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00章(1/2)
第九十六回占地施威不分黑白瞒天巧计颠倒阴阳
却说章帝正在和窦娘娘谈话的当儿,瞥见外面跑进一个宫女来,气急面灰,到了章帝的病榻之前,倒身跪下,口中说道“沁水公主要见万岁。”章帝忙教请进来。宫女忙起身出去,不多时,簇着一位泪眼惺忪、花容惟悴的美人来。年纪大约不过在二十多岁的光景,婷婷袅袅地走到章帝的面前,盈盈地折花枝拜了下去。章帝连呼“免礼平身!”她从容地站起来。
章帝又命赐座,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暗暗纳罕,忙开口问道“御妹无事不到宫里来,今天突然进宫,莫非有什么事情么?”
她慢展秋波,四下一打量,瞥见窦娘娘也在这里,便哽哽咽咽地答道“请万岁屏退左右,臣妹有一言奉上。”章帝听说这话,便将龙袍袖子一层,一班宫女立刻退去,只有窦娘娘侍立在章帝的榻边。
沁水公主默默的半晌。章帝向她说道“御妹有什么事情,只管说罢。”她又停了半天,勉强答道“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臣妹闻说万岁龙体欠安,今天特地入宫来探望的。”章帝听她这话,不禁心中大为疑惑,暗道“她从来是个爽直而且静淑的人,今天察她的行动,着实大有缘故。”
章帝回头一看,只见窦娘娘还立在身后,并未退去,但见沁水公主星眼中的伤心泪,落得像断线珍珠一般的,站了起来,便向章帝告辞动身。
章帝忙命人送她出宫,自己的心中十分诧异地忖度道她今天这个样子,断不是来探病的,分明是受了谁的气似的,但是见了我,为何又兀地不肯说出来呢?他沉吟了半晌,猛地省悟道莫非她和驸马对了气么?莫非是碍着窦娘娘在此地,不便告诉我么?他想来想去,究竟有些不对。她与驸马一向是相敬相爱,从来没有过一回口角。他盘算了半天,终于未曾弄得明白。列位,这沁水公主她是谁,今天究竟是为着什么事情来的?小子也好交代明白了。
原来这沁水公主就是明帝的女儿。在十六岁的辰光,明帝见她出落得花容月貌,而且又是满腹经纶,诸子百家无一不觉,明帝爱之不啻掌上的珍珠一般,虽欲替她选择一个东床快婿,无奈她的生性古癖,所有在明帝的眼中看得上的,都被她一概拒绝。后来她别出心裁,出了三个题目,都明帝悬榜征求,应选的才子,如果三个题目都做得合式,不论贫富老幼,都情愿嫁给他。此榜一出,不上十天,通国皆知。
谁都怀着一种愿望,哪个不想入选呢?于是老的白发皤然的老翁,少的年未及冠的幼童,均来应眩搜肠刮肚,呕心沥血,各展才能。交卷后,一班应选的,共有三万五千八百余名,一个个将头颈伸得一丈二尺长,但望榜上有名,那时不独凭空得着一个绝色的美人,而且平地一声雷的做一位堂堂的驸马公了。梦中幻想,真个是奇奇怪怪,不一而足。好容易度日如年似地等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早上,一齐拥到敬阳门前看榜。谁知大家你一班,我一班的,全来看了一个仔细,不禁不约而同地一齐叹了一口气,互相称奇不止。你道是什么缘故呢?原来那榜上完全是一张白纸,一个字也没有。
众人心还未死,来责问守榜官道“你们公主既然选试驸马,难道这三四万人就没有一个中试么?这事不是分明的拿我们来寻开心么?还有些不远千里而来的,都因为有一种希望,人家才高高兴兴地来的,早知这样,人家又何必徒劳往返,耗费金钱呢?”还有的说道“无论如何,只要选中一个,方不致大家议论呢!”
守榜官答道“请诸位原谅一些,实在因所有的卷子,内中的确没有一个中试的,所以只好割爱,请诸位空劳白来一趟了。”众人听说这话,谁也不肯服气。有的说道“堂堂的公主,竟做出这些有头无尾的事来,岂不怕天下万人笑骂么?”
有的说道“我们一定要请面试。”有的说道“我就将这三个题目拿去和她辩论,且看究竟是对不对。”七张八嘴,声势汹汹。守榜官见势头不好,连忙着人飞报与明帝。明帝深怕众人纠缠滋变,只得下一道旨意,各赐纹银十两送与众人,作回去的川资。众人哪里肯受,一齐说道,我本来是希望做个驸马公的,谁为着这区区的十两银子来呢?今天一定要请面试。守榜官百般劝告毫不中用。
正在这扰攘不休的当儿,从人丛中跑进一个人来,身穿月色布的直摆,头带方巾,面如冠玉,目若晓星,走到守榜官的面前,躬身一揖,口中说道“敝人早就到敬阳驿里报过名了,本拟如期应选,不意家严突于选试之前日,竟逝世了。所以敝人未得如期而来,但是公主所出的三个题目,敝人早就做好了。
今天虽然是考过了,但是榜上无名,想是还没有择定,所以不揣简陋,特将三篇拙作送了过来侥幸一试。明知袜线之才,断无乘龙之福,但是敝人企慕情殷,合式与否均非所计,请一转呈为感。“他说罢,便在怀中取出他做的三篇来交与他。
守榜官不敢怠慢,赶着命人送去。这里众人不由得互相讥笑,都道,凭我们这样的锦心锈口还未曾取中,他是何人?也来癞狗想吃天鹅肉,岂不令人好笑么?
那众人仍在这里纷纷的乌乱,不多一会,瞥见马上驮来一个官员,背着黄袱,后面跟着许多的仪仗军士。他到了敬阳门口,翻身下马,将悬在那里的一张白纸,揭了下来,慢慢将黄包袱放开,露出一张大红绢榜来。他便将这大红绢悬了起来。
这时万目睽睽,一齐注视墙上,大家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名字。这时,众人便你问我,我问他的,谁是宗仙?问了半天,竟没有人答应,众人十分诧异。这时那个背榜的官员,响着喉咙喊道“哪一位是宗仙先生?”语犹未了,那个最后交卷的少年从人丛中挤了出来,不慌不忙的口中说了一声“惭愧,不料我竟中了!”
他走到背榜官的面前,说道“在下便是。”
他朝他上下一打量,复又问道“阁下就是宗先生么?”他点头应道“然也。”
他满脸堆下笑来,向他拱手贺道“恭喜阁下中选了,今天的白衣,明天就是驸马了。”宗仙只是自谦不已。那背榜官员请他上轿进朝。宗仙便上了娇,吆吆喝喝地抬了就走。这里众人没有一个不艳羡他的福分,都说是后来居上,出人意外了。
不说众人谈论,再说宗仙随了背榜官,进了午朝门,上殿拜觐天子。明帝见他一表非凡,自是十分欣喜。又口试一番,果然应答如流,滔滔不绝。沁水公主在屏后已听得大概,那一颗芳心中,说不出的快慰。明帝便命次日结婚。众人因为没有中选,都要求一见公主的芳容。沁水公主却也不忍十分拒绝,便在敬阳驿中显出全身,给大家一看。众人见她这样的天姿国色,自是嗟呀而散。
明帝将宗仙留在朝中任事,讵知宗仙之志清高,不肯任事。
沁水公主也是淡泊成性,淡雅不愿为富贵,两个一齐要入山修行。明帝不准,便在长安东门外面,赐他们沃田十顷,新居一宅,他二人住在那里,以便自己不时去望望娇儿佳婿。
谁知他们自从到了那里,成日价栽花种竹,饲鸟养鱼,从不干预政事,就连回来都不回来。明帝驾崩之后,他们格外装聋作哑,连禁城内都不到了。及至窦氏弄权,窦宪造了一座府第,离开他们这里不过半里之遥,不时有人到他们那里去缠扰,摘花探果的。沁水公主倒不肯和他们一般见识。而且宗仙的为人,默静而又和蔼的,绝不去和他们较量。
谁想窦宪手下一班爪牙,狗仗人势,得步进步,还只当沁水公主惧怕他们的威势呢,越发扰攘不休。有一天,窦宪骑了匹马,带了些獐犬和豪奴恶仆,出去行猎。
没走多远,瞥见道旁的草地里有一只香獐,斜刺里奔了出来,窦宪手起一箭,正中那獐的后股。那只獐又惊又痛,没命地向前跑去。他哪里肯舍,纵马追来。那只獐慌不择路地乱窜,一头钻到一个大院里去。窦宪便也追了进去,忙命众人将院子后门关好,预备来捉獐。那只獐东穿西跳,那些豪奴恶仆竟像捉迷藏似的一样,东边跑到西边。不多时那只獐跪得乏了,只流鲜血扑地倒下,被他们捉住了。獐可是捉住了,但是园内的花草差不多也就蹂躏殆尽了。他洋洋得意地带了豪奴恶仆,走到一所茅亭里,憩了下来。这时有个小童,手里提着一只喷水壶走进园,一眼望见院里那些怒放值时的好花践踏得一塌糊涂,东倒西欹,那一种狼狈情形,真个是不堪入目了。那小童见他们凶神似的一个个地都蹲在茅停里,便吓得魂不附体的,飞奔前去报告他的主人了。
原来这就是沁水公主的后院。那小童进去,说了一遍,沁水公主大吃一惊,便与宗仙一齐到后面的赏花楼上,推开门窗一望,只见园里百花零落,残红满地,将一座好好的花园,被他们践踏得和打麦场一样。沁水公主见了,好不心痛,便对宗仙说道“我们费了多少工夫,才将这些花草扶持到这个样子,万料不到被这些匹夫,一朝践踏了干净,花神有知,还要怪我们多事呢!”她说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人遭涂炭,姑且勿论。花亦何辜,竟遭这样的摧残!”她哽哽咽咽地不禁滴下泪来。宗仙爽然笑道“夫人你可痴极了,天地间没有不散的宴席。物之成败有数,何必作此无谓的伤感呢”花草被他们践踏,想也是天数罢。我更进一层说,无论什么东西,皆是身外之物,永不会长久可以保留,终究都有破坏的一日。
“她含泪点头。
不表他们在这里谈话,单说窦宪休息了片晌,便与众人出园回去。走出园来,只见道旁的禾苗,长得十分茂盛,不禁满口夸赞道“好田,好田!这样的旺发庄稼,要是买个十顷八顷,一年收的五谷,倒不错的呢!”
手下豪奴争先答道“大人如果看中,等田里的庄稼成熟,便派人来收取,怕什么?”
他道“如何使得?人家的田产,我怎好去收庄稼呢?”
又有一个说道“这田本是十顷一块,听说一年常常收到八千多石粮食呢。我想大人的府中人丁不计其数,一年的粮食开支着实不轻咧。要是将这十顷田买了下来,每年收的粮食,供府中口粮绰绰有余。”
他听罢笑道“你这话倒不错,但不知十顷田要卖多少钱呢?”他道“大人如果要买,不拘多少,皆可成功,谁不想来奉承你老人家呢,或者还可以不要钱奉送呢。”
他听了这些话,不禁眉开眼笑地说道“那么就是这样的办去吧,你们替我就去打听打听是谁家的。”
众人齐声答应。到了晚间,众人回复他道“那十顷田原是沁水公主的,大人意下如何呢?”他冷笑一声道“我已经说过了,凭他是谁,我总是要买的,你们明天就送五千两银子过去就是了。”众人答应着。
到了次日清晨,众豪奴带了五千两纹银,径赴沁水公主的私茅中,与她说个明白。把个沁水公主气得咬啐银牙,泼开樱口,将那班豪奴骂得狗血喷头。临动身的时候,沁水公主道“你们这班狗才,回去对那窦宪说明白了,这田莫说他出五千两银子,随便他出多少,我总不卖。叫他将眼睛睁开,认认我是个甚么样子的人,休要蔑人过甚。现在我正要和他去理论理论呢!昨天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闯进我后院,将花草完全被他践踏了。”
那几个豪奴,虽然态度是十分强硬,但是在她的面前还不敢十分放肆,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见了窦宪,少不得将她这一番话又变本加厉地说了一遍。把个窦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口中忿忿地说道“好好好,教她认得我就是了。
她依仗她是个公主么,我偏要去和她见个高低。“再加上那班狐群狗党在旁边撮死鬼似的,撺掇了一阵子。窦宪摩拳擦掌,一定要和她见个高下,便吩咐手下人,等到田里的稼穑一成熟就去动手,如有人来阻止,将他拘到我这里来,自有办法。
众豪奴齐声答应。
不上几天,那田里的禾苗不觉渐渐地成熟了。这班豪奴果然带了许多人前去,硬自动手割得精光。沁水公主见了这样情形,知道非见万岁不可了。自己究竟是个金枝玉叶,不便去和他们据理力争,而宗仙一尘不染,什么事他都不问,只得硬起头来,走到禁城里去,正要去奏闻章帝,不料在半路上又碰见了窦宪。那窦宪见了她,不禁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借张骂李地谩辱了一阵子。沁水公主终究是个女流之辈,气得浑身发软。
连了内宫,正想将这番情形奏与章帝,不意又碰见了窦后在旁,不便启奏,只得忍着冤屈,重行回到自己的家中。
是日到了晚间,大司空第五伦忽然到她的家中来拜望宗仙。他原与宗仙一向就是个莫逆之交。他与宗仙畅谈了多时,宗仙将窦宪欺负他的一番情形,好像没有这回事的样子。倒是沁水公主忍不住,便将窦宪怎样欺侮的一番话告诉了他。第五伦勃然大怒,当下也不露声色,当晚回府,在灯光之下修了一道奏章,次日五鼓上殿,径进内宫呈奏章帝,章帝看罢,气得手颤足摇地说道“好匹夫,胆敢来欺侮公主了,怪不得公主昨日入宫,欲说又止的几次,原来还是这样呢。”
他传下一道旨意,立刻将窦宪传到宫中。他见了窦宪跪在地下,不由气冲冲地向他说道“窦宪,孤王哪样薄待于你?
你不想替国家效力,反而依势凌人,去占人土地,践人花园。
你还知道一点国法么?“窦宪吓得俯伏地下,不敢作声。
章帝将牙关一咬,正要预备推出去,以正国法。这时环珉声响,莲步悠扬,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丽人来,你知道是谁?
却原来就是窦娘娘。但见她双眉紧锁,杏眼含着两泡热泪,走到章帝的榻前,折花枝跪了下去。章帝瞥见她来,倒又没了主意。停了半晌,想想还是姐妹的情重,遂毅然将窦宪的官职削去,发为平民。窦娘娘舌长三尺,无奈此时竟失却效力了。
章帝又将窦家的家产一半充公,从此就渐渐地憎恶窦氏了。接着又将窦笃、窦诚等官职逐一削去,不复任用。可是对于大小两窦的感情,尚未完全失宠,不过不像从前的言听计从。
那时她们姐妹见了这样的情形,料知万岁对于她们不见得十分信用了。隔了一月以后,章帝的病也好了,逐日忙着政事,无暇兼顾到她们。大窦有一天,趁章帝上朝的时候,便到小窦的宫中,互相商议固宠的方法。大窦首先说道“我们失败的原由,第一就是因那魏老儿的一番泄漏,第二就是那老匹夫第五伦。不知我们几世里和贼子结下了冤家,这样三番四覆地来和我们作对,所以层层次次的,万岁就渐渐不肯信任我们了。
我们再不想出一个妙法子来,将原有的宠固住,只怕我们也要有些不对哩。
“小窦道”可不是么?我今天听见她们宫女说的,万岁爷现在急急就要搜宫,万一真的实行起来,怎生是好?那个冤家,却将他放在什么地方呢?“大窦道”都是你的不好,事到如此,如果真要搜宫,只好叫他先到濯龙园里绿室内去住几天再讲吧!靶●剂剖恰?
大窦又道“此刻我倒有好法子,能够将万岁的心,重行移转来呢。”小窦忙问她道“是个什么法子?”她道“现在万岁薄待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恐怕我们有些不端的行为,只消如此如此,还怕他不入我们的圈套么?”小窦大喜。这正是安排幽室藏情侣,预备奇谋惑帝王。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回易钗而弁荡妇迷人浪哭淫啼昏君中毒
却说大窦对小窦说道“妹子,你可知道么?万岁他为的什么事情,才薄待我们的?唯一的目标,恐怕我们有什么不端的行为罢了。如今再不想出一个法子补救补救,说不定还不知失败到什么地位呢?我想万岁既听那魏老儿的话,暗地里一定要提防我们的,倒不如想出一个疑兵之计来骗骗他,能够上了我们的圈套,那就好办了。”
小窦问道“依你说,怎样办呢?”她笑道“用不着你尽来追问,我自有道理。”小窦笑道“秘密事儿,你不先来告诉我,万一弄出破绽来,反为不美。”
大窦笑道“要想坚固我们原有的宠幸,非要教化儿改扮一个男人,随我一同到万岁那里去探探他的究竟。如果是不疑惑,他必然又是一个样子了。”小窦拍手笑道“这样去探究竟,倒是别出心裁呢。化儿不知她肯去不肯去呢!”
话犹未了,化儿和能儿手牵手儿走了进来,见大窦坐在这里,连忙一齐过来见礼。小窦掩口笑道“看不出他们俩倒十分恩爱哩。外面看起来像一对姐妹花,其实内里却是一雌一雄,永远不会被人家看破的。”化儿笑道“娘娘不要来寻我的开心吧!”
能儿扭扭捏捏地走到大窦的面前,慢展宫袖,做了一个万福,轻启朱唇,直着喉咙说道“娘娘在上,奴婢有礼了。”
大小两窦不禁掩口失笑。化儿忙道“现在的成绩如何?”
大窦满口夸赞道“很好很好!严师出好徒,没有这个玲珑的先生,哪里有这个出色的学生呢?”小窦道“哪里是这样的说,她教授这个学生,却是在夜里教授的多,所以能儿才有这样的进步的。”化儿闪着星眼,向小窦下死力一瞅,笑道“娘娘不要这样的没良心,我们不过是个奴婢,怎敢硬夺娘娘的一碗菜呢?我不过替娘娘做一个开路的先锋罢了。”
大窦笑道“你听见么?她这两句话,分明是埋怨你独占一碗,不肯稍分一些肥料与她,你可明白些,总要看破一点才好。”小窦满脸绯红,低头笑道“颇耐这个蹄子专门来造谣言,还亏你去听她的话呢!我要是个刻薄的,老实说,我前天还教他到濯龙园里去,与你解渴么?”
大窦听她这话,不禁满面桃花,忙向她啐道“狗口没象牙,不怕秽了嘴么?
好端端地又将我拉到混水去做什么呢?”
小窦咬着樱唇笑道“罢呀!不要来装腔作势的了,现在有个铁证在此地。”
她还未说完,能儿凑趣说道“不要说罢”你们两个人的花样真没有她多。
“小窦赶着问道”前天共做出几个花样呀?“能儿将手一竖,说道”六个。
“化儿笑得前俯后仰地问道”做六个花样,是什么名目?“能儿笑道”什么老汉推车咧,喜鹊跳寒梅咧,鳌鱼翻身咧,还有几个我记不得了。“他数莲花落似地说了半天,把个小窦笑得花枝招展,捧心呼痛。
停了片晌,忍住笑向大窦说道“到底是姐姐的本领大,现在还有什么话可以掩饰呢?”大窦也笑道“不错,我的花样是不少,但是绝不像你们成日成夜地缠着,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大的精神,万一弄出病来,那才没法子咧。”小窦笑道“这话也不需要你说,我们自然有数,至多每夜不过演一回,万不会像你这样穷凶极恶地钉上五六次,什么人不疲倦呢?”大窦笑道“我扯和下来,还是不及你们来得多咧。”能儿笑道“你们休要这样的争论不休,都怪我不好。”化儿笑道“这话不是天外奇谈么,我们争论与你有什么相干呢?”他笑道“我要是有分身法,每人教你们得着一个,岂不是没有话说了吗?”
三人听他这话,一齐向他啐道“谁稀罕你这个宝货呢?
没有你,我们难道就不过日子了么?“能儿笑道”虽然是不稀罕,可是每夜就要例行公事。“化儿笑道”你不用快活了,谨防着你的小性命靠不祝“能儿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地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无需你替我担忧。自古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是登时死了,都是情愿的。”
大窦向化儿笑道“我今天有一件事,要烦你做一下子,不知你肯么?”化儿笑道“娘娘这是什么话,无论什么事情,委到我,还能不去么?”
大窦笑道“现在万岁待我们,已不像从前那样的宠幸了,我们急急要想出一个妙策来去笼络他呢。听说现在万岁就要搜宫,这个消息不知你晓得么?”化儿听说这话,不禁吃惊问道“果真有这样的事么?”大窦正色说道“这事与我们有绝大的关系,怎好来骗你呢?”化儿呆了半晌,不禁说道“如果搜查起来。”她说到这里,用手指着能儿说道“将这个冤家安放在什么地方呢?”大窦笑道“正是啊!”
能儿不禁矮了半截,向大窦央告道“千万要请娘娘救一救我的性命。”她微微地向他一笑,然后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早有道理,不教你受罪就是了。”化儿正色对她说道“娘娘不要作耍,总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方法来,将他安放好了才没有岔子。万一露出马脚,你、我们还想活么?”
大窦笑道“这倒不必,我今天与你一同到坤宁宫里去探探他的形色,再定行止。万一他认真要搜宫,我早就预备一个地方了。”她道“莫非是暴室么?”她摇首说道“不是不是。”她又道“除却暴室,宫中再也没有第二处秘密之所了。”
大窦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如果要搜,还不是一概搜查么?这暴室里怎能得免呢。最好的秘密地方,就是濯龙园里假山石下的绿室里为最好。要是将他摆在里面,恐怕大罗神仙也难知道哩。”
化儿拍手笑道“亏你想得出这个地方,真是再秘密没有了。”小窦笑道“偏是你们晓得,我虽然是到濯龙园里去过了不少次数,可是这个绿室,我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大窦笑道“你哪里知道?这绿室是老王爷当年到濯龙园里去游玩,那时正当三月天气,进了园门,瞥见一人,身身二丈以外,形如笆斗,眼似铜铃,五色花斑脸,朝着老王爷发笑。
老王爷为他一吓,将濯龙园封起来,不准一个人进园去游览。
后来请了一个西域的高僧,到园中作法捉怪。他便到园中仔细地四下里一打量,便教老王爷在假山肚里起一座小房子,给他祝老王爷问是个什么怪物,那西域的和尚连说“不是,它就是青草神,因为路过濯龙园,想讨万岁封赠的。如今造这房子,还恐它再来时,我有符录贴在这门上,它见了,自然就会进去了。它一进去,可算千年万载再也不会出来了。”老王爷当时就命动工,在假山脚下造了一座房子。
那和尚就用朱砂画了两道符,十字交叉贴在门上。他对老王爷说“如果这门上的符破了,那草头神就吸进去了。”老王爷深信不疑。谁知到了现在,那门上的符,分毫未动。我想哪里什么草头神、花头鬼呢,这不过是老王爷一时眼花,或是疑心被那个和尚骗了罢。
万岁爷如果真地搜查起来,我们预先将能儿送到那里支。他们见门上符录破了,不要说搜查了,只怕连进去还不敢进去呢。
到那时,我们不妨托内侍到外边多寻几个漂亮的来,将他们放在里面,人不知,鬼不觉的,要怎么,便怎么,你道如何?“化儿与小窦听她这番话,无不道好。化儿说道“这计不独不会被他觑破,而且可以长久快活下去呢。”大窦便对化儿说道“现在的辰光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去罢,万岁爷也就要退朝了。你赶紧先去装扮起来,随我一同前去。”化儿笑道“去便去,又要装扮着甚么呢?”大窦笑道“原是我说错了,我是教你去改扮的。”
化儿吃惊问道“又教我改扮什么人呢?”她笑道“你去改扮一个男子。”化儿笑道“这可不是奇怪么?好端端地又教我改扮什么男子呢?”她道“你快些去,我自有道理。”她笑道“那么,到你的宫里去改扮罢,省得走在路上,被她们宫女瞧见了,像个什么呢?”
她点头道好,起身便与化儿回到淑德宫里。化儿进了卧房,不多一会,改扮停当,缓步走了出来。大窦见她改扮得十分出色,果然是个美男子,俏丈夫,毫无半点巾帼的样子,不禁满口夸赞道“好一个美男!可惜胯下只少一点。不然,我见犹怜呢!”
不表她们在这里戏谑,再说章帝退朝之后,在坤宁宫里息了一刻,心中挂念着窦后,不由得信步出宫。到了淑德宫门口,只见里面静荡荡的鸦雀不闻,不禁心中疑惑道“难道她此刻又不在宫里么?一个六宫之主,有什么大事,这样的忙法?”
他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不禁哼了一声,暗道“这两窦的神形,与从前大有分别,我想她们一定是有什么暧昧的事情发生了,不然,不会这样的神情恍惚的。”
他一面怀疑,一面动步,不知不觉地走到房门外,将帘子一揭,瞥见窦娘娘与一个美男子在窗前着棋。章帝不由得将那无名的毒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一步跨进房门,泼口骂道“好贱人!你身为六宫之主,竟敢做这些不端的事情。怪不得这几天,孤王见了你总是淡淡的不瞅不睬,原来还是这样的花头呢。”他说罢,喘吁吁地往一张椅子上一坐,连声问道“你这个贱人,该怎样处治?你自己说罢!”
她微微地朝他一笑,说道“今天万岁爷,为着什么这样的发挥人呢?”他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大胆的贱人,你对面坐的是谁?”她不慌不忙地对他说道“要问她么,万岁你认不得么?还要我说出来做什么呢?”
他听得这话,更是气不可遏,立起来,腰间拔出宝剑就来奔向那个男子。那男子笑嘻嘻地将袍衫一揭,露出一双不满三寸的瘦筝来。章帝一见,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忙将宝剑入鞘,转怒为喜地问道“你是谁?竟这样的来和孤王取笑。”
大窦此时反而满脸怒容,故意哽哽咽咽地哭将起来。化儿见她做作,还不是一个极伶俐的么,连忙走过来,到她的面前,双膝一屈扑通一跪,口中连说道“奴婢该死,不应异想天开的改换男妆,教娘娘无辜的被万岁责罚,奴婢知罪,请娘娘严办就是了。”
大窦见她这样,不由得暗暗夸赞道“怪不得妹妹常说她伶俐精细,果然有见识。”她却故意说道“化儿,你去卸妆罢,这事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不应随你改装男人,教万岁生气。”她说罢,取了手帕,慢慢地拭泪。化儿将男妆随时卸下,依然是一个花容月貌、雾鬓云鬟的绝色美人。
章帝此时,自知理屈,见她哭得娇啼不胜,不由得起了怜爱之心,深悔自己过于孟浪。但是又碍着化儿在这里,不能径来赔罪,只得默默无言。停了半晌,搭讪着向化儿说道“你从哪里想起来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扮男妆呢?要不是你将脚露出来的快,被我一剑将你砍死,那才冤枉呢!”
化儿笑道“罢呀!还问什么,我今天到娘娘这里来请安,见万岁的衣裳摆在箱子上,我就顺手拿起来往身上一穿,本来是玩的,后来朝着镜子里一望,不禁自己也觉好笑,爽性戴起冠来。因为娘娘喊我着棋,我就忘记卸下,不想被万岁碰见了,起了疑心。奴婢万死,还求万岁恕罪!”
章帝道“事已过了,就算了。”化儿连忙谢恩。大窦便朝她偷偷地丢去一个眼色,化儿会意,起身走了。
章帝见化儿走了,忙不迭地走到她的身边并肩坐下,正要开口赔罪。她将宫袖一拂,走到榻前坐下。章帝跟着又走到榻前。她却粉庞儿背着他,只是吗咽不祝章帝到了这时,真是肝肠欲断,伸出手来,将她往怀中一搂,悄悄地说道“娘娘,今天只怪孤王一着之错,得罪了你,孤家自知不是,千万要请娘娘恕我一朝才好呢。”
她哭道“万岁请你就将我杀了罢!
我本是个贱人,做这些不端的事情,理该万死。“
章帝慰道“好娘娘!只怪孤王一时粗鲁,不看今天,还看往日的情分呢。”
她仰着粉颊,问道“你和谁有情?这些话只好去骗那些三岁的小孩子。今天不要多讲废话,请你赶紧将我结果了罢,省得丢了你的脸面。”她说罢,故意伸手到章帝的腰中拔剑要自刎。章帝慌忙死力扯住,央求道“好娘娘!请暂且息怒,千不是,万不是,只怪孤家的不是。你实在要寻死,孤王也不活了。”她听罢,不禁冷笑一声说道“你死归你死,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横竖我这个人,已经成了人家的摈弃的人了。便是死了,谁还肯来可怜我一声呢?”章帝忙道“娘娘,我这样的招赔你,你还是与我十分决裂。谁没有一时之错呢?我看你从来待我是再恩爱没有的,为何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她道“你这话问我做什么呢?你自己去层层次次的细细地想想吧,也用不着我细说了。”
章帝听她这话,沉吟了一会子,说道“娘娘莫非是怪孤家削去窦氏弟兄的权么?”她道“万岁这是什么话?自古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难道因为我的情面,就不去究办内戚了么?自古也没有这个道理的。”他道“除却这一层,孤家自己料想也没有什么去处得罪娘娘的了。”
大窦冷笑一声道“万岁说哪里的说来,只有我得罪万岁,万岁哪里有得罪我的地方呢?即使得罪我,我还有什么怨恨呢?”章帝忙道“娘娘,你向来是爽直人,从未像今天这样的牵丝扳藤地缠不清,究竟为了一回什么事情,这样的生气?
就是今天,孤王粗鲁得罪了你,孤王在这里连连地招赔不是,也该就算了,为什么尽是与孤王为难呢?“她冷笑道“谁与你为难?你在这里自己缠不清,倒说我不是,这不是笑话么?
老实问你一句,你为着什么缘故,这几天陡然的要搜宫?这不是显系看不起我么?
汉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倒是万岁爷别出心裁的,想必宫中一定是发生什么嗳昧了,不然,万岁何能有此举动呢?”她这一番话,说得章帝闭口无言,半天答不出一句话来。停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对她说道“此事娘娘休要见疑,我听他们说的,不过我的心中绝不会有这种用意的。”
她道“万岁,你究竟是听谁说的?说的是些什么话呢?”
章帝忙道“那个倒不要去追求,只要我不搜,有什么大不了呢。”她道“那是不可以的,无论如何,倒要万岁搜搜,究竟宫中出些什么嗳昧的事情呢?”
章帝又道“这话不要提了。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举动呢。不要说我,无论是谁,也不会做出这自糟面子的事来的。“她道”万岁既然这样的说,想是一定不搜了。“他道”自然不搜啊!八溃骸彼凰眩业褂行┎环判摹颐魈炀腿ゴ蟠蟮厮巡橐幌伦樱垂谐隽耸裁椿ㄑ恕!罢碌鄣溃骸蹦强啥坏茫压歉霾涞诺氖拢皇窃ふ妆鹑私巡槊矗俊八溃骸惫芩矶嗄兀壹热蛔隽艘桓隽鳎胁缓玫娜ゴΓ比痪堪欤晕ǎじ伲〉糜惺裁床欢说氖虑榉⑸煜氯私圆荒苤滥谀磺樾危凰凳俏抑魇购褪枋е锬兀俊罢碌坌Φ溃骸闭庥制媪耍谐隽耸裁词虑椋闳ニ巡槊矗俊八溃骸蓖蛩暌阏饣坝掷雌燮伊耍绻忻挥谢ㄑ顺隼矗训滥愫枚硕说奈拊滴薰实囊压嗣矗俊罢碌鄣溃骸蹦锬铮闱虿灰馊说挠栈蟛藕媚兀“她冷笑道”这是什么话呢?不是从万岁爷的口中说出来么?“他二人一直辩论了多时,中膳也不用了。她和衣倒在床上,一声不作。章帝百般地温慰她,她正眼也不去看他一下子。到了晚间,章帝更不敢走开。她见章帝像生了根似坐着不动,便故意三番两次地催他动身,章帝再也不走,凭她怎样的撵他走。
两个人一直熬到三更以后,大窦也疲倦极了,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章帝才替她宽衣解带同入鸯衾,干了一回老调儿。她明知故意的只装着不晓得。这正是春风一度情无限,除却灯花诉与谁。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八回赴幽会女郎逢厉鬼搜宫闱男妾变妖魔
却说章帝与窦娘娘交颈而眠。一直睡到四鼓以后,窦娘娘怕再呕下去讨个没趣,便平了气,就着枕边说道“还亏你是一个一朝之主呢,这样的轻听浮言,就要做那种不顾面子事,试问你自己可觉得惭愧么?”章帝笑道“那些事都不要去提起了,总是我错就是了,还有什么话说呢?”
他刚说了,就听得景阳钟响。章帝便要起身,窦娘娘加意服侍他起身,将他送出宫门,便一径转道向小窦这里而来。到了小窦的宫中,只见绣幕沉沉,书堂人静,只听见一些鼻息的声音,她走到小窦的卧榻之前,用手将帐子一揭,只见化儿将能儿紧紧地抱住,且在一头睡,小窦在西边睡着。她轻轻地将化儿弄醒。化儿一翻身,将他们两个也就惊醒了,一齐坐起来。
大窦笑道“你们好啊!三个人竟来车**战了。”化儿揉揉睡眼,打了一个呵欠,笑道“来得怎样这般的早法?”
大窦笑道“还要问呢,一夜都没有睡觉。倒是你们这些小鬼头快活死了,害得我跟着你们受了一夜的罪。”化儿笑道“娘娘又来骗人了,谁相信你这些鬼话呢?我走了后,估量着万岁爷不知赔多少不是呢。”小窦笑道“她方才讲话,倒是的确的话,我想万岁爷见她动怒,还敢再和她去碰钉子,量他也没有这样的胆气罢!上了床,还不极力地报效么?大约昨天的夜里一定是未息旗鼓罢!”
大窦笑道“仔细舌头!当心不要连根子嚼去埃”化儿笑道“娘娘,请你不要再来遮掩罢,不是你亲嘴供出来的,一夜没有睡觉,不做那个调儿是做什么呢?”
大窦道“好话莫详疑,一经详疑,什么都是坏话。我倒是老老实实将真情话告诉你们,不想这些没脸的丫头,竟扯张拉李的,疑我到那勾当上去,岂不好笑么?”
化儿笑道“娘娘,请你不要多讲废话了,做也好,不做也好,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呢?我且问你,我昨天动身之后,究竟是什么办法呢?”大窦笑道“你休问我,你们的胆也太大了,赤条条的三个睡在一起,万一万岁爷一头撞了进来,便怎么了呢?昨天你走了之后,他就到我的身边,千不是,万得罪地招赔不住,那时我却格外拿出十二分决裂的手段来应付,两个人一直缠到晚,我连催他到别处宫里去住宿,他再也不敢走。
我便严词来责问他,究竟为着什么事情要搜宫,他先前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后来被我逼得没法,才说他是听着别人传说的。
那时我又追问他,这话究竟是谁说的,宫中出些什么事了?他咬紧牙关,再也不肯吐一字。结果,被我一番连吓带劝的,将他说得五体投地,他才说不搜宫了。
你们想,这事要不是我想这个法子来,今天还想他不下令搜宫么。还有个笑话,就是你们三个人一丝不挂地睡在这里,还不是首先露出春色来么?“这一番话,说得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舌头伸了一伸,化儿笑道“果然果然,要不是娘娘替我们打了一个头阵,我们一定是要出马招驾的了。”大窦笑道“你这个烂了嘴的,人家和你规规矩矩地讲些话,你总要想出两句话来挖苦人。”
能儿笑道“如果娘娘夜里没有过瘾,趁这时何不来过一过呢?”大窦听见这话,便乜斜着眼向他一瞟,一探身子,往他怀中一坐,轻舒皓腕,将他往自己的怀中一搂,笑道“我的宝贝,这两个能征惯战的大将,与你鏖战了一夜,还没有疲倦么?”他笑道“这个勾当,不过是当时觉得困倦,只要过了一刻,马上就会复原了。”他说着,偎着她的粉颊,吻了几吻。
化儿笑向小窦说道“你看见么,这个样子,还成什么呢?”小窦笑道“你还说什么呢,我们此时还兀自横在他的眼前做什么呢?我们应该识相些,早点离了他们,好让他们过一回瘾罢!”化儿点头笑道“是的是的,我倒忘记了,快些走开。”能儿笑道“千万不要走,你们在这里参观参观她的艺术要紧。”
他说着,便将她往身下一按,正要拉马抬枪,猛可里听见一阵脚步声音。大窦与能儿吓得霍地分开,能儿赶紧滚入床底。
化儿、小窦一齐迎了出去。只见来者不是别人,却是淑德宫里一个总监,名字叫黑时。他走到小窦的面前,行了一个常礼,含笑问道“娘娘在这里么?”小窦见是他来,当然是不去隐瞒,便随口答道“在这里呢,你寻娘娘有什么事情吗?”
他满脸堆下笑容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前天娘娘托我一桩事,现在我要来回她的信息。”小窦笑问道“什么事情?”他笑道“这个事情,没有什么要紧,无须娘娘问。”
小窦喝道“你这黑贼,又来弄鬼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快些告诉我,迟一些儿,仔细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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