敢用这等歹毒的暗器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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