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女王之血(1/2)
第295章 女王之血
琼恩·雪诺站在大竞技场侧翼那简陋的医疗营区入口,营区內瀰漫著刺鼻的药膏味、汗味和一种疾病特有的、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
乔拉·莫尔蒙爵士全副武装,沉重的锁甲外罩著皮甲,头盔夹在腋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看深深的忧虑,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线。
汗水沿著他灰白的鬢角滑下,浸湿了衣领。他的坐骑喷著粗重的鼻息,显然刚刚经歷了一番疾驰。乔拉爵士没有寒暄,只是用那双锐利、焦灼的眼睛盯著琼恩。
琼恩的心沉了一下。这种阵仗,这种表情,绝非常態。他立刻转向身旁的山姆威尔·塔利。
山姆正费力地试图將一桶清水搬到棚屋的阴凉处,他圆润的脸庞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宽大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外袍的肩头蹭上了灰尘。
“山姆,”琼恩的声音不高,但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穿透了营区的嘈杂,“这里交给你了。”
山姆放下水桶,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困惑地眨了眨眼:“琼恩?怎么了?乔拉爵士他—“
一琼恩没时间解释太多。“戴利恩从酒馆回来之后,”他语速加快,“让他不要出门,一步也不许离开营地。你亲自看著他。”
戴利恩,此刻大概正在某间瀰漫著劣质麦酒和汗臭味的下等酒馆里,用他那还算动听的嗓子唱著歌谣,向醉的顾客们討要铜板,或者试图从他们模糊不清的醉话里捕捉一丝有价值的情报。
这是琼恩给他安排的任务个没有像样武艺,也不懂得照顾人的傢伙,留在营地里除了添乱別无他用,不如让他发挥点信息收集的作用,顺便挣几个钱餬口。
但此刻,乔拉爵士的出现像是一记警钟。如果城里真出了什么足以惊动女王护卫的大事,戴利恩独自在外就成了一个明显的弱点,一个可能被利用或伤害的活靶子。
“琼恩,我,我不知道—”山姆的声音开始发颤,胖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著上衣的衣角,“要不交给维恩或者乌列他们吧?他们他们更有经验处理—”
“不行。”琼恩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他环视了一下周围低矮的帐篷和里面躺著的、盖著薄毯的病人,几个纠察队成员正沉默地在营区边缘巡逻,他们手里的短棍在沙地上投下笔直的影子。
“现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这些病人,执行好隔离政策。一步也不能错。任何疏忽都可能让血痢疾像野火一样蔓延开。在这一点上,维恩和乌列不如你细心,也不如你懂得这些病人的需要。这里需要的是你的头脑和你的心,不是他们的剑。”他加重了语气,“所有行动,都必须围绕这个目標进行。”
说完,琼恩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解下腰间那把朴素但保养良好的长剑,果断將它拋向山姆。
“艾莉”的剑鞘在空中划过一个短促的弧线,山姆手忙脚乱地接住,长剑入手冰凉而沉甸,像是一块烙铁烫在山姆心头。
“以此为证,”琼恩的目光紧锁著山姆慌乱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在我离开的这几天,
这里你主事。你的话就是我的命令。任何人,包括维恩、乌列,包括戴利恩,都必须听从。如果有紧急情况用这把剑决定。”
山姆抱著“艾莉”,像抱著一块滚烫的石头,又像抱著一座山。他的脸色更白了,嘴唇翁动著,似乎还想说什么推拒或辩解的话,圆圆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琼恩没有给他机会。时间紧迫,乔拉爵士那紧绷的姿態和无声的催促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最后扫了一眼医疗营区一一那些简陋的棚屋,那些在痛苦中呻吟或沉默的病人,那些沉默而忠诚的纠察队一一然后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乔拉·莫尔蒙。
乔拉爵士看到琼恩走来,只是微微一点头,隨即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抖韁绳,他那匹更强壮的战马立刻小跑起来。
琼恩也快步走向拴在一旁的那匹属於他的坐骑一一那是丹妮莉丝女王赐给他的代步工具,一匹栗色的、骨架分明但显得有些瘦削的母马。
几个乔拉爵士带来的骑兵护卫立刻策马跟上,马蹄踏在竞技场外围的硬地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噠噠声,扬起一小片尘土。
他们迅速將大竞技场那庞大而压抑的圆形轮廓甩在身后,朝著城市中心那座最为宏伟、象徵女王权威的建筑一一大金字塔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匹马並而行,在弥林狭窄而曲折的街道上穿行。街道两旁是鳞次櫛比、用黄色砖石砌成的房屋,高高低低,门窗狭小。
阴影在巷弄间拉得很长,空气闷热凝滯。偶尔有裹著长袍的当地人匆匆警见这队疾驰的骑士,
尤其是认出乔拉爵士那標誌性的面容后,便迅速低头躲进阴影或门洞,眼神中混杂著敬畏与不易察觉的恐惧。
车轮碾过坑洼路面的哎呀声、小贩遥远的叫卖声、不知何处传来的孩童哭闹声,都模糊地融入了马蹄声的背景里。
琼恩紧握著韁绳,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门窗和偶尔出现的、刻著鹰身女妖图案的残破雕像。
这座城市,即使在被女王“解放”之后,依然像一张紧绷的弓弦,潜藏著无数暗流。
『乔拉爵士,”琼恩打破了沉默,声音在急促的马蹄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的自光紧紧锁住身旁骑土的侧脸。
乔拉爵士没有看他,鹰隼般的眼睛直视前方,操控著马匹灵巧地绕过一堆散落的陶罐碎片。
“安静地跟我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会儿你自然会知道。”
琼恩没有退缩。从乔拉爵士全副武装的急迫,以及直奔女王居所的方向,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最坏的猜测。
“乔拉爵士,”他提高了声音,语气带著一种近乎质问的冷静,“你这么著急把我从隔离营召来,是女王陛下受伤了吧?你现在不告诉我实情,难道还要等我见到女王之后,由她自己挣扎著亲口告诉我吗?”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分量沉下去,“你不怕耽搁了救治的时机?”
沉默。
只有马蹄叩击石板路的声响在狭窄的街道间迴荡,显得格外刺耳。
乔拉爵士猛地转过头,那双因疲惫和焦虑而布满血丝的眼晴狠狠瞪了琼恩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终於,他像是被抽乾了力气,又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转回头,声音乾涩地开了口,语速极快,仿佛要將这可怕的消息儘快倾倒出来:
“就在刚才西茨达拉·佐·洛拉克,那个该死的伟主!”乔拉爵士的声音里压抑著狂怒,“他邀请女王参加在达兹纳克角斗场举办的角斗比赛。女王—她本不该去的,但她想安抚那些贵族—”他狠狠2了一口,“比赛进行到一半,那头———那头畜生!黑龙卓耿,毫无预兆地从天上俯衝下来!”
乔拉爵士的呼吸变得粗重,似乎再次目睹了那恐怖的场景,“它像一块燃烧的巨石砸进场中,
一口就咬死了正在搏斗的那头巨大野猪!然后———.然后—————”他哽了一下,脸上肌肉扭曲,“它看到了旁边一个刚被野猪顶死的女战士的户体,竟然—竟然当著所有人的面,把那户体当成了食物!撕扯,吞咽————血和內臟—人群瞬间就疯了,哭喊,推揉,像被捅了窝的蚂蚁—“
琼恩的眉头深深皱起,他能想像那炼狱般的景象。
“更愚蠢的是西茨达拉!”乔拉爵士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那个白痴,他竟然在这种时候,
下令让他的护卫射杀射杀女王的孩子!卓耿!结果呢?结果他的人刚举起长矛,就被卓耿的龙焰—瞬间就烧成了焦炭,撕成了碎片!连个全尸都没剩下!”他猛地吸了口气,似乎在平復剧烈的情绪波动,“女王-丹妮莉丝,诸神在上啊,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抓过驯龙鞭,衝进了场子中央!那么多人,那么混乱她跑到卓耿面前,用鞭子狠狠抽打它!那鞭子打在龙鳞上,就像打在岩石上·最后,她竟然——竟然爬到了那暴怒的龙背上!”
琼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感受到那一刻的惊心动魄和丹妮莉丝近乎绝望的勇气。
“就在卓耿张开那对巨大的翅膀,带著女王腾空而起,眼看就要飞走的时候”乔拉爵士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女王-她突然从龙背上摔了下来!从那么高的地方!像断了线的木偶.—直接砸进了角斗场的沙地里琼恩感到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升。“所以女王是摔伤了?伤势如何?”
“不止如此”乔拉爵士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带著一种深切的恐惧,“我们衝进去,在人群彻底踩踏之前,把她抢了出来送回大金字塔伊蒙学士检查后.”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不仅摔断了手臂,还有一条腿——骨头可能碎了———更可怕的是,她中了剧毒!有人有人在她今天的食物里下了毒!也许也许这就是她抓不住卓耿鳞片,从龙背上掉下来的真正原因!毒发的时候,她可能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琼恩沉默了片刻,大脑飞速地消化著这爆炸性的信息一一巨龙失控、血腥杀戮、女王坠龙、贵族阴谋、剧毒加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嗯——”他沉吟道,“这———也许是好事?”
“好事?!”乔拉爵士猛地转头,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你管这叫好事?!女王生命垂危,你竟敢“
“冷静点,爵士!”琼恩立刻打断他,声音沉稳有力,“听我说完。如果这剧毒是在她被卓耿带走之后,在高空之上才发作·-你觉得结果会怎样?卓耿会带著一个死去的骑手飞向远方,而你们,”他直视著乔拉爵土燃烧的眼睛,“你们就永远、永远也见不到她的尸骸了。连確认她生死的机会都没有。至少现在,她还在金字塔里,还有救治的可能。”
乔拉爵士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隨即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找不到任何话语。琼恩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部分的怒火,却让他感到了更刺骨的寒意一一那个失去女王、连户首都无处寻觅的恐怖未来。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说—她会死?连你也—救不了她?”那话语里充满了绝望的希冀。
“不,”琼恩果断地摇头,驱散了乔拉爵士眼中的阴霾,“我没有那么说。但一切的前提是,
我要先看到她,诊断她的伤势和毒情。”
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大金字塔那庞大的、阶梯状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在眾多低矮的建筑中如同拔地而起的巨山。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爵士。在路上每多耽搁一分钟,”他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看向乔拉,“你的丹妮莉丝女王,就多面临一分无法挽回的危险。”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乔拉·莫尔蒙身上。他脸上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咬紧牙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猛地扬起手中的马鞭,往自己坐骑的臀部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
“驾!”
强健的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立刻加速衝刺。乔拉爵士一马当先。他带来的几个精锐骑兵护卫也毫不迟疑,立刻催动战马紧跟而上。
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变得密集如鼓点,將原本跟隨在他们后方、保持著整齐队形的无垢者步兵方阵远远甩开。尘土在马蹄后飞扬,一行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看那巍峨耸立、象徵看权力与危机中心的大金字塔疾驰而去。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居住的大金字塔,琼恩还从未踏足过。它远比远处看起来更加宏伟、更具压迫感。
巨大的黄色石块层层堆叠,每一级阶梯都高逾常人,直插云霄,在炽烈的阳光下散发著灼热的气息和古老权力的威严。此刻,金字塔宽阔的基座外围,气氛却异常紧张肃杀。
整整三排无垢者士兵组成了密不透风的警戒线,他们身著统一的青铜鳞甲,戴著標誌性的尖顶头盔,手持长矛和盾牌,如同由青铜和石头雕刻而成的冷酷雕像。
长矛的矛尖在阳光下闪烁著冰冷的寒光,整齐地指向外侧,形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金属荆棘。他们面无表情,沉默如渊,只有偶尔调整姿势时,皮甲的甲片摩擦发出细微而整齐的鏗鏘声,
更添肃杀。
警戒线之外,是另一番景象。数十名衣著光鲜的弥林贵族聚集在一起,他们穿著色彩艷丽的托卡长袍,佩戴著沉重的金饰,头髮梳理成各种奇特的、象徵家族或地位的形状一一高耸的髮髻、油亮的辫子、甚至染成奇怪顏色、做成角状的髮型。
但此刻,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面孔,却写满了惊惶、焦虑和一种极力掩饰的恐惧。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无垢者的矛尖前徘徊、聚集、低声议论,华丽的衣袍被尘土沾染也浑然不觉。
空气中瀰漫著香料味、汗味和一种名为“恐慌”的刺鼻气息。他们试图靠近入口,但每一次尝试都被无垢者那纹丝不动的盾墙和冰冷的矛尖无情地逼退。
有人在高声质问,声音尖利却底气不足;有人在喃喃祈祷,手指神经质地捻著项炼;更多的人则用充满算计和恐惧的目光,死死盯著金字塔那巨大的、被严密把守的入口。
守门的无垢者队长,绰號“铁甲”,如同一尊铁塔聂立在通道中央。他那张被烈日和风沙磨礪得如同皮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著骚动的人群。
他看到了乔拉爵士带著一小队骑兵,护卫著一个穿著朴素黑色亚麻短衣、外罩皮甲的青年疾驰而来。
乔拉爵士那焦急而熟悉的面孔就是最好的通行证。“铁申”甚至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他身后的无垢者士兵如同精密的机器般瞬间动作,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仅容一人一马通过的狭窄通道。
就在乔拉和琼恩策马进入的瞬间,一个身材肥胖、穿著镶金边紫色托卡的弥林贵族,看准了通道打开的缝隙,猛地向前一衝,试图从无垢者士兵的缝隙中挤过去。他脸上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和贪婪。
“铁甲”的反应快如闪电。他甚至没有转身,只是反手將手中的长矛向后一递,坚硬的橡木矛杆底部精准而凶狼地撞在那胖贵族的肚子上。
“呢一一!”一声痛苦的闷哼。胖贵族脸上的急切瞬间被剧痛和室息取代,他圆睁双眼,眼珠暴突,捂著肚子像一袋被戳破的麵粉般软软地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巴哈罗大人!”旁边一个將头髮染成刺眼的红色,並精心梳理成两个巨大,弯曲椅角形状的贵族惊叫一声,连忙俯身去换扶他的同伴。
他抬起头,脸上混合著愤怒和对无垢者暴力的恐惧,对著“铁甲”和已经远去的乔拉、琼恩的背影尖声质问:“站住!你!无垢者队长!你不是宣布了命令,说除了御前会议成员和医者,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吗?他们凭什么能进去?!”他指著琼恩,“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子是谁?他有什么资格进去?”
“铁甲”缓缓转过身,动作沉稳得像一块移动的岩石。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眼神冰冷得如同寒潭深处的刀锋。
他向前踏了一步,沉重的靴子踩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红髮贵族惊恐的注视下,“铁甲”再次举起了长矛,这一次,矛杆带著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红髮贵族的小腿上。
“咔!”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隨著悽厉的惨叫。红髮贵族抱著扭曲的小腿滚倒在地,痛苦地哀豪翻滚,精心梳理的红色“特角”髮型狼狐地散开。
“铁甲”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地上翻滚惨叫的两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一个弥林贵族的心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闭嘴,混蛋。我知道你们想打探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若寒蝉的贵族人群,“但你们最好用尽全力,向你们那该死的鹰身女妖祈祷,向你们所有的神明祈祷一一祈祷弥莎平安无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刃,“否则,”他缓缓地、清晰地吐出最后的判决,“你们整座城市,都要为她的不幸陪葬。”
冰冷的宣言如同死神的宣告,让金字塔入口外的空气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议论、质问、呻吟都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地上两个贵族痛苦的鸣咽。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弥林贵族的脸庞。
对於身后发生的这场小衝突和那冷酷的宣言,琼恩·雪诺没有丝毫留意。他的全部心神已经繫於金字塔內那个生死未下的女王身上。
进入金字塔底层后,一股混合著古老石料、薰香和隱约血腥味的、更为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石柱支撑著高耸的穹顶,光线从高处的狭小窗洞斜射下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柱。
乔拉爵士没有丝毫停留,他几乎是拖著琼恩,沿著宽阔却陡峭的石阶一路向上狂奔。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金字塔內部迴荡,如同急促的鼓点。汗水浸透了琼恩的亚麻短衣。他们经过了数道由无垢者把守的关卡,每一道关卡都瀰漫著更加紧张的气氛。
守卫的无垢者士兵看到乔拉爵士,都沉默地让开通路,但他们紧握武器的手和警惕的眼神,无不显示著局势的严峻。
不知道爬了多少级台阶,穿过了多少条幽深冰冷的迴廊,乔拉爵士终於在一扇厚重的、镶嵌著青铜钉的橡木大门前停下。
大门两侧站著两名身材异常高大、戴著全覆盖头盔的无垢者精锐,他们手中的长矛交叉,挡住了去路。乔拉爵士急促地喘息著,汗水顺著他的锁甲缝隙流淌,但他完全顾不上,对著门內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急切和爬楼的劳累而沙哑变形:
“琼恩·雪诺!我把他带来了!开门!”
交叉的长矛立刻抬起。大门被里面的人拉开一条缝隙。乔拉爵士几乎是撞开大门,拖著琼恩冲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药草味、血腥味和一种病人特有的虚弱气息瞬间涌入琼恩的鼻腔。他迅速向宽的房间內打量过去。
这里无疑是女王的寢宫,装饰著华丽的掛毯和异域风格的家具,但此刻无人有暇欣赏。房间中央,一张宽大而华丽的床榻成为了焦点,床柱上雕刻著繁复而华丽的纹。几个人影正紧紧围在床边,挡住了琼恩的视线。
他认出了其中两人:身形佝僂、穿著灰色亚麻学士袍、脸上刻满岁月和忧虑痕跡的伊蒙·坦格利安学士;以及身材矮小、站在一张矮凳上才能勉强看清床榻、那头蓬乱的金髮和布满愁容的侏儒脸庞一一提利昂·兰尼斯特。
另外几个身影,从他们强壮的体魄、古铜色的皮肤和多斯拉克风格的皮甲辫子来看,是丹妮莉丝的血盟卫。还有一两名穿著无垢者军官盔甲的人,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如同守护的幽灵。琼恩敏锐地注意到,房间里没有一个弥林本地贵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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