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修真 > 书剑恩仇录 > 第十八回 驱驴有术居奇货 除恶无方从佳人

第十八回 驱驴有术居奇货 除恶无方从佳人(2/2)

目录
好书推荐: 笑傲江湖 飞狐外传 金庸文集 连城诀 碧血剑 瘦马吟 白马啸西风 绝活 风姿物语 你好,检察官

中转了出来道:“那边又有一只狼冲过来抢水喝。”张召重一举水囊道:“想不到恶

狼还不死干净你瞧!”李沅芷坐在地下双肩耸动又哭了起来。张召重道:“既没了

水这里没法多待。再熬一天就冒险出去吧。”李沅芷站起身来道:“我出去探探你

在这里等我。”张召重道:“咱们一起去。”李沂芷道:“不再遇上他们你还有命么?

我总好些。”张召重一想不错道:“李小姐可要千万小心。”李沅芷道:“嗯你的宝剑

借给我吧。”张召重把凝碧剑递过。

李沅芷接剑回身循着记号从原路出来每到一处岔路便照样摆上三块小石子只是

在真记号边上多撒一堆沙子。张召重如自行出来见了这些记号一定分不出真假东转西

转、无所适从之余非仍回原地不可。她一路布置心中暗暗好笑自忖假造狼讯倒翻水

囊那张召重居然丝毫不觉这一来可逃不出自己的掌握了。

天色将明已走上正路只听得转弯角上有人在破口大骂:“瞧我抽不抽这恶贼的筋

剥不剥他的皮?”又有一人笑道:“要抽筋剥皮也得先找到这恶贼才行。”李沅芷大叫一

声:“啊哟!”倒在地下假装昏了过去。

说话的正是袁士霄和阿凡提他们拉不开石门只得回到池边。霍青桐从地图中找到了

秘道从后山绕了出来张召重和李沅芷早已不知去向。袁士霄正在大脾气忽然听得叫

声寻声过来见李沅芷倒在地下又惊又喜一探尚有鼻息身上又没伤痕这才放心

急忙施救李沅芷却只是不醒。袁士霄焦急起来阿凡提笑骂:“这顽皮女孩倘若是我女

儿呀不结结实实揍一顿才怪。”见她还在装腔作势不肯醒转说道:“要是真的晕了过

去那么我打十几鞭都不会动。”一抖驴鞭刷的一鞭打在她肩上。

袁士霄正要出言怪他鲁莽李沅芷却怕他再打睁开了眼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阿凡提得意非凡笑道:“我的鞭子比你甚么推宫过血高明多啦一鞭她就醒了。”袁士霄

心想:“大胡子倒真有两下子。”忙俯身问道:“没受伤么?那奸贼呢?”李沅芷道:“我

给他拿住了怕得要命昨晚半夜里他睡得迷迷糊糊了我才偷偷逃了出来。”袁士霄道:

“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找。”李沅芷道:“好。”站起身来身子一晃一晃的袁士霄伸手

扶住。阿凡提道:“你们两人去吧我在这里等着。”袁士霄怪目一翻道:“大胡子想偷

懒?好吧就没有你我也对付得了。”

两人离去不久6菲青、陈正德、陈家洛、文泰来等分头在各处搜索之后都6续汇齐。

阿凡提也不跟他们说起听他们纷纷议论只是微笑。章进与心砚押着顾金标与哈合台远

远坐在地下。又过一阵袁士霄和李沅芷回来了。众人大喜6菲青和骆冰忙抢上去慰问。

袁士霄向阿凡提道:“大胡子你又占了便宜省得白走一趟。她认不出道啦。我们两人转

来转去险些回不出来。”

众人一商量都说如捉不到张召重决不回去可是这迷城道路如此变幻如何寻他得

着?徐天宏和霍青桐虽都极富智计却也想不出善法。徐天宏道:“要是有两头狼犬就好

啦……”陈正德道:“我们家里倒有大狼犬就可惜远水救不得近火。”说话之间徐天宏

见阿凡提嘴角边露着微笑知他必有高见走近身去道:“我们实在不知怎么办请老前

辈指示一条明路。”阿凡提向余鱼同一指笑道:“明路就在他身上怎么不要他找去?”

余鱼同愕然道:“我?”阿凡提点点头仰天长笑跨上驴子飘然而去。

徐天宏起初还以为他开玩笑细加琢磨觉得李沅芷的言语行动之中破绽甚多心想这

事只怕得着落在她身上于是悄悄去和骆冰说了。骆冰一想有理倒了一碗水拿了一块烧

羊肉给李沅芷说道:“李家妹妹你真有本事怎么能逃得脱那坏蛋的毒手?”李沅芷

道:“那时我都吓胡涂啦拚命奔跑只怕给这恶贼追上了乱闯乱冲甚么路也认不出

真是天保佑居然瞎摸了出来。”料知骆冰定要查问途径把她问话先给堵住了。骆冰本来

将信将疑也不知她是否真的不知道张召重藏身之所待听她推得一干二净心里反倒雪亮

了暗笑:“小妮子好狡猾!”说道:“妹妹你细细想一想定能认得出来去的途径。”李

沅芷叹道:“要是我心境好一点不这么失魂落魄似的本来也不会这么胡涂竟然忘记得

没一点儿影子。”骆冰心道:“来啦来啦。”低声悄语:“你的心事我都明白只要你帮

我们这个大忙大伙儿一定也帮你完成心愿。”李沅芷脸上一阵飞红随即眼圈儿也红了

低声道:“我是个没人疼的逃出来干么呀?还不如给那姓张的杀了干净。”骆冰听她语气

一转竟又撒起赖来知道自己是劝她不转的了说道:“妹妹你累啦喝点水歇歇吧。”

李沅芷点点头。骆冰把余鱼同拉在一旁跟他低声说了好一阵子。余鱼同神色先是颇见为

难后来又是咬牙切齿终于下了决心一拍大腿道:“好为了给恩师报仇我甚么都

肯。”李沅芷自管闭目养神对他们毫不理会过了一会听得余鱼同走到身旁说道:

“师妹你数次救我性命我并非不知好歹眼下要请你再帮我一个大忙。”说着施下礼

去。李沅芷道:“啊哟余师哥怎么行起礼来啦?咱们是同门要我做甚么你吩咐着不

就行了吗?”余鱼同听她语气显得极为生分这时有求于她只是说道:“张召重那奸贼害

死我恩师只要有谁能助我报仇我就是一生给他做牛做马也仍是感他大德。”李沅芷一

听大怒心想:“要是你娶了我竟是一生做牛做马这么苦恼?”脖子一转脸上登时便如

罩了一层严霜作道:“眼前放着这许多大英雄大侠客还有你的甚么钟舵主、鼓舵主

你干么不求他们帮去?你一路上避开人家倒像一见了我就害了你、累了你似的。我有这

份本事帮你么?你再不给我走开些瞧我用不用好听的话骂你。”众人正商议如何追寻张召

重也没留心骆冰、余鱼同、李沅芷三人忽听李沅芷提高了嗓子面红耳赤的起怒来

又见余鱼同低下了头讪讪的走开都感愕然。

徐天宏和骆冰见余鱼同碰了一鼻子灰只有相对苦笑把陈家洛拉在一边低语商量。

陈家洛道:“咱们请6老前辈去跟她说她对师父的话总不能不听……”话未说完猛听得

心砚与章进一个惊叫一个怒吼急忙回头只见顾金标正狂般向霍青桐奔去。陈家洛大

惊斜窜出去却相距远了难以阻拦。卫春华抢上挡住被顾金标用力一摔退出两步。

只见他和身向霍青桐扑去叫道:“你杀了我吧!”霍青桐又惊又怒举剑向他当胸刺去。

他竟不闪避招架反而胸膛向前一挺波的一声长剑入胸。霍青桐回抽长剑一股鲜血从

他胸前直奔出来溅满了她黄衫。众人围拢来时顾金标已倒在地下。哈合台伏在他身边

手忙脚乱的想止血但血如泉涌哪里止得住?顾金标叹道:“冤孽冤孽!”哈合台道:

“老二你有甚么未了之事?”顾金标道:“我只要亲一亲她的手死也眼目。”熬住一口

气望着霍青桐。哈合台道:“姑娘他快死啦你就可怜可……”霍青桐一言不转身

走开脸已气得惨白。顾金标长叹一声垂而死。哈合台忍住眼泪跳起身来指着霍青

桐的背影大骂:“你这女人也太狠心你杀他我不怪你那是他自己不好。可是你的手给

他亲一亲让他安心死去又害了你甚么?”章进喝道:“别胡说八道给我闭住了鸟

嘴。”哈合台毫不理会仍是怒骂。章进上前要打给余鱼同拦住了。6菲青说道:“你们

那焦文期焦三爷是我杀的此后许多纠纷都因此而起。关东六兄弟现下只剩了你一人。我

们都知你为人正派不忍加害你就去吧。日后如要报仇只找我一人就是。”哈合台也不

答腔抱着顾金标的尸身大踏步走出去。余鱼同捡了一只水囊一袋干粮缚在马上牵马

追上去说道:“哈大哥我仰慕你是条好汉子这匹马请你带了去。”哈合台点点头把

顾金标的尸身放上马背。余鱼同从水囊中倒了一碗水出来自己喝了半碗递给哈合台道:

“以水代酒从此相别。”哈合台仰脖子喝干。余鱼同抽出金笛那笛子被张召重削去了一

截笛中短箭都已脱落但仍可吹奏当下按宫引商吹了起来。

哈合台一听曲调竟是蒙古草原之音等他吹了一会从怀中摸出号角呜呜相和。原

来当日哈合台在孟津黄河中吹奏号角余鱼同暗记曲调这时相别便吹此曲以送。众人听

二人吹得慷慨激昂都不禁神往。一曲既终哈合台收起号角头也不回的上马而去。

骆冰向哈合台与余鱼同的背影一指对李沅芷道:“这两人都是好男儿。”李沅芷道:

“是么?”骆冰道:“你干么不帮他个大忙?”李沅芷叹道:“要是我能帮就好了。”骆冰

笑道:“妹妹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不肯说等到6伯父来逼你就不好啦!”李沅

芷道:“别说我认不出路就算认出我不爱领又怎样?自古道女子要三从四德这三从中

可没‘从师’那一条。”骆冰笑道:“我爹只教我怎样使刀怎样偷东西孔夫子的话可一句

也没教过。好妹子你给我说说甚么叫做三从四德?”李沅芷道:“四德是德容言工就

是说做女子的第一要紧是品德然后是相貌、言语和治家之事了。”骆冰笑道:“别的倒

也还罢了容貌是天生的爷娘生得我丑我有甚么法儿?那么三从呢?”李沅芷愠道:

“你装傻我不爱说啦。”掉过了头不理她。骆冰一笑走开去对6菲青说了。6菲青沉吟

道:“三从之说出于仪礼乃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他们做官人家的礼

教咱们江湖上的男女可从不讲究这一套。”骆冰笑道:“本来嘛未嫁从父是应该的。从

不从夫却也得瞧丈夫说得在不在理。夫死从子更是笑话啦。要是丈夫死时孩子只有三岁

他不听话还不是照揍?”6菲青摇头叹道:“我这徒儿也真刁钻古怪你想她干么不肯带

路?”骆冰道:“我想她意思是说除非她爹叫她说她才未嫁从父。可是李军门远在杭

州就算在这里他也不会帮咱们。眼下只有从第二条上打主意啦。”6菲青道:“第二

条?她又没丈夫。”骆冰笑道:“那么咱们马上就给她找个丈夫。只要丈夫叫她领路她一

定既嫁从夫了。”

6菲青给她一语点醒徒儿的心事他早就了然于胸师侄余鱼同也尽相配得上他本想

在大事了结之后设法给他们撮合看来这事非赶着办不可了笑道:“讲了这么一大套三从

四德原来是为了这个。那真是城头上跑马远兜转了。”于是两人和陈家洛商量再把余

鱼同叫过来一谈当下决定请袁士霄任男方大媒请天山双鹰任女方大媒。袁士霄和双鹰

这时都在山壁高处了望想找寻张召重藏身所有的踪迹但千丘万壑哪有丝毫端倪?6菲

青把他们请了下来将此中关键所在简略说了。袁士霄呵呵大笑说道:“6老哥难为你

教出这样一个好徒儿来咱们大伙儿全栽在这女娃子手上了。”众人笑吟吟的走到李沅芷跟

前。6菲青道:“沅儿我跟你师生多年情同父女。你一个少年女子孤身在外我很是放

心不下令尊又不在此间我只好从权师行父责要给你找个归宿。”李沅芷低下了头不

作声。6菲青又道:“你余师哥自从你马师伯遇害之后自然也归我照料了。你们两人结为

夫妇之后互相扶持也好让我放下了这副担子。”这一切本来全在她意料之中但这时在

众人面前说了出来还是羞得她满脸通红低声道:“这全凭爹爹作主我怎知道?”章进

嘴快冲口而出:“你还有不愿意的吗?在天目山时大伙儿到处找你不着原来躲在

他……”卫春华左手一翻按住了他嘴。6菲青道:“令尊曾留余师侄在府上住了这么久

青眼有加早存东床坦腹之选。咱们在这里先下了文定将来禀明令尊他必定十分欢

喜。”李沅芷垂头不语。

骆冰叫道:“好好李家妹妹答允了。十四弟你拿甚么东西下定。”余鱼同身上一

摸除了银两之外甚么也没带正感为难忽然触手一凉却是他金笛被张召重所削断的

那一段捡起来想日后再要金匠焊上去的当下摸了出来。说道:“师叔小侄身边没甚么

贵重物事。这段笛子倒是纯金的。”6菲青笑道:“这再好也没有等将来你们大喜之日

再把两段金笛镶在一起。”群雄纷纷向两人道贺。李沅芷不肯接骆冰硬把半截金笛塞在她

手里笑问:“你拿甚么回给他呀?”李沅芷这时满心欢畅容光焕笑道:“我甚么也

没有。”6菲青笑道:“沅儿你用的暗器不也是纯金的。”骆冰拍手笑道:“不错。”将

她暗器囊抢了过来捡了十枚芙蓉金针交给余鱼同收起。陈家洛笑道:“这可称之为‘针

笛奇缘’了!”香香公主见大家兴高采烈问陈家洛做甚么。陈家洛说了香香公主大喜

一手挽了他手臂一手挽了姊姊走上前去除下手上的白玉戒指套在李沅芷手指上说

道:“我们三个给你恭喜你。”霍青桐忽然暗自神伤心想:“如不是你女扮男装搅

出这番事来……”陈家洛笑道:“咱们若在玉宫里带了几柄玉刀玉剑出来倒可送给他们作

贺礼。”霍青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袁士霄和天山双鹰已向霍青桐问明了三人自狼群脱险、同入玉宫的经过又见三人相互

间神情亲密看来陈家洛并非喜新弃旧忘义负心霍青桐对他和妹子亦无怨恨之意三老

心中均感欣慰。天山双鹰均想:“幸亏当日没鲁莽杀了这二人否则袁大哥固然不依连我

们徒儿也要……”也要如何却是难以设想了。交定道贺已毕众人分别借故走开。余鱼同

见四周已无旁人说道:“师妹张召重那奸贼在哪里呀?”李沅芷见他全无温存之态、缠

绵之意第一句话就问张召重心中老大不快说道:“我怎知道呀?”

余鱼同脸色惨白忽地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哭道:“我当年家破人亡不能

自立幸蒙恩师见怜收留授我武艺。我未能报答恩师一点半滴恩情他就惨被张召重害

死。师妹求求你指点一条明路。”这一下大出李沅芷意料之外见他又磕下头去不觉狼

狈失措忙伸手拉起摸出手帕丢给他柔声道:“快擦干眼泪我带你去就是。”突然间

忽喇一声骆冰从山后拍手跳了出来唱道:“小秀才不怕丑怕老婆忙磕头!”

李沅芷羞得满脸通红跳起身来向内急奔。余鱼同一呆。骆冰挥手叫道:“快追上去

呀!”余鱼同立时醒悟拔足跟去。骆冰高声大叫众人随后一齐追去。

张召重苦等李沅芷不回吃了些干粮心头思潮起伏盘算脱险之后如何邀集帮手大

破红花会。又想李沅芷是提督之女人又美貌自己壮年未婚如能娶她为妻于功名前途

大有好处从回疆回到杭州路途遥远一路上使点计谋把她骗上手再说。如意算盘打得正

响前面人影一晃正是李沅芷笑吟吟的回来。张召重大喜迎了上去忽然李沅芷身后一

人倏地扑将上来。张召重一惊退开一步左掌“拨云见日”向旁掠出。那人从他掌下穿

过右手断笛疾戳左手两指前伸直扑到他怀里。张召重看清楚那人是马真的徒弟余鱼

同心中一寒右掌“白露横江”一格左手迎击待他闪避右手已抓住他后心猛喝一

声将他向山岩上掼了过去。李沅芷大惊扑上抱住但张召重这一掼劲力奇大带得她也

向山石上撞去突觉背心双掌一挡推得她和余鱼同一齐摔在地下虽然跌得狼狈却未受

伤两人双双跃起才知是6菲青出掌相救。余鱼同道:“师妹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李沅芷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还向我说这个‘谢’字?”张召重眼见强敌齐至转身要

逃只听身旁呼呼两响两人已掠过身边挡在前面正是袁士霄和陈正德背后6菲青喝

道:“姓张的你还待怎的?跟我们走吧!”张召重霎时间万念俱灰哼了一声转身垂手

走出。当下6菲青、陈家洛、文泰来、霍青桐等在前袁士霄、陈正德、关明梅等在后将

他夹在中间走了出来。

张召重本以为李沅芷不慎为敌人见众人暗暗跟了进来只有自认晦气走了一程

路见前面李沅芷侧身和骆冰说话笑逐颜开显见一股子喜气从心中直透出来这一下子

气炸心肺咬牙切齿的暗骂:“好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卖了我!”各人捕到元凶巨恶无不

欢喜异常到太阳快下山时已走出迷城。陈家洛拿出点穴珠索对章进和心砚道:“把他

反背捆了。”章进接过珠索。张召重忽地大吼一声猛窜出去左手伸出已勾住李沅芷手

腕夹手把凝碧剑夺过右掌一招“白虹贯日”使足全力向她后心击去。李沅芷身子急

偏却哪里避得开这掌正中左臂喀喇一响手臂已断张召重第二掌随着打到。6菲青

在他夺剑时已知不妙第一掌打出时不及相救这时猱身疾上也是一掌打出直击他太阳

穴。张召重右掌翻转拍的一声双掌相抵各自震退数步。两人自在师门同窗习艺以来

二十余年中从未交过手。各自砥砺功夫这时双掌相震都觉对方功力深厚与在师门时已

大不相同。李沅芷身受重伤倒在地下。骆冰把她扶起见她已痛得晕了过去。袁士霄摸出

一颗丸药塞在她口里。群雄见张召重到此地步还要肆恶无不大怒团团围住。张召重心

想:“人人都有一死我火手判官可要死得英雄!”横剑当胸傲然说道:“你们是一起来

呢?还是一个个依次来?我瞧还是一齐上好些!”

陈正德怒道:“你有甚么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我先来斗斗。”文泰来道:“陈老爷

子这奸贼辱我太甚让在下先上。”余鱼同叫道:“他害死我恩师我本领虽不及他但

要第一个打。四哥等我不成时你来接着。”众人都恨透了他纷要争先。陈家洛道:“咱

们不如来拈阄。”袁士霄道:“他不是我对手我不打了吧。”徐天宏道:“我们不是他对

手我和四嫂、九弟、十弟、十四弟、十五弟一起拈。我们六个人合力斗他。”张召重道:

“陈当家的咱们在杭州时曾有约比武这约会还作不作数呀?”陈家洛知他要挑自己动

手说道:“不错那次在狮子峰上你伤了手咱们说定比武之约延期三个月现下正好完

了这个心愿。”张召重道:“那么我先陪陈当家的玩玩另外众位缓一步如何?”他和陈家

洛多次交手知他武功还逊自己一筹如能将他擒住用以挟制或可设法脱身倘若擒他

不住也要打死这个红花会大头脑自己再死也算够了本。徐天宏猜到他心思叫道:

“擒拿你这奸贼若要总舵主亲自出手要我们红花会众兄弟何用?九弟、十弟、十四弟

咱们上啊!”卫春华、章进、余鱼同、心砚都欺上两步。张召重哈哈大笑说道:“我只道

红花会虽然犯上作乱总还讲江湖上道义。哪知竟是没信没义的匪类!”陈家洛手一摆

道:“七哥他不和我见个输赢死不甘心。姓张的不论你使甚么奸计今日要想逃命

那叫做痴心妄想。你上来!”张召重凝碧剑一抖说道:“究竟还是你爽快露兵刃吧!”

陈家洛道:“用兵刃胜你算得甚么英雄?我就是空手接着。”张召重大喜有了这可乘之

机那肯放过忙道:“要是我用剑胜不得你空手我当场自刎用不到旁人再动手。要是

我胜了你呢?”陈家洛道:“那自有别位前辈和兄弟们接上。你是盼我说:胜了我就放你走

路。嘿嘿到了今天你还不知已经恶贯满盈么?”张召重长剑一伸喝道:“人生在世

有谁不死?死活之事张某也不放在心上。”陈家洛道:“在杭州提督府地牢之中文四爷

和我擒住你后饶你不死;狮子峰上、兆惠大营之外又曾两次饶你;日前在狼群再教你一

次性命。红花会对你可算得仁至义尽。哪知你至死不悟今日任凭如何决不能饶了。”张

召重道:“你上吧我也让你四招不还手就是。”陈家洛道:“好!”纵身而上劈面两

拳。张召重一矮身子躲了开去果然没有还手。陈家洛右脚横踩乘张召重纵起身来突

然左腿鸳鸯连环跟着横扫一脚。照一般拳术对手既然跃起自然继续攻他身子使他身

在空中难以躲避但陈家洛这一腿却踢在他脚下空处只是时刻拿捏极准敌人落下时刚

好凑上。这正是“百花错拳”中的精微之着令人难以逆料。袁士霄见爱徒将自己所创拳术

运用得十分巧妙甚是得意转头向关明梅道:“怎样?”陈正德接口道:“果然不凡!”

张召重见陈家洛突使怪招不及闪避只得一剑“斗柄南指”向他胸口刺去。陈家洛收腿

侧身两下让过。章进骂道:“无耻奸贼你说让四招怎么又还手了?”张召重脸一沉

更不打话凝碧剑寒光起处嗤嗤嗤一阵破空之声向陈家洛左右连刺。6菲青暗暗心惊:

“这恶贼剑法竟如此精进当年师父壮盛之时似也没如此快捷。”提剑右手凝神望着陈

家洛只要他稍有失利立即上前相救。只见两人愈打愈快陈家洛的人影在剑光中穿来插

去张召重柔云剑法虽精一时也奈何他不得。旁边余鱼同和骆冰扶着李沅芷这时她已悠

悠醒转只觉臂上胸口阵阵剧痛睁眼见到余鱼同扶着自己心中大慰。余鱼同道:“痛

得还好么?待会请6师叔给你接骨你忍一忽儿。”李沅芷微微一笑又闭上了眼。

香香公主拉着姊姊的手道:“他怎么不用兵器?胜得了么?”霍青桐道:“咱们有这

许多人不用怕。”心砚焦急万分恨不得冲过去插手相助问霍青桐道:“姑娘你说公

子没危险么?”霍青桐记起前事白了他一眼转头不理。心砚大急想要分辩谢罪一双

眼又不敢离开陈家洛身上。文泰来虎目圆睁眼光不离凝碧剑的剑尖。卫春华双钩钩头已被

削断但仍紧紧握在手中全身便如是一张拉满了的弓一般。骆冰腕底扣着三柄飞刀眼光

跟着张召重的后心滴溜溜地打转。李沅芷又再睁开眼来忽然轻轻惊呼向东一指。余鱼同

转头望去只见面前出现了一片奇景:远处一座碧绿的大湖水波清漪湖旁白塔高耸屋

宇栉比竟是一座大城。余鱼同一惊跳起但随即想到这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景色虽奇

却尽是虚幻。其余各人凝神观战都没见到。李沅芷道:“那是甚么啊?咱们回到了杭州

吗?”余鱼同低声道:“那是太阳光反射出来的幻象。你闭上眼养一会儿神吧。”李沅芷

道:“不这宝塔是杭州雷峰塔。我跟爹爹去玩过的。爹爹呢?我要爹爹。”余鱼同允她婚

事本极勉强只是为了要给恩师报仇一切全顾不到了这时见她身受重伤神智模糊

怜惜之念不禁油然而生轻轻拍着她手背道:“咱们这就动身回去我跟你去见你爹爹。”

李沅芷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忽问:“你是谁?”余鱼同见她双目直视脸上没一点血色

害怕起来答道:“我是你余师哥咱俩今儿定了亲啊。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李沅芷垂

下泪来叫道:“你心里是不喜欢我的我知道。你快带我见爹爹去我要死啦。”眼望远

处幻象道:“那是西湖我爹爹在西湖边上做提督他……他……你认识他么?”

余鱼同心里一阵酸楚想起她数次救援之德一片痴情自己却对她不加理睬要是她

伤重而死如何是好?一时忘情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我心里是真正爱你的你

不会死。”李沅芷叹了口气。余鱼同道:“快说:‘我不会死!’”李沅芷胸口一阵剧痛

又晕了过去。张召重这一掌劲力凌厉她断臂之外胸口更受震伤。

这时张召重和陈家洛翻翻滚滚已拆了一百余招。初时陈家洛的“百花错拳”变招倏

出张召重又在强敌环伺之下不免气馁手中虽有兵刃却也不敢莽进一面要解拆对方

古怪繁复、不成章法的拳术一面要找寻空隙想一举将他擒住再见6菲青、骆冰、霍青

桐等人手中似都扣着暗器于是更加严守门户不敢露出丝毫空隙以防旁人暗袭这样一

分神双方打成了平手。再拆数招张召重心想:“再耗下去是何了局?就算胜了这姓陈

的小子他们和我车**战打不死我也把我拖得累死。”这时对“百花错拳”的格局已

大致摸熟即使对方突使怪招也可应付得了胆子一壮剑法忽变。他柔云剑术施展开

来连绵不断记记都是进手招数登时攻守易势陈家洛连连倒退。倏地张召重一招“耿

耿银河”凝碧剑一剑横削随即千头万绪般乱点下来真若天上繁星一般。陈家洛眼见无

法招架忽地跳出圈子要避开他这番招招相连的攻势再行回击。卫春华和章进齐向张召

重扑去。凝碧剑“耿耿银河”招术尚未使完张召重更不停手飕飕两剑卫章两人均已带

伤。文泰来猛喝一声挺刀正要纵前陈家洛已掠过他身边轻轻两掌打向张召重面门。

这两掌看来全不使力但部位恰到好处他不论低头躲避还是回剑招架都已不及只听声

音清脆拍拍两下耳光。张召重又惊又怒提剑退出三步嗔目怒视。

众人明见陈家洛已落下风忽然轻描淡写的上去拍了两记耳光都是大为惊奇。卫章两

人乘机退下好在受伤均不甚重骆冰和心砚分别给他们包扎。

陈家洛对余鱼同道:“十四弟烦你给我吹一曲笛子。”余鱼同脸一红忙将李沅芷放

在地下横笛口边问道:“吹甚么?”陈家洛微一沉吟道:“霸王虽勇终当命丧乌

江你吹《十面埋伏》吧!”余鱼同不明他的用意但总舵主有命当下奋起精神吹了起

来。金笛比竹笛的音色本更激越这曲子尤其昂扬一开头就隐隐传出兵甲金戈之音。陈家

洛双掌一错说道:“上来吧!”身子一转虚踢一脚犹如舞蹈一般。张召重见他后心露

出空隙遇上了这良机手下哪里还肯容情长剑直刺。

众人惊呼声中陈家洛忽地转身左手已牵住张召重的辫尾配合着余鱼同笛中节拍

把辫子在凝碧剑上一拉一条油光漆黑的大辫登时割断。陈家洛右手拍的一掌张召重肩头

又中。他连挨三掌虽然掌力不重并未受伤然而凭自己武功非但没能让过而且竟没

看出对方使的是何手法辫子被截更是奇耻但他究是内家高手虽败不乱又再倒退数

步凝神待敌。陈家洛合着曲子节拍缓步前攻趋退转合潇洒异常。霍青桐大喜对香

香公主道:“你瞧这就是他在山洞里学的武功。”香香公主拍手笑道:“这模样真好

看。”陈家洛伸手拍出张召重举剑挡开反手一撩两人又斗在一起。张召重凝剑严守

只要对方稍近立即快如闪电般还击数下击刺之后随即收剑防御。陈正德对袁士霄道:

“袁大哥我今日才当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徒儿已是如此做兄弟的跟你可实在相差

太远了。”袁士霄沉吟不语心中大惑不解陈家洛这套功夫非但不是他所授而且武林中

从所未见。他见多识广可算得举国一人却浑不知陈家洛所使拳法是何家数看来与任何

流派门户都不相近。他隔了一会才道:“不是我教的我也教不出来。”天山双鹰知他生

平不打诳语这并非自谦之辞都是暗暗称奇。余鱼同越吹越急只听笛中铁骑奔腾金鼓

齐鸣一片横戈跃马之声。陈家洛的拳法初时还感生疏滞涩这时越来越顺到后来犹如行

云流水进退趋止莫不中节打到一百余招之后张召重全身大汗淋漓衣服湿透。忽然

间笛声突然拔高犹如一个流星飞入半空轻轻一爆满天花雨笛声紧处张召重一声急

叫右腕已被双指点中宝剑脱手。陈家洛随手两掌打在他背心之上纵声长笑垂手退

开。这两掌可是含劲蓄力厉害异常。张召重低下了头脚步踉跄就如喝醉酒一般。章进

口中咒骂想奔上去给他一棒被骆冰拉住。只见张召重又走了几步终于站立不稳扑地

倒了。群雄大喜徐天宏和心砚上去按住缚了。张召重脸色惨白毫不抵抗。余鱼同放下笛

子忙看李沅芷时见她昏迷未醒甚是着急。陈家洛道:“师父6老前辈咱们拿这恶

贼怎么办?”余鱼同咬牙切齿的说道:“拿去喂狼他下毒手害死我师父现今又……

又……”袁士霄道:“好拿去喂狼!咱们正要去瞧瞧那批饿狼怎样了。”众人觉得这奸贼

作恶多端如此处决正是罪有应得。6菲青将李沅芷断臂上的骨骼对正了用布条紧紧缚

住。袁士霄又拿一颗参雪丸给她服下搭了她脉搏对余鱼同道:“放心你老婆死不

了。”骆冰低声笑道:“你抱着她她就好得快些。”众人向围住狼群的沙城进无不兴

高采烈。途中袁士霄问起陈家洛的拳法来历陈家洛详细禀告了。袁士霄喜道:“这真是可

遇不可求的奇缘。”

数日后众人来到沙城上了城墙向内望去只见群狼已将驼马吃完正在争夺已死同

类的尸体猛扑狂咬惨厉异常饶是群雄心豪胆壮也不觉吃惊。香香公主不忍多看走

下城墙去自和看守的回人说话。

余鱼同把张召重提到城墙墙头暗暗祷祝:“恩师在天之灵你的朋友们与弟子今日给

你报仇雪恨。”从徐天宏手里接过单刀割断缚住张召重手足的绳索左腿横扫把他踢

落。群狼不等他着地已跃在半空抢夺。

张召重被陈家洛打中两掌受伤不轻仗着内功深湛经过数日来的休养已好了大

半。他被推入狼城早已不存生还之想但临死也得竭力挣扎一番双腿将要着地四周七

八头饿狼扑了上来他红着双眼两手伸出分别抓住一头饿狼的项颈横扫了一个圈子

登时把群狼逼退数步。他慢慢退到墙边后心贴墙负隅拚斗抓住两头恶狼依着武当双

锤的路子使了开来呼呼风响群狼一时倒也难以逼近。群雄知他必死虽恨他奸恶但陈

家洛、骆冰等心肠较软不忍卒睹走下城墙。

6菲青双目含泪又是怜悯又是痛恨见张召重使到二十四招“破金锤”时一头饿

狼扑将上来向他腿上咬去张召重一缩腿狼牙撕下了他裤子上长长一条布片。6菲青脑

海中突然涌现了三十余年前旧事:那一日他和张召重两人瞒了师父偷偷到山下买糖吃师

弟摔了一交裤子在山石上勾破了。张召重爱惜裤子又怕师父责骂大哭起来。他一路安

慰回山之后立即取针线给师弟缝补破裤。又想到这套“破金锤”锤法也是自己亲自点拨

的。当年张召重聪明颖悟学艺勤奋师兄弟间情如手足不料他后来贪图富贵竟然愈陷

愈深。眼见到师弟如此惨状不禁泪如雨下心想:“他虽罪孽深重我还是要再给他一条

自新之路重做好人。”叫道:“师弟我来救你!”涌身一跃跳入了狼城。众人大吃一

惊只见他脚未着地白龙剑已舞成一团剑花群狼纷纷倒退他站到张召重身旁说道:

“师弟别怕。”张召重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忽地将手中两狼猛力掷入狼群和身扑上双

手抱住了他叫道:“反正是死了多一个人陪陪也好。”6菲青出其不意白龙剑落地

双臂被他紧紧抱住犹如一个钢圈套住了一般忙运力挣扎但张召重兽性大决意和他

同归于尽拚死抱住哪里挣扎得开?群狼见这两人在地下翻滚猛扑上来撕咬。师兄弟各

运内家功力要把对方翻在上面好让他先膏狼吻。

陈家洛等在城墙脚下忽听城墙顶上连声惊呼忙飞步上墙。这时6菲青想起自己好心反

得惨报气往上冲手足一软被张召重用擒拿手法拿住脉门动弹不得。张召重左手一

拉右手一举已将6菲青遮在自己身上。众人惊呼声中文泰来与余鱼同双双跃下。文泰

来单刀连挥劈死数狼。群狼退开数步。余鱼同握着从徐天宏手里接来的钢刀跳落时因城

墙过高立足不稳翻了个筋斗方才站起看准张召重肩头用刀头戳将下去。张召重惨叫

一声抱着6菲青的双臂登时松了。这时群雄已将长绳挂下先将6菲青与余鱼同缒上随

即又缒上文泰来。看下面时群狼已扑在张召重身上乱嚼乱咬。众人心头怦怦乱跳一时都

说不出话来想到刚才的凶险无不心有余悸。隔了良久骆冰道:“6伯伯你的白龙剑

没能拿上来很是可惜。”袁士霄道:“再过一两个月恶狼都死光了就可拿回来。”傍

晚扎营后陈家洛对师父说了与乾隆数次见面的经过。袁士霄听了原委曲折甚感惊异从

怀里摸出一个黄布包来递给他道:“今年春间你义父差常氏兄弟前来交这布包给我收

着说是两件要紧物事。他们没说是甚么东西我也没打开来看过只怕就是皇帝所要的甚

么证物了。”陈家洛道:“一定是的。义父既有遗命徒儿就打开来瞧了。”解开布包见

里面用油纸密密裹了三层油纸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红木盒子掀开盒盖有两个信封因年

深日久纸色都已变黄信封上并无字迹。

陈家洛抽出第一个信封中的纸笺见签上写了两行字:“世倌先生足下:将你刚生的儿

子交来人抱来给我一看可也。”下面签的是“雍邸”两字笔致圆润字迹潦草。袁士霄

看了不解问道:“这信是甚么意思?哪有甚么用你义父看得这么要紧?”陈家洛道:

“这是雍正皇帝写的。”袁士霄道:“你怎知道?”陈家洛道:“徒儿家里清廷皇帝的赐书

很多康熙、雍正、乾隆的都有因此认得他们的笔迹。”袁士霄笑道:“雍正的字还不

错怎地文句如此粗俗?”陈家洛道:“徒儿曾见他在先父奏章上写的批文有的写:‘知

道了钦此’。提到他不喜欢的人时常写:‘此人乃大花脸也要小心防他钦此’。”

袁士霄呵呵大笑道:“他自己就是大花脸果然要小心防他。”又道:“这信是雍正所

写哪又有甚么了不起?”陈家洛道:“写这信时还没做皇帝。”袁士霄道:“你怎知

道?”陈家洛道:“他署了‘雍邸’两字那是他做贝勒时的府第。而且要是他做了皇帝

就不会称先父为‘先生’了。”袁士霄点了点头。

陈家洛扳手指计算年月沉吟道:“雍正还没做皇帝那时候我当然还没生二哥也没

生。姊姊是这时候生的可是信上写着‘你刚生的儿子’嗯……”想到文泰来在地道中所

说言语以及乾隆的种种神情叫道:“这正是绝好的证据。”袁士霄道:“怎么?”陈家

洛道:“雍正将我大哥抱了去抱回来的却是个女孩。这女孩就是我大姊后来嫁给常熟蒋

阁老的其实是雍正所生的公主。我真正的大哥现今做着皇帝。”袁士霄道:“乾隆?”

陈家洛点了点头又抽出第二封来。他一见字迹不由得一阵心酸流下泪来。袁士霄

问道:“怎么?”陈家洛哽咽道:“这是先母的亲笔。”拭去眼泪展纸读道:“亭哥惠

鉴:你我缘尽今生命薄运乖夫复何言。余所日夜耿耿者吾哥以顶天立地之英雄乃深

受我累不容于师门。我生三子一居深宫一驰大漠日夕所伴之二儿庸愚顽劣令人

神伤。三官聪颖得托明师余虽爱之念之然不虑也。大官不知一己身世俨然而为胡

帝。亭哥亭哥汝能为我点化之乎?彼左臀有殷红朱记一块以此为证自当入信。余精

力日衰朝思夕梦皆为少年时与哥共处之情景。上天垂怜来生而后当生生世世为夫妇

也。妹潮生手启。”陈家洛看了这信惊骇无已颤声问道:“师父这信……信上的‘亭

哥’难道就是我义父吗?”袁士霄黯然道:“可不是吗?他幼时与你母互有情意后来天

不从人愿拆散鸳鸯因此他终生没有娶妻。”陈家洛道:“我妈妈当年为甚么要义父带我

出来?为什么要我当义父是我亲生爸爸一般?难道……”袁士霄道:“我虽是你义父知交

却也只知他因坏了少林派门规被逐出师门。这等耻辱之事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便相

问。不过我信得过他是响当当的好汉子光明磊落决不做亏心之事。”一拍大腿说道:

“当年他被逐出少林我料他定是遭了不白之冤曾邀集武林同道要上少林寺找他掌门人

评理险些酿成武林中的一件大风波。后来你义父尽力分说说全是自己不好罪有应得

这才作罢。但我直到现今还是不信他会做甚么对不起人的事除非少林寺和尚们另有古怪

规矩那我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犹有余愤。陈家洛道:“师父我义父的事你就只知

道这些么?”袁士霄道:“他被逐出师门之后隐居了数年后来手创红花会终于轰轰烈

烈的做出一番大事来。”陈家洛问的是自己身世袁士霄却反来覆去尽说当年如何为于万

亭抱不平之事。陈家洛又问:“义父和我妈妈为甚么要弟子离开家里师父可知道么?”袁

士霄气愤愤的道:“我邀集了人手要给你义父出头评理到头来他忽然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

上。这般给大家当头浇一盆冷水我的脸又往哪里搁去?因此他的事往后我全不管啦。他把

你送来我就教你武艺总算对得起他啦。”陈家洛知道再也问不出结果了心想:“图谋

汉家光复关键在于大哥的身世中间只要稍有失错那就前功尽废。此事势所必成迟早

却是不妨。我须得先到福建少林寺走一遭探问明白。雍正当时怎样换掉孩子?我大哥明明

是汉人雍正为何让他继任皇位?在那儿总可问到一些端倪。”当下把这番意思对师父说

了。袁士霄道:“不错去问个仔细也好就怕老和尚古怪不肯说。”陈家洛道:“那只

有相机行事了。”师徒俩谈论了一会陈家洛详述在玉峰中学到的武功两人印证比划陈

家洛更悟到不少精微之处。两人谈得兴起走出帐来边说边练不觉天色已白这才尽

兴。袁士霄道:“那两个回人姑娘人品都好你到底要哪一个?”陈家洛道:“汉时霍去病

言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弟子也是这个意思。”袁士霄点点头道:“很有志气很

有志气。我去对双鹰说免得他们再怪我教坏了徒弟。”言下十分得意。陈家洛道:“陈老

前辈夫妇说弟子甚么不好?”袁士霄笑道:“他们怪你喜新弃旧见了妹子忘了姊姊哈

哈!”陈家洛回思双鹰那晚不告而别在沙中所留的八个大字原来含有这层意思想来不

觉暗暗心惊。

次日陈家洛告知群雄要去福建少林寺走一遭当下与袁士霄、天山双鹰、霍青桐姊

妹作别。香香公主依依不舍。陈家洛心中难受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如得上天佑护

大功告成将来自有重逢之日否则众兄弟埋骨中土再也不能到回部来了。霍青桐远送出

一程早也柔肠百结黯然神伤但反催妹子回去香香公主只是不肯。陈家洛硬起心肠

道:“你跟姊姊去吧!”香香公主垂泪道:“你一定要回来!”陈家洛点点头。香香公主

道:“你十年不来我等你十年;一辈子不来我等你一辈子。”陈家洛想送件东西给她

以为去日之思伸手在袋里一摸触手生温摸到了乾隆在海塘上所赠的那块温玉取出来

放在香香公主手中低声道:“你见这玉就如见我一般。”香香公主含泪接了说道:

“我一定还要见你。就算要死也是见了你再死。”陈家洛微笑道:“干么这般伤心?等大

事成功之后咱们一起到北京城外的万里长城去玩。”香香公主出了一会神脸上微露笑

意道:“你说过的话可不许不算。”陈家洛道:“我几时骗过你来?”香香公主这才勒

马不跟。

陈家洛时时回头但见两姊妹人影渐渐模糊终于在大漠边缘消失。群雄控马缓缓而

行这一役虽击毙了张召重但也伤了李沅芷、卫春华、章进三人李沅芷伤势尤重。余鱼

同大仇得报甚是欢慰对李沅芷又是感激又是怜惜一路上不避嫌疑细心呵护。众人

行了数日又到了阿凡提家中那位骑驴负锅的怪侠却又出外去了。周绮听说张召重已死

胞弟之仇已报很是高兴。依陈家洛意思要徐天宏陪她留在回部等生下孩子身子康复

之后再回中原。但周绮一来嫌气闷二来听得大伙要去福建少林寺此行可与她爹爹相

会吵着定要回去。众人拗不过只得由她。徐天宏雇了一辆大车让妻子及李沅芷在车里

休息。回入玉门关后天时渐暖已有春意。众人一路南下渐行渐热周绮愈来愈是慵

困李沅芷的伤臂却已大好了。她弃车乘马一路与骆冰咭咭呱呱的说话。旁人都奇怪这两

人谈个没完没了不知怎地有这许多事儿来说。

目录
新书推荐: 无敌,无敌,这个道士强了亿点 苟道修仙,奖励翻番 西游之我是百眼魔君 从家族蚕农开始的德鲁伊 魔门留学,开局绑定女剑仙 西游:从竹节山青玄狮子开始 刚飞升就重生? 从白犬开始修仙 国师 修仙界只有妖女了是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