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拜求方外客 勉作降魔人(2/2)
那两片贝壳打磨得极其薄刃垂系在细如茧丝的两根垂线上。殿堂内风息不染那贝壳原呈静止状态一沾微风哪怕是人身转动带起的细微风力也能使其激荡出声设计之巧妙确是极尽灵思。
那阵子贝铃声息直到三人深入禅房之后才行自止。
但见一位貌相清癯的瘦高和尚盘坐在一樽蒲团上。
禅房里的摆设极为简单除去和尚坐的一樽蒲团之外另外尚有两樽分设左右外有矮几一张白木矮凳一张。
老和尚身披杏色袈裟迎着三人单手打了个问讯口宣佛号道:“无量佛——三位施主远来辛苦请各自落座不必客气。”
雷铁军合十作揖道:“弟子雷铁军与舍妹金枝参见大师!”
静虚上人侧身道:“当不得——雷檀越兄妹请坐!”
兄妹落座之后刘昆才叹息道:“老上人在下晨间离开时正好你老坐关未醒因有要紧公务在身不能久候来不及请示就匆匆去了。适才听那位接引的师父说在下刚走了不久老上人就已醒转可真是太凑巧了现在又来打扰实在是罪过之至!”
和尚清癯的脸上未着丝毫表情淡淡一吁道:“老衲记得前岁与施主曾经有过一次长谈当时老衲将心迹向施主说得甚为明白。出家人心如古井是凡俗事皆视为魔障不宜沾得——阿弥陀佛——老衲这一点苦心尚希施主垂注赐以谅解才是!”
雷铁军心中一怔暗忖着果如自己所料这和尚必然知道刘昆来此心意是以不待对方开口说话就先推脱个干净。
然而刘昆自有应付方法他听了老上人的话脸上并不失望而是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当然不曾忘记。老上人这件事我们等一会儿再谈。这位雷兄眼前遭了暗伤却是刻不容缓需请大师父施展妙手赐以活命之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大师父这可是善功一件呀!”
静虚方丈讷讷道:“阿弥陀佛老衲虽然深擅医术却因课业繁忙已经多年不以此济世。这位少施主的伤势看来甚重老衲是否能有把握医好却是不得而知!”
他边说边把目光视向雷铁军点着头道:“雷施主请近前来看看。”
雷铁军答应一声合十欠了一下身子走向老和尚身边站定。
静虚上人就着面前灯光先察看了一下雷铁军脸上的气色一双长眉微微一皱略闭两眼并伸出一只手把向雷铁军之脉门。稍顷他倏地显现出无比的惊讶!
“看起来你真气俱虚上中元气涣散仅下丹田能独守好危险——”
他不停地摇着头震惊地问:“你可是受了敌人的掌伤?”
雷铁军黯然地点了一下头沮丧地出了一声叹息。
一旁的雷金枝忍不住道:“大师父你老人家看这个伤要紧么?”
“姑娘!”老和尚脸上笼罩着一片森严道“老衲有几句话容令兄回答之后才能论伤情!”
他话声微顿目光转向雷铁军:“雷施主请坐!”
雷铁军见他表情如此心中不免微存不解当下一揖落座道:“大师父有话请讲当面小可知无不言。”
静虚上人冷冷地道:“不瞒施主说老衲早年亦为武林中人自皈依佛门后这三十年不再过问武林中事这一点施主可曾知道?”
雷铁军怔了一下遂道:“这个……倒是不知。”
静虚上人冷冷一笑道:“莫非这位刘施主不曾把老衲出身向贤兄妹道及?”
刘昆笑道:“老上人这可是你自己先说出来的在下可是没有说过。”
静虚上人“唉”地叹息了一声道:“自那年刘施主你上山道出老衲昔年底细后这多年以来老衲无时无刻不心怀隐忧预料着总有一天老衲必得为你所累今日果然应验了!”
铁掌刘昆脸色一红汗颜地笑了笑:“老上人可真是神机妙算!在下还不曾开口道出来意你老就知道将要说些什么了。”
这几句话明面上是借着老和尚的话头挥暗中却表明了态度很是老练。静虚上人听后更断定所料不差。他微微呆了一下脸上现出一片苦笑!
“刘施主——”老和尚冷冷地道“老衲自知欠了你一份人情只是有关江湖武林中事请恕老衲如今身份不便万难干预……耿耿此心望见谅!”
铁掌刘昆愣了一下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强自作出一副笑容道:“好说老上人这件事咱们等会儿再谈只要你老人家决心不为在下亦无勉强之理!”
“阿弥陀佛——”老和尚口宣佛号道“刘施主万请海涵!”
言罢他的一双眸子转向雷铁军道:“雷施主老衲已由你脉相上探知施主所受掌伤极为严重且掌力大不寻常。由此可知掌伤施主之人必系武林中极为罕见的奇人。不是老衲佛门中人怕事这等厉害仇家施主万万不得招惹……俗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忍一时之气保百年之身确是为人明哲保身之至理施主宜切记之!”
雷铁军黯然一笑道:“老师父教诲甚是小可谨记不忘请问伤势如何是否有救?”
静虚上人道:“不瞒你说施主身中掌伤系脱胎于自然界的一种奇异功力因此老衲推断掌伤施主的这个人必是一个酷爱自然之士。方才老衲在施主近身时已试以本身所练之无相元炁周行施主全身上下探知你中了奇热气功。以此而思之只有行太阳真热元罡或得地磁阴煞才能具有此等功力!说到这里请恕老衲打个岔倒要问一下那位掌伤施主之人有多大年岁?”
雷铁军心中甚是钦佩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老和尚初初一见即能有这番观察果然是个大行家见解一针见血!
雷铁军据实回答道:“约在三十上下!”
“唔!”老和尚微微点了一下头惊异地道“这么年轻?如此看来此人一定是个体魄魁梧、声音宏亮、性近魁罡之人了?”
雷铁军点头道:“大师高见正是如此!”
“这就是了。”老和尚冷冷地道“那么此人练的必是太阳真热罡元之功——一名元罡功或称火龙功、太阳功……好险!”
刘昆在旁插口说道:“老上人有什么高见?”
静虚上人口宣佛号唱了一声“无量佛”乃道:“幸亏这人所练功力系元罡一门倘若采自地煞华佗在世也是无能为力的!”
雷金枝不禁欣喜地道:“这么说我哥哥的伤大师父你能够医治了?”
“老衲不能如此自信!”静虚上人长长吁叹一声道“这些年来老衲武功虽不曾全抛却也大为生疏……如要令兄不死得先要施展内提丹炉之极上内功将令兄身存之太伤丹毒提吸而出……”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只是第一步——雷施主内罡真气已经涣散要以金切玉膏之术一一使之连接。两者相辅配合施展得体方能初步论吉……”
雷铁军听他这么一说证明与自己的觉察相符合不禁由衷钦佩立时站起来深深一揖道:“大师所言极是尚请破格成全。雷铁军若得条命今世必效犬马以报大恩。”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静虚上人面色平和地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件事施主等既已上门老衲万无推却之理只是有一点请施主答应老衲。”
雷铁军欠身道:“大师赐告!”
静虚上人冷冷地道:“施主既是武林中人当知武林规矩老衲今日为你治疗之事切忌走口。否则那人断断不会与老衲干休这一点施主你可明白?”
雷铁军点头道:“大师不必顾虑小可省得!”
听到这里一旁的铁掌刘昆忽然冷冷笑道:“任大侠呀任大侠你当年屠龙搏虎的万丈豪气哪里去了?如今一入空门居然连一个刚刚出道的黄口小儿也畏惧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静虚上人面色猝然一变一双长眉倏地挑了一下。但是毕竟数十年佛门深修练成了“不动心”的涵养心性未现怒容。
他双手合十轻声宣道:“阿弥陀佛——在佛言佛老衲跳出三界之人自然不宜再纳入江湖是非漩涡。刘施主如不以老衲为然老衲也就不拟多事怠慢之处尚望海涵——阿弥陀佛!”
这位老和尚一连宣了几声佛号双手合十双目下帘大有肃客之意。
铁掌刘昆顿时僵怔当场蓦地跺了一下脚道:“你好——”
雷金枝眼看着双方话不投机生怕激出事端匆匆站起道:“刘大班头你就不要再说了……”
她接着转向闭目合十的静虚上人道:“大师父你的话我们都听好了师父如今是出家人自然不能再强逼你老人家干预武林中事。这一点你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对外宣扬的!”
刘昆无奈之下也帮陪着说了许多好话静虚上人却目不开帘毫不理睬。
雷铁军眼看无望长叹一声苦笑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既然如此愚兄妹先行向大师告辞了!”
说罢深深一揖转身离开。
他身子才自转过却听得老和尚出了一声叹息:“阿弥陀佛——雷施主请稍安勿躁老衲既应之事岂有反悔之理?盖乎顺心理性作一番自我检讨;即使刘施主有所要求亦在老袖付度之中。此事看来已是无可避免老衲当在可能之内略尽心力以期顺应此一劫数罢了!”
老上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嘴里连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言罢但见他坐着的身体左右摇晃一双银眉更是频频眨动不已——满脸痛苦模样。甚久之后才霍地睁开了一双瞳孔摇动的身子也缓缓定住。
这番形样在场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殊不知和尚在短短时间之内已运用佛智作了一番天人交战更对自身眼前的一步尘劫不得甩脱那摇动的形相正为清醒内外灵智的倒禅工作旨在明心见性而已。俗人佛缘单薄自是不解对于和尚的前拒后纳出尔反尔不禁心存迷惑。
静虚上人既然有了一番渗透也就不甚顾及便向着雷铁军道:“雷施主你请盘膝坐定老衲就为你施展功力内却丹毒看看是否能够奏功吧!”
雷铁军想不到对方一经承诺立刻剑及履及心中大为感激忙深深一揖在和尚对面坐定。
静虚上人看着雷金枝点头道:“烦请姑娘将那盏灯移近眼前。”
雷金枝应言将那盏青铜鹤形古灯移到跟前。但见老和尚抬手捏住鹤颈灯嘴一转动光华下倾照射在雷铁军脸上。
静虚上人一双眸子紧紧盯在对方脸上甚久之后他才微微点头道:“施主瞳孔光华已呈散乱色作靛紫此乃真气内精大耗之故。所幸神智尚能守舍重创之下竟得如此倒是难能可贵足见施主平素精于练功之幸。此功修来不易武林之中据老衲所知惟四明山之一阳神君与东海七巧岭之青蟒客雷……”他说到这里自己微微一惊喃喃道“无量佛——善哉善哉!莫非贤兄妹就是东海七巧岭青蟒客雷蛟的后人不成?”
雷铁军轻叹一声点头道:“大师所料不差雷蛟太君乃是愚兄妹祖父小可一身武学亦为太君亲自传授只可惜学艺不精罹此重伤为家门蒙羞惭愧之至!”
静虚上人道:“阿弥陀佛——如此说来老衲与你们兄妹倒有些渊源了!”
雷铁军恭声道:“大师莫非与家祖有旧么?”
静虚上人喟然一叹:“那已是太久的事情了……蛟兄生性豪放怪绝天下。据闻不幸堕崖伤足之后性情更异。我二人平生只得三面之缘自老衲皈依佛门之后已不闻故人音讯……他如今可好?”
雷铁军脸上强作笑容恭声回道:“还好……”
静虚上人苦笑道:“蛟兄练神之功堪称天下无双以其所练青蟒胎术神功独步字内。若非东海距离遥远少施主你这一身伤势请令祖代劳当能手到病除却又要较诸老衲高明多了。”
雷铁军兄妹二人对看一眼各人脸上俱情不自禁地现出了一番凄惨。
静虚上人银眉微微一皱道:“怎么……莫非令祖他……”
雷金枝凄然道:“大师父还不知道么?我爷爷自东海采药堕崖之后手足为毒蒺藜所伤昏迷一百天之后为神医马玄子剁去手脚已是一个……十足的废人!”
“阿弥陀佛!”静虚上人双手合十黯然地道“这件事老衲竟是不知……罪过罪过!莫怪乎数十年未闻其行踪……可惜可惜!”
他边说边浩叹不已一双眸子又紧盯着雷铁军的脸点头道:“这么说令祖传授汝兄妹武功只得口述心法了?”
雷铁军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就是了!”静虚上人苦笑着道“那青蟒胎术神功必欲内习于神外见于形失去手足自难百尺竿头再上层楼。少施主不得令祖之示范仅凭口述自是大打折扣。可惜可惜!否则那青蟒胎术一功绝不至输与那人火龙毒掌之下;若渗以五行功力更有制胜之可能少施主你也就不会有眼前这一步厄运了。废话少说且待老衲看看你的伤吧!”
静虚上人说着双手连连搓动不已忽然同时递出按在雷铁军一双“乳中穴”上。
雷铁军登时宛若触电般地打了一个哆嚏那张脸刹时间变为铁青之色。
只见他上躯一挺竟由嘴里沁出了一口鲜血。
雷金枝神色一变忙伸手扶住哥哥欲倒下的身子。恰在这时静虚上人收回了双手。
“施主气血大耗已不足担受老衲功力……这便如何是好?”他抬眼一看雷金枝微微点头道“有了姑娘你可曾习过令祖定神归元之术?”
雷金枝点头道:“习过——只是造诣不深!”
静虚上人大喜道:“这样就好既然如此你可助令兄一臂之力!”
雷金枝怔了一怔点头道:“请大师关照!”
静虚上人道:“姑娘内提丹田以右掌直抵令兄后背‘志堂’一穴默运定神归元之术将本身功力徐徐注入;不过要注意须不急不缓随着老衲丹炉之力共为反哺一周天之后即可慢慢收回!”
雷金枝问清楚之后点头答应。
只见雷铁军盘膝垫上早已全身汗下模样憔悴之极。只是待雷金枝的手掌一经按抵登时神情大振疲态尽消。
静虚上人见状点头道:“吉人自有天相少施主得力令妹一掌之助看来这条命是保住了!”
说时双掌再搓如前样按在了对方那对“乳中穴”上。这一次果然较诸前一次大见不同身子只是在刚一着掌时抖动了一下当即就稳住了。倒是他身后的雷金枝吃力不小一张粉脸涨得通红。
雷铁军只觉得透过老和尚一双手掌射出两股奇寒气息一经入体如着冰露!可是紧接着即觉出下腹奇热如焚随着上人气机行过之处一丝丝导引而起。
如此一来一热一寒相互对消体内即生出无限温煦感受嘴里虽不便出声说话心里却是明白知道老和尚正在运施内提丹炉极上功力将自己身中之丹火剧毒逼而起双方对消。这一步骤似乎运施得甚是顺利配合雷金枝的内力支援大见功效。
雷铁军只觉得身上无限舒但宛若“入定”时之阴阳交泰。有了这番见识他就守定神舍不惊不喜慢慢地已能配合着二人功力有所接引。
一炷香后静虚上人才向雷金枝点头示意陡地收了双掌。
雷金枝配合着对方掌势猝然抽回了手由不住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已是汗透罗衫。
静虚上人轻声宣道:“无量佛——雷少施主看来无妨了!”
他边说边轻起大袖揩拭着脸上的汗珠缓缓自蒲团上站起向窗前走去……
这时雷铁军双目下帘显然已经达到入定境界。
铁掌刘昆直到此刻才插上嘴:“大师父这位雷兄弟不碍事了?”
静虚上人默默点了一下头伸手指了一下外间殿房缓缓步出。
刘昆与雷金枝随后跟上。
三人行至佛殿落座之后老上人才吩咐殿前弟子侍茶并向雷金枝道:“姑娘武功已甚见火候以此推想令兄更非弱者了。他功力并没丧失只限于气血两亏不能施展。经过方才老衲丹炉九转之后已将其五行真气一一衔接如加上调养得宜将在七日之内恢复功力……”
雷金枝喜道:“老上人成全之功愚兄妹刻骨铭心今生今世永远不敢忘怀。大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说完她真个行礼拜谢。
静虚上人点点头说道:“罢了……令兄此刻正在引功内行约半盏茶之后即可醒转行动。那时当老衲以金切玉膏之术略击其十三节脊骨即可大功完成。此一功德所以能够圆满姑娘功劳亦不可埋没;老衲出世之人何敢以此居功倒是——”
他微微一顿由不住出了一声喟叹目光转向一旁的刘昆苦笑道:“刘施主如果老衲料想不差你对老衲尚有所求且直言说出来吧!”
铁掌刘昆面色微微一红轻轻咳了一声道:“不敢唉——这都怪在下学艺不精给大师平添了许多麻烦!”
静虚上人温声道:“有话直说不必客气!”
铁掌刘昆轻咳一声面色甚窘地道:“既承大师见爱在下就直说了吧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们三湘地面上出了一个武功极高却又生性凶恶、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阿弥陀佛!”静虚上人宣了一声佛号打岔道:“施主可是亲眼所见或只是道听途说?”
刘昆嘿嘿冷笑道:“罪证确实铁案如山在下与雷氏兄妹都亲眼看见过!”
静虚上人看了雷金枝一眼道:“是么?”
雷金枝点点头:“千真万确!那个人就是打伤我哥哥的向阳君!”
老和尚苦笑了一下看着刘昆道:“刘施主请说下去那人杀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是……”“铁掌”刘昆道“有洞庭神君苍海客之称的齐大侠齐老太爷大师对齐大侠不会陌生吧?”
静虚上人点着头道:“你说的是齐天野!老衲对齐大侠倒是久仰之至!”
“不错!”刘昆冷笑一声道“他就是在岳阳第一个遭受向阳君杀害的人!”
老和尚一双长眉倏地一蹩遂点头道:“这位施主与老衲曾经有过一段交往……此老乃是**门武术出身自练成**门神剑之功后一身武功已深入堂奥——怎么连他也敌不过那个人?”
“唉说的是呀!”刘昆哭丧着脸道“他老人家死得好惨——经衙门里验尸证明齐老爷子是被对方一剑穿心而亡!”
“唔!”老和尚留神地倾听着。
“怪的是——”刘昆神色突变道“齐老身上的衣服并无丝毫破损大师父你说怪不怪?”
“阿弥陀佛!”静虚上人喃喃地念了一声唇角挂出一丝冷笑道“这件事尽管惊人却并不怪异。施主既是习武之人当知‘剑以气使’这四个字的涵义。”
刘昆点点头表示知道。
老和尚乃冷冷地道:“这就是了这人杀害齐天野的手法正是以本身真气贯注入剑身形成了上乘剑道中所谓的剑炁是以杀人之后外面仍能保持原状丝毫不显露痕迹!”
他虽然对于苍海客——齐天野的死作了精确的分析内心却生出了一番激动。
“无量佛善哉、善哉——好高明的剑道!”老和尚冷笑了一声银眉频眨“只是手法未免太过于狠毒了阿弥陀佛!”
刘昆“哼”了一声道:“齐老剑客为洞庭有名的大善士平素热心地方公益乐善好施又与敝衙大人私交甚笃就是布政使那里他老人家都有交情。大师父请想这件案子衙门里岂能不追究、不限期破案吗?”
“哼哼——”静虚上人平和地道“齐天野落籍洞庭之后的一切老衲并不清楚只知此人前身为恶多端少说也有百十条命案。阿弥陀佛——老衲无意再对死者置贬少说一点吧。不过这些也都是三数十年以前的往事了!”
雷金枝大为惊异不禁长长地“啊”了一声。
刘昆则怔了一下道:“这件事在下倒是不知不过洞庭居民谁不知这位齐老爷子是个大善士再说上面有所交待这案子是非破不可的!”
静虚上人点点头道:“施主所见甚是齐天野果真已洗心革面悟却前非既往就大可不咎!”
“是啊!”刘昆狠声道“再说向阳君的罪状更不只一桩说起来真是数不尽!大师父也许不知道湘阴的盛氏双英盛世勇、盛世平兄弟二人今晨在岳阳楼也遭了这厮毒手死于非命!”
静虚上人面色一怔又宣了一声佛号。
刘昆乃源源不绝将盛氏兄弟遇害经过讲说了一遍静虚上人听后沉默了许久却未曾说话。
刘昆冷冷一笑接下去道:“大师父请想岳州府有此狂徒存在地方上岂能有安宁?府台大人限在下三天破案……大师父你老可也看见了在下这一双手……唉……”顿了一下他哭丧着脸道“……若不是雷氏兄妹仗义援手命只怕早没了……是以在下万般无奈才想到了大师父老人家。看来也只有你才能对付得了这个人是以冒昧登门求见……”
静虚上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缓缓站起来走了几步道:“刘施主之意莫非要老衲脱下这袭袈裟拿刀动剑不成?”
“这个——”刘昆愕了一下苦笑道“大师父本系武林一代宗师红叶居士任秋蝉大名武林中人哪一个不知道?”
“阿弥陀佛!”静虚上人打岔道“刘施主不必再提任秋蝉其名任某人在老衲心中早已物化子虚全然不存在了……无量佛——罪过罪过!”
刘昆讷讷道:“话虽如此——大师父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却不曾丢掉。在下之意只要大师略显身手即可将那厮治服!”
“施主对老衲过于抬爱了!”静虚上人苦笑了一下道“总结施主方才所说那人功夫杰出不怕施主见笑即使老衲全力与其一拼亦未见得是其敌手!”
刘昆不禁呆了一呆讪讪地道:“这么说大师父是决计不帮在下这个忙了?”
静虚上人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请刘施主见谅这件事只怕老衲无能为力。”
刘昆冷笑道:“大师父虽是出家之人但到底是出身侠义之门岂能见义不为?”
静虚上人忽然叹息道:“罢罢!刘施主老衲有一变通之计要老衲亲自出山势所不能老衲却可指点施主一条明路如果你遵照老衲之言行事却不啻老衲亲自出手一样?”
铁掌刘昆原已大失所望听后不禁大喜但表面上并没表现出来只是干笑道:“在下愿闻其详!”
静虚上人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才说道:“雷姑娘你果真伤中了此人一刀?”
雷金枝点头道:“不错确是刺中了他一刀!”
上人道:“那人可曾失血?”
雷金枝又点头道:“流了不少血但是不曾刺中他身上要害!”
静虚上人讷讷道:“无须伤中要害只要见了血就好——老衲实在心中奇怪因为如照你二人所说这个向阳君分明具有金刚不坏之躯岂能为姑娘短刀所伤?”
雷金枝道:“大师说的甚是我那一刀所以能伤得了他。乃系出其不意。听家兄说对方所练的乃是内气之功平素不经运气功力不显一经运息才会刀剑不入。我那刀的确是出其意外只可惜我刀力不足否则必可当场置他于死地了!”
静虚上人微微颔道:“令兄与老衲所见略同情形正是如此只是令兄似乎还不知道向阳君目前生命亦在垂危之中!”
“哦?”雷金枝大为惊奇地道“老上人你是说因为我那一刀……”
“不错!”静虚上人冷冷一笑“正因为你那一刀!”
“可是……我那一刀并不曾伤中他的要害!”
“无须伤中要害!”静虚上人道“只失血就足够了你们也许还不知道像他那种练习自然功力的人惜血如宝即使失落点滴亦有关联。更何况他身习太阳元罡之功一旦失血必会引一种叫‘反潮’的奇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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